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过年

《每一天都想离婚》

“我是说我马上就二十了，跟哥哥一样大了。”

放了假，两个人又回到了最初各自在家里对着电脑屏幕的聊天方式。

“所以？”

“所以，是不是可以不用叫哥哥了？嘿嘿嘿…”

“白日做梦。”

“……”

林笑一又回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白日有梦谁不做。

“笑笑，顺利的话，我可以赶在你生日之前过去找你。”

“真的吗？我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没开学，从来都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

“嗯，今年我陪你们。”

“耶！”林笑一开心的叫出来声，“妈妈，顾一凡要来看您了！”

林妈妈正在客厅看电视，压根听不清林笑一在吆喝什么，还以为他饿了要吃夜宵呢，就跑过来询问：“儿子你饿了？”

“我不饿啊？”林笑一一脸诧异。

“那你刚刚吼个什么？”

“嘿嘿嘿，哥哥说过完年来看您，高兴不高兴？开心不开心？激动不激动？”

林笑一心里藏不住事儿，放假一回家他就跟妈妈坦白了，林妈妈从来没见儿子这么开心地给她讲过他的朋友，可见两个人是真心的喜欢，儿子能遇到个爱他的人陪他走下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虽然林笑一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但他还是努力地向阳而生，努力地乐观面对生活给予他的一切，如今能有一个人让他感到快乐和幸福，林妈妈已经知足了。

“是顾一凡吗？那你快问问他喜欢吃什么，妈妈给他做。明天一早我就去买菜。”

“明天他又不来。”林笑一有些困惑，妈妈怎么比他还着急？

“他来不来，明天我得开始练练手艺，不能给我儿子丢人。”林妈妈说着还有些激动。

“哦~那我给您问问。”林笑一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

“我妈问你喜欢吃什么？她给你做。”

“跟阿姨说，只要她做的，我都喜欢吃。”

“啧啧啧…”

“怎么？”

“哥哥不愧是哥哥。”林笑一回完消息，扭头跟他妈说道，“顾一凡说您做啥他都喜欢，他这个人不挑食。”

“真是好孩子。”林妈妈知道顾一凡说的是客气话，“那我就做拿手的吧，你是有口福了。跟你哥说让他先照顾好自己家里的事，他什么时候想来都行，妈妈都欢迎他。”

“嗯！好嘞！”林笑一跟拿到圣母口谕一样，想快点把妈妈的心意传达给顾一凡，“妈您早点睡吧，我再聊一会儿就睡。”

“好，你俩别聊的太晚了。妈妈去睡了。”

“嗯，妈妈晚安！”

“晚安！”说完林妈妈就打着哈欠回屋休息了。

“我妈说她随时都欢迎你来我家！”林笑一打出这行字的时候，嘴角都要咧到天上了。

“嗯，替我谢谢阿姨。”顾一凡在屏幕的另一边也笑了，但是很快他又收回了那个笑。他很感激林妈妈的包容与厚爱，又担心自己无法给林笑一一样的回报。

北方的新年都是在皑皑白雪和寒风凌冽中度过的，所以在有暖气的家中团聚就显得格外温暖。

年三十晚上，林笑一和妈妈一起包饺子，他还把自己包的丑不拉几的饺子拍照给他哥哥看。

“嗯，看着就很好吃。”顾一凡回他。

“有眼光。”林笑一还骄傲了起来。

“哥哥晚上吃什么？”

顾一凡发来了一张年夜饭的照片，一张圆形的餐桌摆满了各色美食，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地上跑的海里游的，还有些林笑一看不出来是什么的食物。

“哇，太馋人了吧。”林笑一回。

顾一凡又发来一张照片。

是一个小胖子在啃猪蹄，满嘴油光，又憨又可爱。

“这是顾二，我弟弟。”随后顾一凡又发来一条消息。

“嗯，他吃的可真香，肉嘟嘟的好可爱。”

林笑一看着顾二的吃相正笑着，突然有些晃神，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他忽然想起，他也是个有弟弟的人。

林笑一并不恨他的父亲，不是他不心疼妈妈，而且他太心疼妈妈了。他的父母离婚前，几乎每天都吵架，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是这样的。就连过年家里都没清静过，煮饺子的时候烂掉了一个要吵，拿的筷子长短不一样要吵，连一件衣服的颜色是深是浅也要吵，好像在他们眼里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吵的。甚至有的时候摔杯子摔碗，家里像要被拆了一样，吓得林笑一心惊肉跳，只能把自己反锁在他的小屋里，蜷缩在床上小声抽泣。他幼小的心灵也不知道是靠什么挨过的那些夜晚，总之他熬过来了。

父母离婚的时候，妈妈告诉他，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快乐，分开反而是对彼此的成全和解脱，他深信不疑，因为分开后他的妈妈真的比以前快乐了很多，所以他没有怨恨自己的父母。如果有什么是值得怨恨的话，恐怕就是怨恨他自己吧，如果自己足够好，就能得到父母更多的爱，父母也会因为爱他减少些争吵，从而不舍得分开吧。

