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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八十八) 对峙

话音未毕,萧离突然做了个手势。围在内圈的数排枪兵突然齐刷刷蹲身而下,外围一队弓兵趁隙踩着这些枪兵的肩头稳步来到最前方,居高临下。箭在弦上,弓已拉满,只待副帅再一声令下,目标便会被瞬间射成刺猬。

展昭微微眯眼,掩住眸中精光。“副帅这是何意?难不成打算连我也杀吗?”

对于这些契丹人的“不可理喻”,他已心生不耐,愤懑塞胸。突然抬脚踢向枪头,长(chang)枪凌空飞起,轮转数圈才稳稳落回萧离手中。

“展大人,莫要逼我。”萧离斜睨手里的枪,神情漠然。

展昭一声嗤笑,“到底是谁在逼迫?副帅若真觉得这样做是对的,那就不要犹豫!”视线自众位将领面前扫过,乍看平淡无波,实则傲气自成。“不过,也要看你们杀不杀得了我。”

萧离眸光一冷,杀意一触即发,便欲挥掌而下。谁知耶律晋琛恰在此时上前抓住尚未落下的手,低叫了声“不可”。他复杂地瞥向展昭,肃郁道:“王爷任命展昭为我中路先锋,他虽违背军令,但毕竟罪不至死。”

萧离闻言敛起杀机,收放之快反给人一种古怪感。“你说的也有道理。”

展昭无视近在咫尺的枪箭威胁,盯着萧离端详了许久,就好像第一次好好审视此人一般。江湖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他对杀气早有了本能的敏锐。他能看出适才萧离似下决心杀他,但奇怪的是经耶律晋琛拦阻又改了主意,莫不是萧离此番态度专横强硬,实则另有隐情?

就在此时,外围蓦然传来赫贺焦急的声音。“萧副帅,萧副帅你在哪?”

“我在这里。王爷怎样了?”

赫贺闻声而至。“王爷叫你去。”

耶律晋琛惊喜道:“王爷醒了?”

“是醒了一下,之后又……。”

“王爷伤势到底怎样了?”众将领一听有赤王消息,连忙围拢过来。

赫贺苦涩满面:“无论用了什么法子,血就是止不住。大夫说了,要是再持续失血,王爷极可能……。”

范征追问:“可能什么?”

“可能撑不过今天。”

萧离枪柄重重一杵,地面立即砸出一个深洞。一众将领忿恨四起,对上另一边展昭肩上的萨尔朵已隐隐有些嗜血的凶戾。

赫贺道:“不管怎样,萧副帅你先跟我去。王爷好像有话要交代你,说不定王爷还会醒过来。”见萧离一动不动,又叫了声。“副帅?”

萧离道:“去守着王爷。等这里完事后,我马上就去。”

赫贺看了眼双方僵持不下的局面,刚要离开,又被展昭叫住。

展昭放下肩上的萨尔朵,捏住其肩胛,冷声道:“把解药交出来。”

萨尔朵面无表情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展昭指着不远处萨尔朵的那把匕首。“我说的是这个。”

众将先是一愣,随后陆续明白过来。

不错,伤在腰腹,虽说牵连脏腑,但也不至于完全无法止血。旁的士兵若是得了同样的伤,或许会流血而亡,因为军医绝不会把军中珍贵的好药用在他们身上。然现在伤的那个是大军主帅,医不好怕是这些随军大夫也要人头不保,自是拿出浑身解数,珍稀药物绝不会吝啬。如此仍止不住,只怕是另有缘由了。而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萨尔朵在刺伤耶律宗徹的匕首上涂抹了无法凝血的药物。

众将虽厌恶展昭与他们作对,非要维护那个刺伤赤王的小族蛮女,同时又忍不住有些佩服这大宋护卫聪慧过人。单凭只字片语就能捕捉症结所在,这绝非凡俗的敏锐可及。

萨尔朵本想负隅顽抗抵死不认,谁想展昭突然附在她耳边,幽声道:“展某知道你在骗我,令尊不可能在月如身上下什么药。萨尔朵,希望你记住,我会帮你完全是出于义理——明知双方存了误会,若还视若无睹任无辜之人枉死,那我也不配自称侠义。你若想我助你全身而退,便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许是展昭眼神太过摄人,又许是牛皮戳穿叫萨尔朵没了底气,遂服软下来。“好,我信你。”

