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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争者入局 49,丧家之犬

“在想燃料。”李青篱如实回答,安捷琳娜无法移动,只能呆在李青篱的视角里。她这是第一次听到李青篱的声音,很慢,很清晰,也很好听。

“什么燃料?”女人有些困惑,凑得近了些。

“航空燃料。这样我那台破烂说不定也能飞。”李青篱伸手捏捏她脸蛋。

“这么喜欢飞,听说烟和笨蛋都喜欢高处呢。诶呀诶呀诶呀~“女人发出嗤笑,被李青篱捏住脸颊揉捏,发出可爱的求饶声。

“你都一天到晚去逮降雨羊,那群可怜的羊子都倒霉死了,你还没飞够?“女人被捏成圆脸,翻个白眼把李青篱手拍掉,在李青篱身旁坐直,伸手拍拍自己大腿。李青篱乖乖躺了上去,那女人即使从这样的角度,依然都找不到一丝不完美之处。

“降雨羊飞不过群山,我想带你去看海。“李青篱伸手玩她垂下来的发丝,喃喃自语。”越过山,游过云,让理想与家乡相连,让红麦的孩子看见海。“

“又不是超古代人,哪个星球上没有海啊。“女人温柔笑笑,伸手抚摸李青篱脸庞。

“谁知道呢?我可不是星海时代人,我只是个农牧居民而已。海对我来说就已经很遥远了啊。“李青篱耸耸肩,侧头蹭蹭女人大腿,把脸往她小腹上埋了埋。”而且我也想把家搬到海边住一次嘛。“

“那哪里是一点航空燃料能解决的哦。“女人刮刮他鼻子,李青篱故意做了个凶她的表情去咬她手指,她咯咯笑着躲开。

“我的家不是我的房子,也不是这一群蠢牛啊。“李青篱继续说。”我看到你,就想起家。带上你,我又还需要什么呢。“

“陪我嘛,攒攒钱很快的。“李青篱张口咬了她小腹一口,女人痒的直笑。

“那还不是你想去,小坏蛋。“女人弯腰,亲了一口李青篱的脸颊。

之前的冰冷就像假的一样,从这个场景开始,安捷琳娜藏在李青篱视角里,就一直能感受到炽热滚烫的某种东西汹涌流过。他活到如今,遇见她之前的事他都没在意过,安捷琳娜留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感到他好像从这个场景才真正活过来一般。

记忆始终闪烁,安捷琳娜见到很多。他见不到她的时刻,视角就闪烁地飞快。偶尔他趴在降雨羊身上,或是开着农用机甲和蛮山牛角力的时候,他也会很快乐,发出放肆的笑声。明明声音很好听,嘲笑醉汉或者欺负蛮山牛的时候笑得却很嚣张。安捷琳娜听着,她便也想笑了。但是最多的,还是和她相处的时候。她在酒馆帮老爹上菜的时候,她爬上屋顶找他的时候,她和他在红麦田里奔跑的时候,李青篱那颗心的鼓动都是最快乐,也最幸福的时刻。他是爱她的,这一点无可置疑。

他和她相处约4年左右,她是那时突然出现在这颗星球,被酒馆老爹捡回来的。她不记得自己身世,但是慢慢在这里定居下来。李青篱这几年间买完了燃料,却发现还需要购买飞行模组,一直都没能看的成海。他还蛮懊恼的,但是她似乎并不在意。他最初见到她就是这副摸样,4年过去,他长大了不少,她却始终没变。

只有一晚,他和她的相处让他充满了不安。

他稍稍向她展露了,稍微初见端倪的,他神通的雏形。可是从没接触过畸变浪潮的人,又怎么会有神通般的能力呢?安捷琳娜也感到震惊了。他握住一块石头,说出了那块石头的见闻。他又握住了那个杯子,说出了生产厂家的名字。他似乎能看到事物的过去,或是根源。然而他炫耀似的和她说完,却发现她的表情无比惊慌,也无比绝望。

