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伤心之人

凤鸣山上好风光。栖凤花还是没有着落。众人呆在这山上，也是难得的好心情。毕竟青冥醒了，黑翼与白蜜两人围着她忙前忙后，凤仙儿倒像是件摆设，终日无所事事。一切似乎与当初在流雾山时并无差异。只是他们心中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再难回去。就说青冥，自她醒来，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少，除了前几日被白蜜逼着留在床上，不能下地走动之外，后面的日子，她总爱下床活动。可她不是呆坐着，就是傻站着，人虽然在他们眼前，但是她的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黑翼也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冲动懵懂的少年。他有时会远远地望着心不在焉的青冥，一脸深沉，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何种打算。白蜜呢，变化更大。当初那个傻乎乎的小妞，如今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干净利落，将青冥照顾得滴水不漏，还将黑翼治得服服贴贴。当真让人刮目相看。磨难使人成长，这一点在白蜜身上得到了验证。这些年以来，她身边没有青冥，没有黑翼，只有靠她自己。她知道自己修为不深，所以拼了命去练习法术。她为了救出青冥，没日没夜地去研究锁妖塔中的法阵。她为了找到魅姬为青冥报仇，挑战了无数比她厉害的妖。这一路走来，她的艰辛，无人知晓。她也没打算让他们知道。青冥总算逃过了一劫。可她却郁郁寡欢，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快乐。白蜜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想尽办法逗青冥开心。但青冥的强颜欢笑，比郁郁寡欢更刺痛她的心。日子不知不觉又过了十天。当初答应过凤仙儿的事，白蜜从未忘记。也正是有了这个理由，她可以在凤鸣山上，一拖再拖。她没让青冥出门，并将黑翼留下来照看。她带着凤仙儿，在这望不到尽头的凤鸣山上找了又找，始终不见栖凤花。她不急着走，故意放慢了速度。凤仙儿看在眼里，却没有明说。他默默跟在白蜜的身后，找了一处又一处。“你没见过栖凤花，照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白蜜背靠一棵大树，坐了下来。“你别担心。我虽然没见过，但我能感应得到它。只是这方圆十里，我都没有感应到它的气息。”凤仙儿同样席地而坐。“你找那东西做甚”“我只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想知道自己是谁而已。传闻找到栖凤花，就能看到过往。所以我就来寻它了。我本是势单力薄，咱们这也算是各取所需。”“你放心，我说一不二，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会办到，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也会帮你找到栖凤花。”“多谢”凤仙儿神情真挚。他自有灵识以来，都是一个人在云梦山游荡。从来没有结交过任何朋友。别的妖总是成群结队的，见他一个娃娃，很是看不起，更不屑与他为伍。也只有白蜜，当初差点射他一箭，但两人也因此结识。如果没有她，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凤鸣山。过不了多久，等他完成了心愿，那时也许就是他们分道扬镳之时。一想到与他们分开，他心中涌起不舍。他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假寐的白蜜，神情低落。似乎想找到栖凤花的决心，也在那刻淡了不少。白蜜与凤仙儿不在，青冥又习惯性地陷入了沉思。黑翼就在她的身后，手足无措。姐姐的眼中，已经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她的眼中，如同万年深潭，无波无澜，只剩一潭死水。望进去，里面空荡荡的。他心中难过，情不自禁走上前，并在她身旁坐了下去。“冥姐姐”“嗯”青冥被人打断沉思，转过头望向黑翼。“跟我说说他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让你如此挂念，如此死心塌地。这句话黑翼很想问出口，可他没有勇气说。“他”青冥凄然笑了。还没开口，她的眼眶便开始红了。她一直闭口不提过往的事，就是不想想起他。可经黑翼这么一问，以前的一幕幕浮现。思绪一旦打开，想收，已经来不及了。她很想去找他。可她也知道，就算找到他的转世，那个人也不再是“他”。正因为知道，所以她的心才会那么痛苦。她闭上眼，他的容颜，就会出现在脑海。她睁开眼，眼前就会出现他的身影。这蚀骨的思念，一日日的，快要将她折磨疯了。她不敢表露，生怕让白蜜他们担心，装作若无其事，假装满不在乎。谁也不知道，她心中的煎熬。真想回到过去，失去记忆的日子，至少没有此刻这般痛不欲生。她的感情，害了自己，也害了夏世欢。如果她当初能听轩宇的劝，克制住感情，就不会有这一切的发生。人妖殊途。明知道定遭天遣，却还是一意孤行。如今心中的悔恨，便能将她淹没。青冥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黑翼吓乱手脚，伸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眼泪可以抹去，可她脸上的悲伤，无论如何也是抹不去的。“他很好是我的自私害了他。当初就不应该妄想，是我，都是我。一切都怪我”青冥泣不成声。“黑翼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哭成这样”白蜜的声音传来。她冲进门，将黑翼往旁边用力推开，伸手将青冥拥进怀中。轻拍她的后背，盯住黑翼，双目喷火。自己离开不到两个时辰，这个木头疙瘩就把青冥给惹哭了。白蜜恨起了自己。她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想着让黑翼留下来陪着青冥。她应该让他带着凤仙儿满山遍野跑，一刻也不能让他停下来才对。跟着她一起回来的凤仙儿，见气氛不对，大气也不敢出，连门都没敢进来。里面的火药味这么重，他进去，也只能被人当作炮灰。他才没有那么傻呢。虽然他不知道青冥为什么哭，但也了解一两分。女人嘛，无非就是些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真是没劲儿。他默默走开，不去趟这浑水。反正他什么也不懂。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他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我什么也没说”黑翼一脸无辜。“你什么都没说难道是姐姐吃饱了撑着吗出去，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白蜜说着便想将黑翼往外面推出去。“蜜儿，我没事。不怪黑翼，是我的事。让你们见笑了。”青冥擦去眼泪，笑了起来。她的笑，并没有到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