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

所有人都记得他们帅气的白胡子校长如是说道：“来地球大学的，都是天赋型学生，你们入学时长达五小时的天赋测试可不是白做的。在我们地大，你只要记得，劳逸结合，将天赋最大化，你就有按时上下学的资本。我可不希望在下午五点以后还看到教室里灯火通明，图书馆人满为患。”

在这里，有全太阳系最长的可毕业时间，也有全太阳系最短的上课时长，学生不会被课业拖累，要是发觉没兴趣了不想学了，学校还支持中途转专业，但绝对不鼓励退学。放眼整个太阳系，也唯有顶级高校才有这样“任性”的资本了。

百万年来，地球大学为全太阳系输送了无数的尖端人才，在全宇宙各行各业上最高端的人才群体里，十个就必有一个是地球大学的学生。连路边买虾仁煎果的小贩，他们的幕后最大老板，都是当初从地球大学烹饪学院食品研究系毕业的学生。

姜楚成功逮住了准备下班的系管员，一番解释后，系管员说了句没事，就急匆匆走了。从她那打扮精致的模样，可以看出定是要去和某位男颜知己约会。

而他之所以要在系管员面前露了个脸，也不过是为了下次请假更方便。

“这味道真是不错。”人形怪生正津津有味地啃着虾仁煎果。

“你慢着点吃。”姜楚扬了扬手上的虾仁煎果，“都是你的。”

怪生已经啃完了手上的，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直追随着姜楚手中的虾仁煎果，然后一把夺了过来，大快朵颐后满足地打了个隔。

“哎。”姜楚无奈地取笑他，“得亏你感觉不到饥饿，也撑不死，才能一刻不停地吃，都要把我吃穷了。”

“少来。”怪生满是不屑，哼了一声，“我能吃几个，好多都是你帮我吃的！”

“也是。”姜楚寻思着他真是怪生的试吃官，好在他还算有文化，能把味道尽可能贴切地用语言描述出来。

“在假设科学中，科学家认为所谓的蝴蝶效应，可以影响的是未来，但不会反向影响，由未来改变过去……但凡事，总有例外……”

……

姜楚和怪生从学校出来后，并未急着回家，而是先去了垃圾街。

垃圾街大街小巷依然挂着“保护古生物，人人皆有责”的红色横幅，与边上“美化环境gogogo，媲美火星冲冲冲！”的蓝色横幅相得益彰，和谐无比。

他二人路过3D照相馆时，那里已经大门禁闭，透过玻璃门看进去，里头杂乱无章，看来是要搬迁了。

“照相馆在垃圾街都活不过五年。”怪生指着斜对角那家新开的照相馆道，“不知道这家，能开多久。”

斜对角那家“童颜照相馆”，店铺小的可怜，他们路过时看到里面只有一个中年模样的大叔，估计就是老板。

店小人少，不过生意应该会不错，毕竟方圆十里，就这一家照相馆。

“看他能不能守戒吧。”姜楚道。

“嗯。”怪生道，“垃圾街隐藏的规矩，太多了。”

姜楚避开了熙攘的人群，一个闪身进了太极巷。他要去一个地方，一个第一次见到那台照相机的地方。

太极巷还是那么冷，冷的毛骨悚然。

姜楚左手撑着怪生，右手拿着莫姒的驱魔铃，一路上每隔一米就摇一下，直到到了那家照相馆。

果不其然，相机还在。

已是两个月过去，那相机除了镜头结了层冰霜，相机电量显示已耗尽，取景器里一直在重复播放的内容，与先前姜楚看到的一般无二。

“我总觉得，老板有很深的秘密瞒着我们。”姜楚看着时不时跳出的电量耗尽叹号，陷入了沉思。

“老板身上的秘密，估计比我的年龄还要多。”怪生不以为意，道，“没事的小姜丝，老板应该不会害我们。”

“可是。”姜楚思考了下，还是说道，“可是自从从姜水回来，我对老板，总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亲切感？”听到这三个字的怪生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对他产生亲切感？”

