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病？

凌馨觉得，时间真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刚到美国的时候，她每天都很难过，总是想哭，想蒋昱琛，做梦也会梦到他，她忘不掉自己在机场的那一幕，一步一步走出蒋昱琛的视线，就像行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是剐心的痛，失去他，失去了爱情，她只剩了一具躯壳，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游走在黑白的世界里。

悲春伤秋了一段时间后，繁重的学业，各种琐碎的小事，突发状况，对新环境的熟悉，新朋友的出现，让她的生活逐渐充实起来。纷乱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每天上课，下课，吃饭，睡觉，生活过得很有规律。

袁倪现在成了她的饭搭子，一到吃饭的时候，他就出现了，凌馨跟同学一起，他自来熟的跟人家套近乎，用有限的几句日常用语加手势跟人聊，居然也不尴尬，凌馨挺佩服他的勇气，一听他开口就想笑。

别人笑，袁倪不在乎，凌馨笑，他就有点脸红，心想，妈的，老子是为了谁，把脸都丢到国外了。

但是他脸皮厚，一段时间后，也不在意了，能让她笑，他还挺得意。

凌馨有次跟他闲聊，问，“你怎么会跟秦哲羽那种坏蛋做朋友？”

袁倪坐在草地上，两手往后撑着，眯着眼睛看远处的流云，“小时候我有病，大家都怕我，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只有秦哲羽不怕，天天找我玩，玩着玩着就成了伴。”

“他是坏人，你也愿意跟他做朋友？”

“我知道他是坏人，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一起这么多年的兄弟也不容易，他有些过份的地方，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上次，”他顿了一下，看着她，“他敢动你，我倒没想到。”

“那次……”她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没翻脸吧？”

“差一点。”袁倪笑着挑了下眉，“你希望我跟他翻脸？”

凌馨淡淡的说，“你和他的事，跟我无关。”

“别介，只要你说，我立马跟他断绝关系。”

凌馨笑，“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袁倪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引来了过路人的目光，有人朝他吹口哨，是个大胆的美国妞，袁倪歪着唇，眨了下眼，那女孩笑得合不拢嘴，走过去很远，还回头看他。

凌馨说，“小心她看上你了。”

“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

“哟！”凌馨很意外，“你还会《长恨歌》呢？”

袁倪面带得意，“别瞧不起学渣，再渣也是有底蕴的。”他扯了根草绕在手指上，看了凌馨一眼，“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病？”

凌馨笑，“那是你的隐私，我不问。”

“跟你说没关系，免得你下次再被我吓着，”袁倪慢条斯理的说，“我有狂躁症。”

凌馨，“哈？你小时候被狗咬过？”

袁倪真是败给她了，“学霸同学，你说的是狂犬病，会死人的，我是精神上的毛病，还不至于会送命。”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搞错了。”凌馨欺负袁倪不懂英文，当着他的面，查了一下资料，说，“我觉得你不像狂躁症啊，你没有不协调症状，没有言语凌乱、行为紊乱，没有出现幻觉、妄想……”

袁倪看她手机，“你当我面查这个？”

“没有，”凌馨把手机摊到他面前，“我看天气预报。”

“真的假的，”袁倪狐疑的盯着她，又低头看手机，看了半天，一个字不懂。

“老子犯了病只会伤人毁物，别的症状没有。”

凌馨说，“怪不得那次你差点把房子给拆了。”

“怕吗？”

“怕，”凌馨点头，“怕得要命。”

“可我看你这样子，一点也不害怕。”

“你现在又没有犯病，我干嘛要怕？”

“……”

袁倪说，“就算我犯病了，你也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犯病的时候，你清醒吗？”

“现在有一点清醒。”袁倪望着远处的大楼，“小时候不清醒，发泄完了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收回目光看她，“兔子，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那是因为你病了，我听说你还做公益，捐小学什么的，这么看，你也不全是坏人，也有好的一面。”

“不过是想减轻点罪孽罢了。”

“能这么想就是好的。”凌馨问，“一直治不好吗？”

“治好了，很多年都没有再犯过。”

“怎么现在又犯了？”

“不知道。”袁倪心说，但八成跟你有关系。

“我有病，你会不会瞧不起我，不跟我做朋友了？”

“当然不会，”凌馨说，“你帮过我很多次，你是个好人。”

袁倪说，“种善缘，得善果。这句话是你说的。”

“是吗？”凌馨一脸惊奇，“我说过这样有哲理的话，我怎么不记得？”

“很早以前，有一次我喝醉了，睡在马路边，是你把我捡到酒店里去的，还记得吗？”

凌馨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是你种的善缘……”话没说完，袁倪突然爬起来，“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说完飞快的跑出草坪，一头扎进人群里，闪了两下不见了。

凌馨莫名其妙，一回头，见一个身材健硕堪比魏希的洋妞在后头追，她虽然高大壮实，跑起来却不慢，一头金发在空中飞舞，很快也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凌馨，“……”

半个小时后，袁倪打来电话，“你别担心，我没事。”

凌馨调侃道，“一个姑娘追你，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袁倪，“她是仇人派来的杀手。”

凌馨脸色一变，站了起来，“啊？那怎么办？报警吧？”

“不行，你不是不知道我家的底细，这边的帮派跟我家老头有仇。在国内他们不敢怎么样，到了国外，他们就为所欲为了。”

凌馨是真着急了，“那，那让你爸爸多派点人过来，你这几天找地方躲起来，我每天给你送饭，等你爸派的人到了，赶紧把你接回去。”

袁倪在那头哈哈大笑，“兔子妹妹，你也太好骗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担不担心我？”

“去死！”凌馨挂了电话，脸色冷沉，许久，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她可不就是好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