“怎么了?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李青篱有些手足无措,试着安慰,她却将脸靠在他手掌上,无限悔恨地流下泪来。原本,4年间她已经褪去陌生,彻底融入这里,不再是酒馆老爹当初从一个莫名坠落地穿星梭里面捡到的摸样了。可是这一刻,她又仿佛回到了那个孤独的处境里,浑身散发出落寞而委屈的气息。

李青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毫无办法。记忆开始模糊,他只记得到最后,她也没有向他解释。

回忆从这里变得快速,变得不安了。直到在收获祭那晚停下,畸变爆发了。

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毫无征兆,莫名其妙就来临的畸变呢?没见到畸变原主,官方没有回应,仿佛这颗星球不是迦南联邦的一员,而是孤零零地在这星海中,孤立无援。

李青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浪潮已经涌来。方向太不巧了,正好淹没了他的谷仓,他没办法回去拿机甲了。浪潮的速度比一般的要慢许多,人靠用脚跑,竟也能拖延些时间。这说明爆发点离这里很近,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李青篱的回忆开始摇晃,浪潮本阵未到达,畸变体未生成,仅仅是外围辐射接触到李青篱的一瞬间,他的意识就开始断续,他竟然已经开始了神通降临。但是这太要命了,他跑不快,几乎昏厥,是她扛着他,拽着他,拼命地逃亡着。

他真的没力气,大脑和身体仿佛断线。他的体温越来越高,她接触他的部位几乎被烫红了。

“走……放开我。“李青篱几乎使出全力,却依然只能发出微弱的呢喃声。她当然没有听见。

她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发出急促的喘息声,用尽全力扛着李青篱跑。她跑得真快啊,他从不知道她可以跑这么快。即使还扛着他,她依然飞速地超过了所有村民。然而他们只是看看两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再沉默地被赶来的浪潮吞噬。她始终比浪潮快一线,即使已经喘得不成节奏。

最后一声听到的,是酒馆老爹的大喊:

“跑啊!丫头!跑啊!“

老爹没声音了,李青篱越来越陷入昏迷,他模糊听见她用颤抖的声音,一边跑一边试着安慰他:

“没事的,你会活下来。要好好活,当个主角,别太记得我。“

所有的愤怒和绝望冲不出李青篱的躯壳,只能困在身体里。安捷琳娜就留在他视角里,感觉浑身犹如火烧。

她真能跑啊,她硬生生扛着他冲回了她的穿星梭,4年前坠落的玩意现在还留在那里。她已经说不了话,呼吸全是乱的,她一拍舱门,把李青篱丢进去,颤抖着设置了目的地。

“逃生协议启动,目标:迦南顶。“冰冷的女声响起。

“覆盖,启动第一备用协议,声纹认证。“她喘着气,挣扎着说出这句话。

“准备认证,请说出密令。“

“再不回头。“

“认证成功,倒计时3秒关闭舱门。“

她退了出去,舱门在她面前关闭。隔绝了外围辐射,李青篱迅速恢复了知觉,他爬起来,疯狂地按着开门按钮,但毫无反应。他面目狰狞,狠命拍打着舱门,透过小小的圆窗向她大吼,让她进来,让她赶紧滚进来。

然而她看着他在舱门里疯狂,却只是对他温柔地笑了笑。她知道他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就用唇语对他说:

我爱你。

李青篱拒绝接受现实,他疯了般摇着头,一下下磕着玻璃,看着她嚎哭着,趴在舷窗上祈求她进来。

然后她转身跳下,落在草地上,无边无际的畸变浪潮如海啸涌来,深沉的黑暗要将他们扑灭。她直视着这浪潮,突然长发根根放出白光,眼耳口鼻溢出炽白的粒子,柔弱的她在这一刻却形同武神。她双手一错,一道巨大的屏障在她身前通天而起。浩荡黑潮至此而回,无尽的扭曲真相冲击屏障,却硬生生被拦了回去,没碰到她身后的穿星梭分毫。

