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辞职

第二天，顾一凡一早就等在了谷阳楼下。

“顾总，稀客呀，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穿的正式一些见您。”谷阳一出门洞就看到了站在楼前的顾一凡，却不觉得意外。

顾一凡一根烟还没抽完就掐灭了，随手扔到了地上，怒火中烧：“谷主编，我就一句话，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顾一凡和谷阳身高差不多，两个人对视的眼神中似乎已经有无数的话语在交锋。

“顾总果然是聪明人，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谷阳语气虽然淡漠，却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多此一举的恐怕不是我吧？”顾一凡讥笑道，“谷主编难道以为自己有什么胜算吗？”

“有没有胜算，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吧。顾总，你在乎过林笑一的感受吗？你有问过他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他为了你付出了多少，隐忍了多少吗？如果是我，我会让他过上他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请顾总扪心自问，在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你明知道他怕黑，还整天让他一个在家！如果是我，我一定时时刻刻都把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顾总，林笑一他爱你，所以他不给我机会，但是我可以等他，就像他每天在等你一样，等到他不再爱你的那一天。”谷阳步步紧逼，毫不畏惧。

“可笑，我不想听你在这儿跟我逼逼什么大道理，如果是你，如果是你？这辈子都不会是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顾一凡一个勾拳就打到了谷阳的鼻梁上，“我□□大爷！”

这一拳谷阳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打，真真切切的感受着疼痛。谷阳一个踉跄倒地，拍了拍尘土又站了起来，用手背蹭了一下带血的嘴角：“行，有这一拳，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什么意思？”

“顾总今天来的正好，我现在要去报社办离职手续，顾总有时间的话，能不能送我一程？”

谷阳这个人果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厚纯良，看在他就要离开的份儿上，顾一凡甩了甩手，让他跟着上了车。

路上，顾一凡还是没消气，全身散发着一种不可侵入的气场。

谷阳看了看他，平静地说道：“顾总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对你有威胁的人，林立州为什么会让我来？”

“别告诉我，你是直男，你不喜欢男的，偏偏喜欢林笑一这一套。”顾一凡调侃道。

“我是。”谷阳提了提嘴角，“这可是我能被选中的众多条件中的第一条。”

“林笑一这个人，初见并不惊艳，即使我知道他是谁，我也只是为了我的目的而来。但是他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他爱你，所以他可以为你付出一切，或者说，忍受一切。这种付出连我一个旁观者都羡慕，羡慕到感动。我不是在觊觎什么，我只是不想他不开心。”

顾一凡已经不耐烦了，但是谷阳没有要停下了的意思，继续说道：“顾总，林笑一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但是这几年，他确实过得不开心。我虽然走了，但是如果你放手，就别怪我横刀夺爱。如果他愿意，我随时可以回来带走他。”

“哼，你以为你很懂他是吗？”

“顾总，这句话你要问问自己。今天我们的对话不在我汇报的范围，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至于顾总信不信，我就不强求了。”谷阳像交待后事一样，终于有机会说出了这些话，反而有些释然，“前边路口放我下来吧，我走过去，比较安全。”

顾一凡知道谷阳这句“比较安全”是什么意思，谁还不是一颗棋子。这也是他为什么宁愿死扛也不愿意给资本家打工的原因。

只是如果连谷阳每天都在顾及这些的话，那他和林笑一之间又有多少是林立州不知道的？到头来他不过是沦落个被林家父子摆弄的命运吗？他也确实没有必要和一个即将离开的人计较，而且从某个层面来讲，他还要感谢谷阳告诉他真相。

顾一凡把车停在路口公交站的不远处，打算把谷阳放在那里。

“顾总，我明天的飞机，不说点离别赠言吗？”谷阳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等着顾一凡的表态。

顾一凡看着谷阳，像是可怜他般施舍了句：“祝你早日获得自由。”

