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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三) 知音在何处

虽然内心十分想知道那个吹箫人是谁,但耶律宗徹并没有急迫地挨门逐户搜寻别苑,因为他不想以这种高高在上的强硬吓到那个女子。于是按捺心头的急躁,一直等到第二日天黑。当他再一次坐在梅林弹起那曲《长相思》,如愿地,箫音又是响起。

昨日第一次合奏,情绪太过激荡才会一时误以为与他合箫的是萧茹韵,即便后来反应过来也只顾震惊除了茹韵外竟还有人能合以这曲《长相思》,因此未能细细品味体悟。而这一次,当心彻底沉浸下来,平复着去专心致志地品聆,确能听出微妙的不同。

当年他与萧茹韵二人之所以会演绎这曲《长相思》全因机缘巧合拜师琴箫双绝的聆乐尚师秦文,秦尚师乃音律大家侯曾明唯一嫡传弟子,方可传承这曲《长相思》的精髓。萧茹韵更因天赋出众,箫艺获秦尚师盛赞,所以萧茹韵吹箫不但技艺精湛,于情感的细枝末节处也把握极其精准。而此刻与他合奏的吹箫人明显未有那般精准细腻的控制,撇去技巧不谈,这神秘女子的特色在于箫音更大气,更合他的口味,尤其是第二段以慢合快,反而给人一种与别不同的动人之色凸显出来,深明大义间流露出一抹悲壮,更能直抵灵魂深处——如此心念相通的合奏竟是前所未有,叫他不知不觉入了迷、迷了心。

一曲《长相思》,合得不但是音律的和谐,更是心的相近相亲。到的最后,耶律宗徹如痴如醉近乎忘我,竟忘了去寻那合奏的女子。

于是第三日,《广陵散》于梅林间响起。

此曲又名《广陵止息》,乃古时《聂政刺韩傀曲》改之。魏晋大家嵇康曾以善弹此曲著称。因曾誓不传人,乃至其刑前索琴弹奏时,终慨然长叹:“《广陵散》于今绝矣!”自此失传尘世。

后世也有无数人尝试重现《广陵散》,因此版本众多。而耶律宗徹此刻所弹之曲,亦是由候曾明大师修复所得,配以琴箫合奏,故而难度极高。全曲贯注一种执着不屈的浩然之气,戈矛纵横,慷慨激昂,气势恢宏。

耶律宗徹之所以选择弹这首,也带了一种考究的念头。一来为了验证那个合奏的女子亦是师承聆乐尚师秦文,二来也是为了再次确认那女子给他的一种有着极大格局的观感。《广陵散》这首曲子既有杀伐之气,又隐隐透出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不是寻常之人可轻触门径的。事实证明,能以那样悠远广博的箫声相合,那女子的心胸确非凡俗。

自小酷爱音律,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真正美妙的乐曲不在技巧,而在于心。可是人有思绪万千,心亦有玲珑七窍,人心本就是最难捉摸的东西。天下如何能寻得那最是契合的知音?

乐之一字,看似艺巧,实则也是人心情感的最真体现。不但要彼此间知己知彼,更要将磨炼后的思想、意念、认识熔炼一体,水乳交融,那几乎是可遇不可求的。

于是第四日,《高山流水》自指间流泻而出。

相传先秦的琴师伯牙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经过聆听,领会其描绘“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伯牙引为知己,言两人心意相通。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弹,故后世传此《高山流水》之曲。

耶律宗徹以曲为媒,暗示自己将那合箫女子引为知己,心迹表露无遗。然当合奏完毕,赤王小心翼翼询问对方名字,却始终没能得到任何回音。这让他焦躁迫切的心渐渐有些不耐了起来。

于是第五日,《卧龙吟》以极慢的变调响彻林间。

那变调甚是无序,可那合奏之人仍是轻松间便合上了。只是这一次其合到一半却再也合不下去。只因“浅吟”未毕,赤王突然腕间一转,改弹起了司马相如的《凤求凰》,致使箫声戛然而止。

“姑娘当真不愿现身相见?”

