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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一百五十七) 相胁

红,满眼鲜红。

不知是血珠不巧落入眼内染红了视野,还是血溅的一瞬就发生在咫尺之间,叫那一幕恍若定格,久久难以从头脑中消散。

从没有哪一次,展昭的容颜在他视角里清晰如斯,仿佛一切细节被悉数放大,就连眼周的睫毛也分毫毕现。但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将那人此刻脸上复杂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蹙成“川”字的眉宇像是隐忍不及伤痛的体现。眼睑微垂,掩去眼底初始漏出的失落,待睫羽轻颤着再度掀起眼帘,眸光转瞬化为澄澈清毅,就像在告诉他不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

可是,失落的什么?不悔的,又是什么?

紫瑾只觉心如擂鼓,待潜意识捕获到什么,心房骤然瑟缩,令喉头发涩,唇干舌燥。

展昭,你……可是没有想到我会对你起杀念,对你动手?

就算我误会你,就算我如此待你,你是不是也不后悔救我?

紫瑾心中是如此迫切地想要问个明白。可他刚启口欲言,就见支在上方的展昭身形微晃,清亮的眼神几乎瞬间涣散,恍惚浑噩一片,接着又是一口鲜血溢了出来。那殷红殷红的血液顺着唇角蜿蜒而下,沿着下颌的弧线黏连着不断滴落在他脸颊。

好烫,像是要把他的面皮腐蚀溃烂的烫。

好红,像是要把他的眼睛灼烧灰烬的红。

紫瑾心头大恸,抬手想为展昭擦去嘴角血迹,哪知刚触碰上双唇,展昭像似再也忍抑不住,大口大口的血呕在紫瑾指间,令其张皇失措下一把捂住展昭的嘴,却怎么也制止不了那从指缝不断滴落的血液。

紫瑾一掌逼退木槿段,弹身坐起,将人宛如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拢入臂弯间。

望着怀里面色惨白、唇角溢血不止的展昭,他的眉眼几乎揉碎,心痛到无法呼吸。奇怪的是,更生出一种莫名的念头——不知为何,此刻经历的一切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啊,想起来了。

两年前的神权山庄,展昭也曾似这般为人挡下绝命一掌,只是那时他护的是白玉堂,今日他护的却是他……。

原来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为护自己重伤,看着对方呕血不止性命垂危,竟是这种感受……。

终于明白白玉堂当初为何如此癫狂恨不得杀他而后快,为何至今仍恨他入骨。

原来有些痛,不是源自身体发肤表象的,这种痛竟能直达骨髓,不,比入骨更痛三分,因为身体的痛终究有痊愈的一天,而心上的痛,恐是一辈子留有余悸难以磨灭。

只是展昭,我……当真不知你会护我……。

如果早知道,如果对你的心思我能再多了解一分,我又岂会……岂会……。

“展昭……。”

他听到自己唤他的嗓音在发抖。然比起声音,抖得更厉害的是那只捂在展昭唇间的手。因为正是这只手,适才差点要了那人的性命。

心中蓦然涌起滔天的恨意。

恨不能立刻把这只手斩断,恨不能杀了那个蠢笨如猪的自己。

亏他自认爱他至深,却不知自己有多愚蠢,今时今日都对这人心中所想一无所知。

直到紫眸浮现,他竟才看清展昭对自己不存半分杀意,竟才明白展昭从头到尾都没变过立场——那一剑看似刺向的他,却是利用他身体为掩护,冲着木槿段去的。

而他,何其可笑,难与那人心灵相通便也罢了,竟还可悲到武断地认为他想要杀自己。

紫瑾从没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但比起恨自己,他更恨的是那个造成眼前局面的罪魁祸首。

“木槿段,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一手抵在展昭背心以内力护其心脉减缓伤势,另一只手泄愤般毫无保留地释放所有力量。

紫瑾一连数掌凌空轰向木槿段。

木槿段早有预料,本想抽身而退,但相距过近,心知极难避过。他见紫瑾离不得展昭,于是灵机一动,不退反进,竟胆大包天蹿到紫瑾跟前,伸手去抢展昭。

紫瑾岂容他得逞,怒道:“狗胆!给我去死!”

化掌呈爪,凝爪为牢。

紫瑾一边内力不断护住展昭,一边与木槿段徒手相搏。

两人武功一脉相承,如今紫瑾功力完全在木槿段之上,虽受限展昭重伤脱不得手,但那木槿段亦被展昭刺伤右手,两者皆以独臂交手,按说紫瑾本该处于绝对上风。谁想那木槿段心思歹毒,不与紫瑾凭手上功夫硬拼,但凡不敌就拽过展昭用他的身体试图抵挡紫瑾攻击。紫瑾生怕展昭伤上加伤,每每不是狼狈收招,便是故意打偏,一来二去便遭内力反噬。

那木槿段见机不可失,连环出腿钳制身不能动的紫瑾,左手偷偷一把抓住展昭右臂,竟把人夺了过去。

紫瑾勃然大怒,猛出一掌击中木槿段右胸,令其口喷鲜血,带着展昭一同倒飞着摔了出去。

木槿段虽被击伤,但他身在空中已然想好对策。顺势凌空一翻卸力,刚落地就扼住展昭咽喉把他提在胸前为质。

“你再敢向前一步,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捏碎展昭的喉咙?”

