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拼凑出的至高艺术（一）

[副本：曼哈顿之战已完成。任务评定中。]

[评定完成。发放任务奖励：2000积分。]

两千。

她现在有七千积分，再有三千就能见到师兄他们了。

小姑娘从热乎乎的浴缸里探出头，握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出水，顺手把被热气熏得晕乎乎的折枝也捞出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腹上新生的疤痕被热水浸泡后透着粉，横在雪白的肌肤上显眼极了。鹿探首过来，轻轻舔了舔那道疤。

“挺痒的，白露。”小姑娘抱着鹿咯咯笑着亲昵了好一阵子，直到觉出几分冷才止住。她问AI管家：“父亲现在在忙吗？”

“先生在构建大厦的新蓝图，薇拉小姐。先生让我提醒您，现在已经是睡眠时间。”

看来父亲今天没有空帮她吹头发。裴肆柒立即偷懒，捧着毛巾把长发擦到半干就出去了。大厦有好几层都因为战斗被破坏了，要进行全面的重建。裴肆柒打开小厨房的冰箱，对着里面零零散散的速食品看了几秒，问AI管家：“现在还有生活超市开着门，可以送外卖吗？”

几十分钟后，小姑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进了工作室。她把碗和长柄的小勺放在桌上，自己轻车熟路地往人怀里钻。托尼笑着敞开怀抱任由小姑娘坐到他腿上，将面前悬浮的大厦蓝图放大:“你能看懂吗，薇拉？”

裴肆柒好奇地伸手去碰。虚浮在空中的蓝图宛若实物随着她的手旋转。托尼是真的饿了，他端起莲子羹。雪白的香米开了花，莲子和去核的红枣被熬得绵软几乎化进了粥里。考虑到托尼也许不习惯莲子的清苦，裴肆柒在里面加了些冰糖。没什么比冬天的夜里一碗热粥更好了，托尼眯起焦糖色的大眼睛满意极了。喝了几口后他注意到长柄的木勺和碗显然不是一套随口问：“原来的勺子呢？”

“原来的勺子太短了。”裴肆柒把立体的虚拟蓝图当成了乐高积木玩得不亦乐乎，“汤烫，长勺，不烫手。”

托尼·斯塔克微微愣住了。他随即放下勺子笑嘻嘻地把小姑娘抱住狠狠亲了一口。“父亲！”被他突然动作吓到的小姑娘抹着被亲到的那半脸控诉，“你把粥弄到我脸上了！”

托尼大笑。

他们在窗内。灯火通明，父亲和女儿在一起嬉闹，就像每一个普通家庭拥有的那样幸福。

窗外风雪正紧。

既然要重建，就干脆重建得彻底一点。

“把大厦作为复仇者联盟的总基地怎么样？”托尼摸着小胡子问，“你喜欢之前一起战斗的叔叔阿姨们吗？”

小姑娘在视频的另一边觉得很乐意：“家里太空了，父亲。”

她现在正在大都会的某家快餐店里点了份儿童套餐，随套餐送了个Q版的复仇者手办。裴肆柒拿到的是一只美国队长，但她显然更喜欢钢铁侠。裴肆柒仰着头软软地问可不可以换一个钢铁侠呀，拿餐的小姐姐快被她萌化了。

裴肆柒拿着更换成功的钢铁侠小手办在屏幕面前晃了晃。“我要把它当成手机挂坠！”小姑娘开心地说。

她和手机那端的托尼又撒了会儿娇才在“注意安全”的叮嘱中挂断了电话，咬着吸管开始发呆。

她来这儿是因为查尔斯感觉到了微弱的变种能力。但他远在波兰，琴和罗根需要看顾留守在学院的小变种人们。恰好斯塔克大厦正在修整，嗅觉听觉都极其灵敏的小姑娘待在家挺难受的，在得到父亲同意后自告奋勇接受了去大都会探查的任务。

——主要原因其实是小玖告诉她这种具有一定探查性或危险性的行动更容易触发任务。

她当然不担心自己会遇见什么危险。托尼也不是很担心。一方面他信任埃尔薇拉的能力，另一方面，小姑娘的手机是斯塔克特别出品，充电两小时，待机一整周，手机上的AI星期五和贾维斯联通，卫星级别的强信号保证了只要不被放进梨绒落绢包，就算在亚马逊雨林也能收到信息。最主要的是，小姑娘的手机里，公主裙的腰带里，甚至是头上别着的可爱蝴蝶结里，乃至总是跟在她身边的折枝的脚环上都装进了发信器。和隔壁蝙蝠学来的。托尼这么说。不同的是他询问了埃尔薇拉的意见。小姑娘当然不介意。于是托尼·斯塔克在做好安全措施后一挥手就放小姑娘出去了。

电视里放着复仇者相关的新闻。有哥谭的蝙蝠侠和大都会的超人在前，复仇者们的出现很快就被大众所接受，连周边物品都迅速地出现了。新闻里的街头采访，有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眼含热泪：她救了我的儿子……

裴肆柒喝完最后一口冰可乐，在餐厅热乎乎的暖气里打了个小小的嗝。她把小钢铁侠挂在手机壳上，把手机放进糖果色的小挎包里，围好了围巾做好了闯进寒风里的准备。折纸啾啾叫了两声把自己塞进了小姑娘的围巾里。就在同时，一个男人从裴肆柒的座位边上走过去，推门离开。

裴肆柒迅速抬起头，只捕捉到男人匆匆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

就在男人从她身边擦肩的瞬间，小玖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来。

[触发奇遇：拼凑出的至高艺术。]

裴肆柒的目光落到任务说明上。她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张随卷轴展开直接怼到她眼前的照片。

少年躺在泥泞里，全身沾满飞溅的泥点，脏污不堪。他有一张算得上帅气的脸，而这张脸上此刻糊满凝固的血渍。他空洞的眼眶大睁着。

是的，眼眶。

作为医者，裴肆柒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一双眼瞳在还活着的时候被人生生地，完整地剖了出来。

裴肆柒轻轻地闭了闭眼。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下，特别是刚吃完饭的时候被这种照片直接怼脸，小姑娘的胃差点就开始造反。她深呼吸了一下，做好了看见更具冲击性的东西的准备，才继续往下看。

第二张照片很温馨。一群流浪猫流浪狗三三两两围成几堆在进食。夕阳落在杂乱的草地上。照片的角落里露出某些建材的一角。

这里应该是某个废弃的工地。裴肆柒冷静地思考。但她纤细的手指收紧，嫩白的指尖捏在一起已经泛起了晕红。

她的目光死死定在一群猫猫围在一起吃的那堆碎肉上，那里面有一小段被啃了一半的骨节组织。裴肆柒确定那是人类的手指。

她觉得很冷。

她继续往下看，终于有了短短一行鲜红的字。

[Philomelrunninginthepipeandsqueaking：Isawthedevil，whocanhelpme]

小姑娘一时没能理解这句话。她迟疑地把它翻译成中文。

“夜莺奔跑在管道里吱吱叫：我看见了恶魔，谁能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