当然这些他也是想想就过去了，自己无力改变的事，何必花那么多时间去纠结呢，何况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如果。

“哥哥，我也有点想我的弟弟了，不知道他过得是不是比我幸福。”林笑一觉得此刻他的弟弟一定也在开心的吃着年夜饭吧，希望他能在那个完整的家里感到幸福和快乐，毕竟小朋友又没有什么错，如果他的父亲连那个家也辜负的话，他真的会恨这个人，甚至恨这个世界。

“嗯，他一定也长的很好，说不定也是个小胖子。但是，他一定不会比你幸福。”

“为什么？”

“因为你有我。”

林笑一盯着屏幕发呆，他想象着顾一凡亲口说出这五个字的样子，“因为你有我”。是啊，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幸福过，心里总是惦念着一个人，事事想与他分享，夜夜愿与他道晚安，生活因为有他而变得充满希望，甚至对每一个清晨都报以期待。

许久，顾一凡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也多吃点，要是过几天我看见你瘦了，可是要动家法的。”

“家法是什么法？我只知道减法乘法除法，嘻嘻。”林笑一想着他的哥哥要来，心情无以言表。

“……”

顾一凡已经免疫了，林笑一又用这一招。

“家法就是在家里才能用的方法，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瑟瑟发抖。”

林笑一是真的发抖，不过不是害怕的抖，是激动的抖。

吃完年夜饭到凌晨的几个小时里，林笑一一直在琢磨该给顾一凡发什么样的祝福语，来纪念他们的第一个新年。

他反复的删除重写删除又重写：

七月的风，六月的雨，八月流火，九月是你，永远是你。

但是在零点的时候，他还是发了一句最普通的话：“哥哥，希望我们永远像现在一样幸福，新年快乐！”

“会的，相信我。新年快乐！”顾一凡回。

“嗯，哥哥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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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笑一的生日是2月20日，19号那天天还没亮，他就早早起床收拾妥当，准备去火车站接他哥，可是顾一凡的火车明明是下午才到。

林妈妈都没起床，林笑一骑着他的自行车就出门了。

冬天夜长，昏黄的路灯还亮着，林笑一顶着寒风，骑过了他每一个熟悉的地方，他上的小学，初中，高中，仿佛骑过的是他的前半生。每到一个地方，他就拍一张照片给顾一凡，跟他哥讲他的过去。

“你不冷吗？回家等我。”顾一凡第一条回复却是让他赶紧回家。

“不冷，心是热的，嘿嘿！”林笑一兴奋过了头，从来没觉得这个小地方的清晨如此美好过。

“我已经准备出门了，上火车了跟你说。”顾一凡回。

“好的，我去接你！”

“嗯，你先回家，别把我宝贝冻坏了。”

“好的，宝贝收到！”

林笑一蹬着自行车欢脱的回家了。

进门的时候，林妈妈刚做好早饭，儿子突然从外边回来给她吓了一跳。

“我还怕叮铃咣当的吵醒你，你大清早的出门干嘛了？”

“嘿嘿，我不是激动嘛，出去跑了一圈。”

“瞧你那点出息，快过来吃饭，吃完陪我去买菜。”

“好！谨遵圣命！”

林笑一飞快地吃完饭，跟妈妈去买菜，回来打扫卫生，一整天都忙忙碌碌，手机却一直不离手。

“哥哥出门了吗？”

“哥哥进站了吗？”

“哥哥坐上车了吗？”

“哥哥到哪一站了？”

“哥哥我已经在出站口等你了。”

林笑一穿着一条浅蓝色牛仔裤，上衣穿着一件黄色帽衫和一件白色羽绒服，乖巧地站在人群中，拍了一张和出站口的合影发给了顾一凡。

“哥哥我就在这里。”

照片里的他笑容灿烂，眯着一只眼睛，还比了一个剪刀手。

“马上出来。”顾一凡回。

林笑一已经望眼欲穿了，还好顾一凡长的高，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顾一凡穿着一件白色帽衫和一件黑色羽绒服，一条黑色牛仔裤，背着个黑色的包，但是林笑一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看见他哥的头从出现的人群中冒了出来，林笑一激动地在门口跳脚，不断挥着手好引起顾一凡的注意。

“哥哥！”顾一凡走到门口的时候，林笑一已经在喊了。

顾一凡看着他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冲他招手，可爱极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呢。

顾一凡刚走出站，林笑一就冲上去抱住了他，“哥哥，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顾一凡揉了揉林笑一软软的头发。

“就只有一个背包吗？”

“嗯，明天就得走，只能陪你一天了。”

“啊？”林笑一嘟起了嘴。

“以后还有机会的。”顾一凡安抚道。

“好吧，那我们先回家吧。”

林笑一松开顾一凡，两个人打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