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谈判

楼下的饭馆还是挺多的，小区门前的街道干净整洁，绿树成荫，大大小小的门头闪烁着各色的灯火，好像一切都没变一样。

当初他们决定在这个小区租房子，也是看中这些，省得半夜两人尽兴之后没地方找吃的，林笑一也再也不用给顾一凡煮老坛酸菜方便面了，也不会再遇到做到一半突然被外卖小哥的敲门声打断了的尴尬状况。

顾一凡停好了车，在小区门口看到特地打扮了一番的林笑一，他好久没见到这样的他了。林笑一在家只喜欢穿各种颜色的卡通睡衣，特别是皮卡丘的，有的还带着耳朵和尾巴，傻乎乎的，他还担心过他家这个孩子怕是永远长不大了。

林笑一穿了件白T恤，浅蓝色破洞牛仔裤，夏日的夜风吹过，他还能看见林笑一眼睛里映出来的光亮，恍然间，顾一凡仿佛又看到了那个19岁的少年。

顾一凡走近的时候，本不想显露出任何情绪，却不自觉扬起了嘴角，因为他看到那件白T上写着：不好意思，有钱就是想买什么买什么。

林笑一抬头看见顾一凡，冲他抿了抿嘴。

“走吧，去吃拉面。”

“好。”

林笑一习惯了总是顾一凡做决定，吃什么喝什么，顾一凡说什么是什么，他都可以。

两人在面馆靠窗的位置坐下，还是他们熟悉的角度。顾一凡去点餐，林笑一就乖巧的等待。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在发生，他们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话语。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他们心里都明白。他们的相处模式还和结婚前一样，然而生活和时间早已改变了他们，此刻坐在对面的人，熟悉又陌生，哪句话该不该说，都要经过考量。

其实顾一凡心里是有底的，这么多年的从商经历告诉他，凡是事先都要有万全之策，特别是谈判，他甚至有一套自己的谈判公式。

“顾一凡，我想离婚。”

吃完面，林笑一终于开口了。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更正式了，天知道他叫出顾一凡的全名需要多大的勇气。

你琢磨这么多天就琢磨个这？要是以前，顾一凡一定又是一顿训话，引经据典说的林笑一服服帖帖，可是今天他忍住了。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不知道，大概是每一天。”

林笑一看着窗外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他不敢直视顾一凡的眼睛，他怕自己下一句就脱口而出我开玩笑的。

“你想用离婚解决问题？”

“嗯。”

林笑一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他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这难道不是对彼此的成全？

“好。”

林笑一不敢相信，答应的这么干脆利落不留余地？他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说的，这些年他的真实感受是什么，这一年他有多难受，甚至觉得自己病了，抑郁了，他想分开或许是对彼此的救赎。

“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

“一个月后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过了那天再办离婚，可以吗？”

其实顾一凡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他只是觉得应该再给彼此一些时间。

十年都过去了，还差这一个月吗？能在三十岁前结束，也算是祭奠自己的青春吧，到时候再结束也挺好的，林笑一还觉得挺有仪式感。

“行。”

林笑一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回答也这么平静。

“那好，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我还有客户，得先走了。”

只见林笑一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他无法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本以为他老公终于要在家住一晚了，没想到又是他自作多情，算了，他习惯了，他早就是没老公的人了。

他俩在小区门口分开的，林笑一留下一句“走了”便转身往家的方向大步走去，自觉风姿潇洒，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顾一凡一定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吧，林笑一不敢回头，不回头就是在那里。

顾一凡回到车里，打开了音响。他突然想起来，林笑一身上的味道，是他第一次出差，在机场免税店给他买的香水的味道，好像之后，就再也没买过香水了。

“我不怕输，我只怕自己有点孤独。”

“何处才是归途，容我一身傲骨。”

“我永远不知足，用这一生来赌。”

“青春就像趟列车，你的梦想做了乘客。”

车里响起了那首《不服》，顾一凡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乘客，是不是已经到了终点要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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