紧随扑来的紫瑾不得不投鼠忌器,生生收掌悬于半空,咬牙切齿道:“好,只要你不伤他,我放你走。”

“放老夫走?”木槿段啐出一口血水,突然仰天大笑。“瑾儿,如今筹码落在了老夫手里,还能由你说了算吗?”

“木槿段,你究竟想如何?!”

“跪下!”

紫瑾瞪直了眼,满面不可思议。

木槿段见他如此,也不逼迫,而是突然阴柔地掉转了目光,诡异地盯上了手中挟持的展昭。“自小你拜老夫为师就从未跪过。你说你不跪天地,不跪鬼神,不跪师长,自母亲死后,这天下没有任何人和物值得你屈膝。老夫欣赏你的恃才傲物,你傲是因为你目空一切,所以你没有弱点,才有傲的资本。只是时至今日,你还傲得起来吗?你不是说他是你情之所钟,是你的明灯吗?那就让为师看看,有了弱点的你,愿意为这个男人做到什么地步。”

一声爆喝。

“给我跪下!”

紫瑾上身一颤,终是没动,只是面色阴沉得宛如恶鬼一般。

“看来,你也没有像你说的那样重视这展昭嘛。既然他没有利用价值,老夫也没有必要对他客气了。”

木槿段突然对着展昭脱臼的左肩狠狠抓了下去。展昭痛叫出声,重伤之下本就难以站立,此刻痛楚临身,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软倒下来。木槿段也懒得去扶,只是为了胁迫紫瑾,他的手仍不离展昭咽喉。

紫瑾近乎咬碎一口银牙。“木槿段,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你已杀了老夫一次,我会惧你碎尸?看来疼痛没法叫你屈服嘛,不妨事,那老夫再换种花样。”玩味地眼神反复打量身下的展昭,粗粝的手指顺着颈项逐渐下滑至起伏不定的胸膛。“老夫可真是好奇,这展昭看着也不过中人之姿,怎就能将瑾儿你迷得晕头转向?莫不是他这身子别有一番风味?”

粗暴去扯展昭胸前衣襟,露出大片锁骨,然不等木槿段施展更多淫邪手段引来紫瑾发狂叫停,展昭突如其来喷出的一口黑血叫木槿段冷不丁停了手。

“妈的,这时候毒发,简直扫兴至极。”

若说紫瑾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展昭口吐黑血是怎么回事,但闻听木槿段那番败兴言论,他忽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寻常。暗中并指驱使内力周身游走,果然发觉自身也出了异样,他竟也悄无声息地中了毒,只是那毒并不厉害,他以内力暂时还压制得住。

紫瑾所为自然没能逃过木槿段的眼睛。

木槿段冷嘲热讽道:“怎么,是不是很奇怪你们怎么中的毒?瑾儿啊瑾儿,好好用用你的脑子,你真当为师傻的不成?若非布下万全之策,为师又岂会在明知自己如今功力不敌的情况下,却还不自量力与你缠斗如此之久?”

“你到底如何办到的?”

木槿段笑着拍了拍展昭的脸颊。“这展昭是很聪明,破解了娄兰香的迷局。不过比起那设下此局的人,老夫只想送他一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们都以为那满屋的雄黄是为驱虫掩盖香气所铺,实际上正相反,殊不知那雄黄才是真正的毒之根本啊。”

展昭虽然重伤之下又中了毒,但始终神志未失。他知道适才木槿段那一掌本为偷袭紫瑾,终究有所保留,若是全力施为,只怕他根本撑不到现在。木槿段一说雄黄才是毒之根本,他已有了些想法。

展昭挣扎开口:“雄黄……遇热到某个程度……可转化为……砒(pi)霜……。”

木槿段没想到展昭重伤至此脑子还能如此清醒,竟还能开口说话,倒也隐隐有几分佩服。

他道:“虽不全中,倒也相去不远了。你们之中会中毒的,必然是进过那间屋子接触过雄黄的。那雄黄也并非寻常,而是从一处独有的山头开采出来的特殊品种,质地疏松,极易常温受热雾化,由此不知不觉被人吸入体内。你们去时可是正逢晌午?那时日头正烈,正是自然雾化的好时机。不过即便吸入些雄黄粉也未必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危害,因为毕竟常温到不了转化砒(pi)霜的程度。而且砒(pi)霜什么的,毒性太烈,若叫你们不小心被毒死了,那就不妙了。”

紫瑾怒道:“木槿段你什么意思?”

“告诉你也无妨。那雄黄粉其实沾上另一种无色无味无毒的药物,亦能两厢反应,生出另一种毒。毒性不强,不会轻易置人于死地,但若想要将毒拔除,却也没那么容易。至于那种能生出反应的药么……。”

木槿段突然顿下,哂笑着拍了拍后背的剑匣,近乎明示了。

“现在你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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