赤王一手弹曲,一手突然抓下蒙眼的白绢。经过几日疗养,毒性基本已解,耶律宗徹睁着一双完好如初的利目望向箫音逝去的方位。只见幽暗的梅林外,一道白色身影掩在夜色下一晃而过。

双眼顿时眯了起来,若他没有看错那是一袭宽大的狐裘。这狐裘倒是有几分眼熟,只是这不是刚到别苑便让人送到展昭那儿的御寒之物吗?如何会出现在梅林?莫非一直以来他都被长生误导了,那个与他琴箫和鸣的不是女子,而是……那个大宋来的武官?胸腔内的心猛然跳动地厉害,那个念头让他再也顾不得恪守初衷等那合箫之人自愿出现,而是起身循着冷梅香气追了上去。

那道身影踉踉跄跄进了个偏僻的小院落,耶律宗徹闪身跟入,见里头只有一间小小的屋舍,四周俱无遮蔽藏身之所。想到那人此刻便被自己堵在里厢,马上可以亲睹庐山真面目,耶律宗徹心头就一阵火热。然内心越是迫切,反而越发感到一丝胆怯惶恐。他定定在屋外站了许久,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至屋内径自响起一曲《萧别离》,音色温润而婉转,情意缠绵而憯恻。耶律宗徹闻之不禁心头怦怦而动,不由自主上前推开门扉踏了进去。本以为会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却不想在那不大的陋室之中只有一身披狐裘的陌生女子端坐榻旁,箫音正是自其唇边流泻而出。

那女子肤色白嫩,容貌姣好。杏目低垂间,使得一双卧蚕十分鲜明。见耶律宗徹到来,她并未露出吃惊的表情,而是中断了箫音,蹙着眉头轻轻放下唇边竹箫。

徐徐起身走到对方跟前,女子恭恭敬敬跪下,行了个俯首礼。“肃秋见过赤王殿下。”

耶律宗徹眼中满是疑惑。“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小女子乃是月前被招入王府的乐师。因给姜、沈两位公子吹箫时不慎打破了姜公子心爱的琉璃盏,便被赶出王府。沈公子看我可怜,无处可去,就让我暂到这仪坤州别苑安置。”

“你身上的这件狐裘是怎么回事?以你一个小小的乐师,恐怕还没有资格拥有如此珍贵的衣物吧?”

“回禀王爷,两日前我在别苑偶遇一个好心的蓝衣公子,他见我身上穿得单薄,这才将披在肩头的狐裘借给了我。”

蓝衣公子?是指展昭吗?这人倒是会怜香惜玉,竟将本王的心意做人情,也不想想自己总是一身单薄。

疑云渐散,尤其当瞥见对方手里拿着的竹箫,想到便是眼前这女子五日来夜夜与他琴箫合鸣,情意相通,心头便一片柔软。亲自将其搀扶而起,耶律宗徹眸色于瞬间暗了暗,停顿片刻才柔声道:“本王相求了五日,肃秋姑娘为何拒不相见?”

“小女子身份卑微,能与王爷寂寥夜里合上一曲已心满意足,如何敢妄自高攀?”

“怎的叫做高攀?”

这唤作肃秋的女子怯生生瞥了耶律宗徹一眼,神色慌乱而复杂。只见她垂落螓首,脸上蓦然一红,期期艾艾道:“王爷适才不该弹那《凤求凰》。”

耶律宗徹突然笑了,略带几份轻佻地将这肃秋的下颚托起,逼她望向自己。“所以,你不敢合了?”

“只要在上京待过的,谁人不知王爷不爱红颜爱蓝颜。肃秋是个懂本分的,能机缘巧合与王爷默默合上一曲于愿已足,如何当得起那一曲《凤求凰》?”肃秋言罢微微一挣,想要逃开赤王掌控,却不想反被握住执箫的皓腕,脱离不得。

耶律宗徹眸光异色浮动,声音略带几份沙哑。“但你可知,蓝颜好找,知音难觅?”

肃秋羞红了脸,为难道:“王爷,请放手。”

“本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你叫本王如何放手?”

满含情意的言语让肃秋怔立当场,她痴痴地望着耶律宗徹,一时竟忘了再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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