默默记下萨尔朵报出的一连串药名及用量,赫贺欣喜若狂立马去寻军医用药止血了。萧离还不放心,让耶律晋琛与范征也跟过去。耶律晋琛隐隐觉得萧离此举是在支开他二人,本不想走,但范征从旁拉住他,摇头道:“副帅的决定并没有错,王爷出事,若拿不住凶手,我等都要问责。副帅应是看我平日对那展昭颇为欣赏,而你表面不屑,实则心里是极钦佩对方的。他不想我俩为难,才要我们置身事外。这里的事,我们就别管了,相信副帅可以妥善处理好。”

耶律晋琛无言,心知范征说的有理,只得随同一起走了。

萨尔朵看着赤练军将士不善的眼神,自嘲不矣:“就算我饶了赤王一命,想来这些士兵也不会放过我。”

“这你不用担心,既然应了救你出去,展某定不反悔。”说着也不解开萨尔朵穴道,再次扛人上肩,在萨尔朵的娇呼声中,展昭已施展燕子飞疾速越过重重包围,往营外闯去。

众将恼极,才一个分神就被那展昭钻了空子,轻易脱身而去。想到此子轻功绝世,孤身独闯万人大军亦来去自如,若是一旦逃脱,只怕再要抓回萨尔朵,怕是难了。

萧离立即调遣军中将士拦截。说来展昭举动也是奇怪,不往人少的地方跑,偏往人多的去钻,尤其是骑兵,展昭更是犹入无人之境。一开始还不明白,待一众弓兵像群无头苍蝇,追来赶去,全无建树,最后更是被受惊的马群冲散,萧离才了解展昭意图。

他若往空旷处跑,少不得要受箭雨洗礼,不安定因素太多。而骑兵本身机动力强,灵活防御反而薄弱,又极易遭骚扰溃乱。加上骑兵本占契丹军大头,萧离自不可能为了追杀两个人而将一大群手下精骑搭进去,故而虽然追得气急败坏,也是毫无办法。

眼见展昭趁乱招来踏雪,即将突围。萧离面沉如水,表情已阴郁到极点。像是下了某个决心,他突然高声道:“萨尔朵此女行刺王爷,无论于公于私,都决不能放她离开。既然展大人固执己见,那也莫怪本帅使上非常手段了。带上来!”

一声令下,一队士兵押着两人到了萧离跟前,萧离眼神示意,樊尔泰抽出长刀,干脆利落地架到了其中一名女子脖子上。踏雪本凭着速度脱围闯出,然当展昭眼角瞟到被挟持的那两张面容,震惊之余不由自主拉停了缰绳——只因那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同行的月如与赵祯。

月如被长刀抵喉,吓得瑟瑟发抖、花容失色。她叽里咕噜先是叫喊着辽语,无人理睬,当视线对上远处的展昭,立刻不假思索地用汉语大声疾呼:“姐夫!姐夫救我!”

泪水混合着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姐夫”叫展昭简直痛到极点。赵祯看月如涕泪纵横越发失常,生怕她挣扎太过反伤了自己,于是使了个暗手撞开制住他的契丹士兵,冲过去一把推开樊尔泰的刀,将月如护在怀里。赵祯突然发难,也不知那樊尔泰是有意还是无意,全不留情反手一刀,眼见长刀便要劈中赵祯后背,一枚石子霍地击上刀身,生生打偏了方向,然赵祯的手背终是未能幸免被划破一道大口子。

一声“陛下”刚到喉口,复生生咽下。展昭没想到萧离会用月如与赵祯要挟自己,更没想到樊尔泰行事如此极端。其实别说樊尔泰了,就连萧离都不知赵祯身份,赤王平日为了避嫌甚少与赵祯接触,故而众人都以为赵祯仅是个普通宋人,跟白玉堂一样,只是展昭的友人罢了。所以适才那刀很可能是樊尔泰故意为之,想要杀鸡儆猴,给展昭一个下马威。毕竟樊尔泰尝以草原雄鹰自诩,无法对弱女下手,便只能挑个还算精壮的男人了。

所幸展昭出手及时,不然赵祯即便不重伤,也要受罪了。只是谁曾想石子抛出仍差了点火候,还是令官家受伤了。展昭眼见赵祯顾不得伤口执意护住痴症初露端倪的月如,心中怒意难平。他跳下踏雪,气冲冲质问道:“副帅到底意欲何为?以弱质女流要挟,如此行事难道不觉得可耻吗?”