穿星梭点火升空了,很快飞离了浪潮的高度。李青篱已经崩溃,他猛捶着舱门的手已经骨骼破碎,他哭号着用头撞,用牙咬,但是那道舱门就横在他眼前,纹丝不动。

安捷琳娜躲在他视角里,看到最后的画面,是地面上维持着屏障的她仰头看向他,对他一笑,说了声再见,然后掏出一个黏性裂解手雷,一下摁在自己左肩上。

轰的一声,四分五裂,屏障破碎。滔天黑潮汹涌蔓延,将整个星球淹没。

回忆突然安静了,视角彻底混乱,李青篱趴在舷窗上,发出了心肝俱碎的惨叫。

他跪倒在地,满地都是他自己的鲜血。他逐渐听不见声音,但是一直在疯狂地惨叫。声音彻底不似人声,好像刹车盘的摩擦声,又好像精神病人从噩梦中醒来。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只有巨大的痛苦让他无法停止惨叫。他疯狂地用头颅撞击着舱门和地面,他心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也失去了残存的理智。即使安捷琳娜曾亲手结束无数人的生命,却也从未听闻如此悲惨绝望的哭号声。仿佛存在的意义已经被剥夺,这里留下的只是个不堪痛苦的躯壳。

不然,人是怎么发出那样惨烈的哭号的呢?

他喊得嘴里全是血,肺里也是血,声带逐渐断裂,到最后只剩下破风箱鼓动般的声音。他的世界逐渐暗淡,几乎是死了过去。而再往后,回忆已经结束了。

如此,恍如隔世,漫长的回忆中断,安捷琳娜突然一睁眼,自己还在床上坐着,还抵着李青篱的额头。那个惨烈不成人形的少年现在又好端端地坐在她面前了,如今她再看李青篱的眼眸,却发现他对自己还是有着能窥见的温柔。

那是最后一点剩的,李青篱搜肠刮肚翻出来的,想要对等与她相处的心情催生出的,这个支离破碎的灵魂里最后的温柔。除此之外,李青篱对其他事几乎放弃了思考,他眼里只有一个目标。

查明真相,向所有关系者复仇。

安捷琳娜突然扑上来拥抱他,使劲把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口。她摸着他的头发,几乎落下泪来。她想和他说对不起,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她没有立场替什么人向他道歉。

然而李青篱始终很平和,他轻轻脱离她的怀抱,重新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

------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些,对你不公平。

安捷琳娜还是没忍住,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她颤抖着声音问他:

“我是不是,没办法代替她。”

李青篱没说话。

安捷琳娜哭出了声,她既无比心疼她眼前这个男人,又对他的伤痛无从下手,她更感到绝望,因为她无法打败一个死去的人。

可是当你完全理解一个人,你爱他也就像爱你自己一样。

是有理由的,安捷琳娜是有理由爱他的,即使在今晚之前也是如此。她没有说,小心地没有透露口风,她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太简单交出自己的一切。

但她还是想拥抱他,无论如何也是如此。那么不能够战胜的荆棘又要如何拔除呢?

只能无限委屈地痛哭,众生皆苦。

李青篱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他也想说对不起,但他也没有立场去如何地怜悯她。

他在她背上轻轻地写字,即使他万不想说出这句话。

------那么,协定要作废吗?我依然会感谢你,并向你提供助力的。

安捷琳娜却打断了他,她突然直起身,依然是正视着李青篱的眼眸,眼神不动不移。

“别小看我,我也是近神者。”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字字掷地有声。“我不会走,不会反悔,也不会试图取代谁。”

“我会让你爱上我,没有谁规定一生只能爱一个人。”她认真的瞪着李青篱,一字一句说出了心声。

“我会陪着你。”她态度又突然软化,轻轻捧着李青篱的脸颊,犹如那年李青篱曾捧着那人的脸颊安慰她。

她依然有些哀伤,轻轻靠向李青篱胸膛。

“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我是武圣啊。”她如此喃喃着,轻轻地抽泣着。

李青篱嘴唇颤抖,他似乎犹豫了,又似乎舒了口气。但又感到愧疚,道歉却决不能说出口。

他们之间不能道歉,没有谁有这个立场道歉。

但他第一次,极其认真,极其安静地拥抱了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丧家之犬,笼中困兽,都是如此守护心爱之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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