姜楚平时最不对付的就是这个整天给他安排工作的奸商老板。小时候他就被“雇佣”成为奸商老板的童工，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值昼夜奔波，他那时候用稚嫩的声音，满脸抱怨地对怪生说过无数遍最讨厌的就是老板。

这“怨恨”的种子从小深埋，姜楚怎么可能对他们老板生出亲切感？

“会不会是你扮演了一个月初代姜楚，所以对老板有了亲切感的错觉？”

“也可能。”姜楚不再纠结这些有得没得，他在姜水的任务还没完成，这次被紧急召回，全因为老板告诉他老师出事了。

然而他忙活了一个多月，不可能允许自己无功而返。

“小姜丝，你怎么确定这台照相机和姒云有关系？”

怪生说的是姒云，而不是莫姒，因为作为莫姒，这台相机是她儿子王和尔的，自然有联系。可作为姒云，她和亿年以后的王和尔毫无关系。

“在假设科学中，科学家认为所谓的蝴蝶效应，可以影响的是未来，而不会反向影响，由未来改变过去。即牵一发而动全身，牵的时间定是在动全身之前，才能达到裂变式影响。”姜楚道，“虽然这台相机是亿年后的东西，按常理是不会对亿年前的姒云有任何影响的，但凡事，总有例外。”

“比如说这台照相机？”怪生道。

“嗯。”姜楚点头道。

在科学界，部分科学家始终坚持，若是未来的人或者事物能使已发生的事或已存在的人发生变化，那么整个历史脉络，未来走向都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但古往今来，一直不断的有科学家在研究未来影响过去的可能，这种影响不是说简单的回到过去，那样的改变在本质上并无区别。他们研究的是未来的反向影响，只改变未来与过去有联系的一个事物或一个人，从而达到在未来的空间里改变过去的目的。

不过，这种研究到如今竟还只是一个理论。

若太极巷的这个照相机，能揭开“反向蝴蝶效应”多年的研究瓶颈，那么于整个太阳系而言，都将是一次巨大的科学进步。

于执伞者而言，这项研究，会改变他们执伞的方式，以及抠门老板最在意的成本问题。

执伞的存在，虽说有些超出科学范畴，但也在尊重科学的基础上。

对于执伞一族来说，他们不是万能的神话，怪生也不是神之法器。怪生的强大之处，在于他能记录和吸收所有科学成就，并通过自我或被迫升级，达到一种永远高于现有科学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超前。超前现代科学几百年，从而拥有和保持自己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

怪生的制作者，一直是个迷，连怪生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出身。姜楚也问过老板，老板说怪生是突然出现的，出现时它就是一把伞的状态，并且伴有独立的人格，并不是当时任何一人创造的。

身世扑所迷离，胜过所有小说的男主，这是姜楚对怪生的评价。

当怪生听到这个评价时，还挺开心，毕竟沉迷各类小说剧本的他，认为小说的男主都是绝对的大腿，他极其享受这种做大腿的感觉。

姜楚也承认，他要完成任务，得抱怪生大腿。不过，他又与别的执伞者不同，作为地球大学宇宙科学系的高材生，他会用怪生的知识，进行各类特色的创造和发明，这些发明往往都是未升级的怪生所不知道的。所以怪生很佩服姜楚，打心底里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王和尔的照相机，因为林雪生动了手脚的缘故，拍下了无人巷内部场景。而仔细观察会发现，相机里头的无人巷和冰雪时期外雪城客栈外的那条巷子，一模一样。

“最巧的是，林雪生在镜头前消失的那段时间，巷子里有三个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影。”姜楚想要将画面定格在那一刻，可试了无数遍，都无济于事，“可以看见，但无法定格，怪生，你想到了什么没？”

怪生凑近了看得很仔细，一双眼都要融进屏幕里了。

姜楚摇了摇头道：“你这视力，下次我给你做个眼镜。”

“眼镜？”怪生突然兴奋道，“和你那个一样帅气吗？”

