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等死

再次成为阶下囚，胡冰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了脾气。这牢中本只有他一人，夜里丢进来两人，使得这里突然热闹起来。他默默挪了挪身子，连眼皮都没抬。进来这儿的人，无不是在外面已经被人脱了一层皮的。就像他现在，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四肢被打断，灵力被封，此时就跟废人一般，除了还能自由呼吸之外。刚才就这么一动，已是汗水涟涟，气喘吁吁。

“哎，死了没有？”安静的牢里，响起清脆的女声。少女一身红衣，披头散发。想来已是受了伤，只是不知伤到了哪里。

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她身上的红衣，与鲜血融为一体，衣红胜血。她挣扎着起来，背靠冰冷的墙，对着跟她一起进来的那人喊道。此时她还没注意，早在这个牢里，已经呆着一个人。那人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

好半天，不见有人回应，她吹开脸上的头发，露出狡黠的眼睛。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硬是一声没吭，所以对那个一进来就趴着不动的男子很是鄙视。

再抬头一看，才发现牢中还有一人。于是她对着动也不动的胡冰又喊道：“那个，你是谁？怎么被抓的？”

胡冰本不想理她，但感觉她身上的气息很是熟悉，抬起眼皮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她也是一条烈焰蛇。这是他见过的第二条烈焰蛇。

“你叫什么名字？烈焰蛇什么时候喜欢到人间闲逛了？”胡冰面无表情，说话有气无力。

“你识得我？何以见得我就是烈焰蛇？”红衣少女很是好奇。烈焰蛇世间少见，看他这番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厉害不到哪儿去，怎么会见识过？

“哼！”胡冰冷哼出声。“我不但见过，还杀过一条。”

“你说什么？你杀过谁？你找死……”红衣少女本就苍白的脸，听他这么一说，苍白变成了铁青。她本想扑向胡冰，奈何脚下无力，身子一软，也趴在了地上。

如此一来，趴在地上的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他抬起头，脸上血肉模糊，形同厉鬼。他伤得比红衣少女重，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过气。见红衣少女如他一般狗啃泥，忍不住笑出了声。脸上的伤已经麻木，血糊住他的眼睛，本就尖头鼠脸的，如此倒像是一只被剥了皮的老鼠。

胡冰见他的惨状，摇了摇头。见到有人比自己惨，心中突然感觉舒服了许多。就连身上的疼，都减轻了几分。

“你就消停点吧。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出得去，还在追着那点破事，当真以为你们烈焰蛇天下无敌呢。”

“死鱼，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红衣少女愤恨捶地，抓起一把干草，就往那人脸上挥去。

那人呸呸几声吐了几口血水，小眼睛气得瞪大了一倍，额上贴着浸了血的头发，目露凶光，吡着牙，恨不得将少女咬下一块来。好心没好报，他也不过是好心提醒，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雪上加霜。她可知，他刚才经历了剥皮之痛。罢了，他无力垂下头。跟她计较，还不如省点力气，想想怎么出去。

“他说得没错。你与其在这里吵吵闹闹，不如想想，怎么自救。你们可别指望我，我现在是废人一个，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呸，我红衫从来都不怕死。就算是死，我也要问清楚。你是怎么杀死他的？他是不是红烈？”红衣少女不依不侥。

“红烈？原来他叫红烈。我只知道青冥管他叫小红。他死得不冤。如果不是我杀了他，他现在已经化魔，被心魔所控，成为他的杀人工具。怎么？你已经见过青冥了？”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红衣少女说哭便哭。她本就狼狈的脸，如今更是惨不忍睹。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她自己做过的蠢事，她就觉得哭不够。她还想着来问白狐，以为能从她的口中得到真相，没想到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现在还要沦为阶下囚。原来她一直都找错人了。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可她却无力报仇，还要与他共处一室。越想越憋屈，她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别哭了，再哭下去，这牢房都要被你给淹了。”黄瑜烦躁不已。

他奶奶的，他是不是遇到个疯子了？他本是想跟着白狐讨些好处的。可没想到遇见了她。更没想到白狐会说翻脸就翻脸。这些女人，全都是疯子。他简直没脸再见白蜜和青冥。她们留自己一命，如今却要葬送在这里，还要跟这个女疯子在一起。

他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脸。脸上本来有一块斑，那底下是白蜜当初赠他的一片白鳞。如今被白狐生生剥去，犹如夺去了他半条命。他的修行本就不够，靠着白鳞，提前化成人，失去了它，灵力不见了一半，想想就觉得可悲。他走的是什么霉运，好不容易熬出了头，离开那个不见天日的鬼潭，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落得如此下场。难道是上天怪他太贪心了吗？

“我就要哭，就要哭！呜呜，我不能死在这儿，我还要回烈焰族，呜呜……”红衣少女把两人的话当成耳旁风，少女心性表露无疑。

胡冰无力翻了个白眼。说好的烈焰蛇是蛇中贵族，瞧她这副泼妇的模样，哪儿有半点贵族的气质。他因为那条小红蛇与青冥闹翻了，也不知她还会不会出手相助。这事也不怪青冥，他早已心如死水。没有勇气自行了结，那就等死吧。

深深看了眼哭得死去活来的红衣少女，心中等死的念头好像消退几分。他想救她出去，就当作是对烈焰族的一个补偿。毕竟小红蛇是死在他手中的。片刻之后，他低下头继续装死。别说这里插翅难逃，就算有机会，他也帮不了这两个人。算了，还是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