“呵。”谷阳也笑了。

林笑一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还在一个等待被解救的梦境里脱不了身。他梦见自己走在景区的玻璃栈道上，天气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瞬息之间狂风大作，乌云密布，脚下的玻璃犹如个个被击中般，“噼啪”乱响，碎裂下坠。往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林笑一站在细细的承重架上瑟瑟发抖。他在惊慌中想要求救，可是四下却无一人。林笑一蹲在那里，双手扶着钢管，觉得自己完了，今天就要命绝于此了，他的人生停留在这一天了，摔下去一定很疼吧。

林笑一被闹铃声吵醒，又是一身冷汗。他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闹钟应该已经响了七次了，七次才把他叫醒，还好第七次把他叫醒了。

林笑一坐起来，把脸埋在手掌间，按了按太阳穴，头好像更重了，甚至比没睡前更难受了，那种难受甚至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身体都开始不舒服，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放哪儿都不是地方。

他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给自己想了一个出门的理由：“林笑一，你还没死，不能像死了一样活着。”

林笑一带着这股劲儿出了门，跟往常一样等公交，上车，站在后门附近，一路摇摇晃晃地等到站，下车，然后，仿佛听到有人叫他。

“笑笑。”

“嗯？”

林笑一回头，人群中有个熟悉的面孔在冲他笑，是谷阳。

“好巧啊，”谷阳跑了两步赶上了林笑一，“一早就能见到你，我太幸运了。”

“谷主编，你怎么也坐公交？你的脸…”

“额…本来想体验一下你每天是怎么上班的，结果业务不熟悉，在公交车上没站稳，一个刹车我就摔到了车门上，别提了。你吃早饭了没？”

“没呢，今天起晚了。”

“那正好，陪我吃个早饭吧。”

“可是现在去吃饭会迟到的。”

“明天我就走了，还怕迟到吗？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找社长。”

“走去哪儿？谷主编升职了吗？”

“准确的说是离职，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会走的。”

“哦，那早饭我请你吧。”

“行，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行。”

“哪有卖什么都行的，必须挑一个。”

“嗯…那就前边的咖啡店吧，应该有三明治，很快的。”

“好，走吧。”

两个人一起进了咖啡店，要了两杯一样的咖啡，一样的三明治，坐在窗边的两人座上吃着。

林笑一：“主编，其实你可以买贵点的，我以后也没机会请你了。”

“原来你喜欢吃甜的啊，早知道上次我给你多放点果酱了。”谷阳拿起三明治，端详了一下，“我就是想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以前我是你的上司，你对我有戒备心我可以理解，但是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朋友之间了解一下彼此的喜好不是很正常吗？”

谷阳说完这番话，林笑一才想起来，昨天顾一凡告诉他，谷阳是林立州派来的，这件事他现在不问，以后怕是没机会了。半杯苦涩的冰美式下肚，林笑一所有的脑神经都被刺激的精神了起来。

“谷阳，你…认识林立州吗？”林笑一停顿了一下，慎重的问道。

谷阳刚把三明治放进嘴里，听到林笑一这个问题，又拿了出来，放到了餐盘上。

“笑笑，林总他，其实一直很关心你。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吗？之前的孙主编，人品作风你应该也知道，林总跟他打过招呼，让他多照顾照顾你，只是他自己问题比较多，被人抓住了把柄。林总对你不放心，千挑万选给了我这个机会。所以，我应该谢谢你。”

“……”林笑一恍惚了，轻声低语着：“所以顾一凡说的都是对的…”

“你现在也不是以前的你的，我相信以后不管工作上有什么困难，你都能应付的了，所以我也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了。”说到这儿，谷阳才又拿起了三明治，“笑笑，你记住，活得开心最重要，不要画地为牢，有时候放弃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前方说不定才是你想要的世界。”

“放弃？我还有什么可以放弃的…”林笑一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有啊，你现在的一切都可以放弃，工作，生活，Everything！然后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谷阳说的自己都有点激动了，好像他已经看到了他和林笑一在海边惬意的吹着海风看夕阳，“笑笑，你看着我。”

林笑一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感看待谷阳了，他只是习惯性的等着他给自己分派任务，顺从的按照他的指示行事。

“人生还有很长，什么时候都不晚。”谷阳明明是在劝说林笑一，却像是在说一个承诺。

“谷阳，我今天也想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