萧离虽有些不满樊尔泰行事冲动,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把这过责担揽下。

“展大人以为呢?”他问。

展昭强压怒火,心念电转,已是一片了然。

看来这一切早有准备。适才他闯营造成混乱,绝不在萧离意料之内,更不可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将月如与赵祯擒来。看来萧离得知赤王濒危后便打定主意拿下罪魁祸首,而其也一早料到他会反对,甚至出手相阻,故而早早备下了这两人作为钳制。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萧离为何非杀萨尔朵不可?是出于私人义愤报仇雪恨,还是着眼大局杀人立威,又或是政事上的谨慎以求自保,种种可能性不得而知。毕竟萧离此人平日看着温和,实则城府极深,又如何会将心中盘算坦诚?

“你知道我要什么。如此作为确实不光彩,然非常时期当使非常手段。”语调一转,萧离突然软了下来。“展大人,你与这蛮女非亲非故,又何必非趟这趟浑水呢?”

“副帅不懂展某为何如此,赤王自会懂的。我来契丹也有一段时日,全仰仗王爷照拂,除了吃穿用度,就连贴身侍卫也派给了我。今日我便想试试王爷当初所言还作不作数。”

萧离等人只觉展昭讲话莫名其妙。恰在此时,一道身影诡谲地蹿了出来,不给任何人反应机会,他突然双手抓住赵祯月如,一边提了一个,就要掠向展昭那厢。众将惊诧之下方才看清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人的原来竟是温岭。

萧离喝道:“温岭,还不住手!”

空中只传来温岭毫无波澜的声音。

“王爷让我凡事遵展昭号令,他既说的出,我便做得到。”

萧离与樊尔泰原本离人最近,可惜反应不及,好在一旁齐天霖早有防备,温岭刚刚带两人低空跃过,就被他一把捉住赵祯小腿腿肚,以蛮力扯下。更甚的直接挥动弯刀对赵祯横腰砍去。

展昭大骇。幸得燕子飞够快,身在半空已抢先一步湛卢出鞘,挡住弯刀利刃。然,身子未落,招式已老。樊尔泰又一刀补进,眼看角度刁钻竟也是不依不挠朝着赵祯胸腹送去,展昭睚眦具裂,慌忙使出千斤顶坠落,早一步插到两者之间。只见他一把捉住刀身,五指平捏,意图制止行凶。岂料这一刀樊尔泰用了十成气力,展昭虽尽力抵挡,还是随着冲劲让一截刀头刺入右胸,生生以血肉之躯挡住了这一击。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就连萧离都没料到。等他回过神,樊尔泰已被展昭狠狠一掌打飞,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赵祯见展昭为保护他受伤,整个人方寸大乱,他一把抱扶住展昭刚叫了声“展护卫”,便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人冷静地把刀头拔出,随之涌出的鲜血转瞬将他双目刺痛了。

手指稍许使上些暗劲,刀头便“锵”地一声被掰断了。间不容发,展昭忽地将断刃掷向某个方向,那里哈那布谷正偷偷张弓,断刃飞过,弓弦应声而断。断弦弹到哈那布谷脸上,抽出一道血痕,惹得哈那布谷叫嚣:“还不动手?”

众弓兵连忙拉弓瞄准。眼见就要一触即发,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女声。

“主帅兵符在此,谁敢作乱?!”

来人正是捷豹营主将闻羽。她手持狼头兵符,在一众女兵的簇拥下疾奔而来。众人本以为闻羽此来是为擒拿展昭等人,哪知她冲到人前突然一个绚丽的转身,冷面对准了一众弓兵。“还不把弓放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展大人动手?”

弓兵面面相觑,犹豫着慢慢放下弓来。

萧离眼神冰冷,硬声道:“闻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闻羽道:“这话该末将问萧副帅才对。”说完,朝展昭暗暗投去一个促使离开的眼神。

展昭颔首,略抱一拳,当机立断拉住赵祯,带着温岭与月如转身便走。回到踏雪身旁,展昭身子一晃,勉力扶住马脖才堪站稳。

坐在马上动惮不得的萨尔朵担忧道:“你怎么样?”

展昭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眼并不算太深的伤口,点穴止血,随后若无其事地上马。只是他很注意,尽量不让身子挨着同在马背上的萨尔朵。他勒转马头对萧离道:“我走了,等王爷醒来,能够主持大局再回来。”

说罢,马缰一甩,踏雪已疾驶而去。随同而去的还有同乘一骑的温岭月如,及驱使着赤宛的赵祯。

《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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