“肯定比我那个帅气多了。”姜楚回道。

“好啊好啊！”怪生拉着姜楚的袖子，孩子般撒娇道，“还有衣服，两套！小姜丝你要记得！”

“记得记得。”姜楚撸了撸怪生蓬松的黑发，眉眼含笑，那笑容像极了老父亲，“明天我们就去土星采购原材料。”

“嗯！”怪生重重地点了点头，又认认真真地研究起了那个画面。

“我想起来了！”怪生道，“是火星，那个和你下棋捅了你一刀的老头子，他的那台照相机，里面有一个画面能看到一只鸟叼着一只驱魔铃一闪而过，但是怎么都定格不了。”

“对。”姜楚道，“连你我都定格不了，而那个老头完全没有发现有这么一幕。”

“当时我们就觉得是只有我们能看到。”

“但是变故来得太快，我们没时间追究，后来渐渐得就忘记了。”

“是的。”怪生道，“那老头害你的时候是在两千年前，那只驱魔铃，和你手上的，一模一样。”

他二人齐齐看向那只驱魔铃，几秒钟后，姜楚方道：“没有巧合。”

怪生道：“定是有意为之。”

主星主政，水星炎热，金星富贵，地球悠久，火星环保，木星新潮，土星佛系，天王豪气，海王自恋，冥王冷清，是《太阳系新行星史》对所有行星特点的概括，形象程度，毫无违和。

……

在新太阳系的几大行星里头，土星是唯一一颗靠贩卖全宇宙稀有材料致富的星球，整个土星的稀有材料自有量虽然不高，但贩卖业高度发达，全太阳系的居民都爱来土星做生意。

土星统治者通过一系列措施，比如降税减税政策、科技人文支持、安保警务护送、奖金证书评选……来留住土星上的“生意人”。

虽无文化底蕴，但经济发达程度已跃居全太阳系第二，仅次于地球，不过其政治地位倒是一如既往的低。或许是因为土星一直致力于蒙头发展经济，对政治地位毫不在意。

佛系的土星，是姜楚除火星外，经常去的地方。

无他，只是为了逛街。

此刻，他与怪生正在土星的集市上，淘一些物美价廉的材料。

姜楚购置实验材料，不爱去专业的工厂或店铺，就爱在这些鱼龙混杂的集市溜达，一来比较自由，二来比较划算，三来，真正的好东西，往往藏在民间，只是珠玉蒙尘，需要伯乐。

姜楚今日的任务是购买给怪生做衣服和眼镜的材料，他已经来来回回逛了十来遍了，啥都没买到。

“这也太难了。”怪生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表情不可谓不滑稽，“十五圈了，连根线都买不到。”

“没事，我们多转转，会有人盯上我们的。”姜楚故意穿了上次在火星炸机械兔老板的那一套行头，就是为了吸引那些幕后的买家。

“嗯。”怪生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说道，“谢谢你，小姜丝。”

“我们怪生大人这么客气呢？”姜楚故意取笑道。

“哼！”怪生扭过头傲娇道，“我也是有礼貌的伞好不好！”

“好好好，礼貌伞，咱再逛逛呗。”

于是，一人一伞，又在集市逛了三圈。

“这次的集市，没有上次东西多呀。”怪生道。

“确实规模小了点，不过好东西应该不少。”

土星土市闻名遐迩，但凡有点内部消息的，都知道此处卖的是什么。那些表面上的美食饰品，不过是暗地里科研材料的掩护而已。

土市的生意，看上去私人，其实背后老板还是土星。

毕竟一球经济收入，唯有牢牢把握在星球手中，作用在民众身上，才能真正得以持久稳定。自古以来，能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是知民心，方能聚民心。

“人心齐，国泰民安，人心乱，天下纷争。土市的历史，与土星政权成立的时间一样久远。你们星球，若不是上下团结，断不会有如今的发展。”姜楚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跟前之人，眼中防备丝毫不减，“斯诺克先生，您跟了我一路，若只是为了问贵星球的事，大可出门右拐然后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