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死未卜

就在赵琦妍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锦时的时候，梧桐苑到了。

锦时看了眼昏沉沉的天，“姑娘，快下雨了。”

她话音还未落，雨滴就落了下来。

不过片刻，已是滂沱大雨。

赵琦妍看着雨势，吩咐锦时，“去拿把伞，跟我去看看妗云。”

“是。”

锦时回屋拿伞时，还替赵琦妍取了件披风。

锦时替赵琦妍系披风时，赵琦妍看了眼空空的内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雨下的太大，我让他们收完衣服关好大门回去歇着了，姑娘的晚膳也传到妗云房里。”锦时道。

等穿好披风，锦时撑着伞和赵琦妍一起去了妗云房里。

赵府后院，一间略显简陋的矮房内。

赵小六被两个仆妇抬着扔到了地上。

她穿着早被雨淋湿的里衣，头发湿哒哒的披散在身后，头上没有梳任何发髻也没有戴任何钗环。

她脸色惨白如纸，身子蜷缩着打着颤。

穿着青衣粗布的仆妇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六，“老夫人几次三番告诉你别亲近大房的人你不听，非要犯贱去陪五姑娘罚跪，染了风寒倒要叫老夫人倒贴银子给你治吗，你知道一碗药要多少银子就凭你一个贱婢生的也想喝药”

另一个穿着麻衣的仆妇嫌弃的看了小六一眼，“别说那没用的了，左右她是要死了，只要别死在老夫人院里就行。”

说完，她就拿起伞转身往外走去，仿佛这间房里充满晦气，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青衣仆妇走近赵小六，她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小六的脸，“六姑娘我呸”

一口浑浊的口水瞬间吐到了小六脸上。

恶心感从小六胃里翻江倒海袭来，但被青衣仆妇盯着，她也不敢抬手擦拭。

直到青衣仆妇离开，小六才强撑着身体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反复用衣服擦脸，可怎么擦都觉得擦不干净。

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小六哭的不能自已。

等哭够了，她才扶着墙慢慢站起身。

不管怎么样，她还得活着，只有长大了，才会不害怕。

尽管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消散，小六还是强撑着身子走出了矮房，寻着梧桐苑的方向去了。

小六不知道自己在大雨中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摔倒了再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支撑着她的是五姐姐。

看到梧桐苑大门的那一刻，她眼睛一热，眼泪夺眶而出。

此时此刻，梧桐苑对她来说就是溺水后的一根浮木。

“五姐姐。”

小六抬手擦掉眼前的水渍，带着生的希望朝梧桐苑走了过去。

踉跄着走到梧桐苑门前，她推了下，发现没推开，便用手拍着门。

一边拍一边朝里喊，“五姐姐，五姐姐，我是小六，五姐姐”

不远处，正带着红香离开的赵琦梦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那是小六”

雨下的太大，隔着雨幕，她看的并不清晰。

红香听了会儿，惊讶道，“好像是六姑娘。”

赵琦梦冷哼了一声，转身朝小六走去。

红香愣了下，赶紧小跑着跟上，为赵琦梦撑伞。

等走过去，看到一身狼狈的小六，赵琦梦狠狠的皱眉，“你在这儿做什么”

闻声，小六回头，眼睛哭的红红的，可怜兮兮道，“我来找五姐姐。”

“五姐姐五姐姐，你就知道你五姐，我才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你置我于何地”赵琦梦板着脸训斥道。

小六没接她的话，只是转过身继续拍梧桐苑的门，“五姐姐，你开开门啊，我是小六。”

赵琦梦见自己被无视，气不打一处来，冷讽道，“别白费力气了，刚才我在这儿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开门。说到底她是嫡出的，我们是庶出的，生来就比她低一等，你真以为你陪她跪一晚她就拿你当亲人看啊”

“在她眼里，我们和这些下人根本没什么分别”

小六哭着摇头，“不会的，五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是真心拿我当妹妹看的。”

赵琦梦冷笑，“她真心拿你当妹妹那你平时被祖母刻薄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出来帮你平时你缺衣少银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心疼你”

“那你呢你是我嫡亲的姐姐，却总是抢我的月银和衣裳，我被祖母刻薄的时候，你哪次没有落井下石，难道这才是做姐姐的本分”

小六从来都是软弱可欺，任人搓扁揉圆，如今这么伶牙俐齿的一反问，赵琦梦瞬间愣在了当场。

她以大欺小本就不光彩，被小六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脸上也彻底挂不住了。

赵琦梦恼羞成怒，上前一步走到小六面前，扬手狠狠甩了小六一巴掌。

小六本就体力不支，如今被这一打，直接跌倒在了水泊里。

这一倒，她再也撑不起力气让自己站起身。

她的意识在缓缓消散，赵琦梦盛着怒气的脸在她脸前晃过，她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最后，她再也撑不住，彻底的晕了过去。

见小六晕了过去，赵琦梦骂人的声音也戛然停了下来。

红香上前，担忧的看着小六，“姑娘，六姑娘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是来找五妹妹的，五妹妹不给她开门，她伤心过度外加体力不支才晕倒的，关我们什么事你只要记住，今日我们没来过梧桐苑，更没见过六姑娘。”

红香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奴婢记住了。”

赵琦梦心虚的看了小六一眼，提步离开，“走了。”

红香跟上。

刑司牢房。

凄裂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牢房。

被关押着还没提审的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恐惧，年纪小一点的直接把耳朵捂上把眼睛闭上吓得直哭。

唯独萧奕乾，正就着月光看医书。

他看的认真，似乎并没有把审问当回事。

“下一个”

外头狱卒粗狂的声音让所有人的身子抖狠狠颤了一下。

牢门打开，刚被用刑审问过的李家的人被一把推了进来，身上皮肤没有一处完好的。

所有人的头都埋得低低的。

狱卒的视线扫了牢房一圈，最后落在了一个身子瑟瑟发抖的小药童身上。

他大步走过去，弯腰用手一捞，就将小药童提了起来。

小药童吓得瞬间尿了裤子，瞬间招了实话，“是他杀了人，我亲眼看见那镖是从他手里飞出去的”

他说话的时候，像是练习了很多次一样，小手准确无语的指着萧奕乾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