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平息

长夜未尽，大地已成废墟。

元灵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将生机勃勃的联盟基地，顷刻间便化作天塌地陷尸骸遍野的修罗场。

整片区域内死气沉沉，她带着凌人的威压逐渐逼近众人。

而吕刑，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他顶着莫大的压力与恐惧，抬头仰望俯瞰苍生的魔女。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角度和方式与元灵对视，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吕刑感觉自己已经站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不自量力的凡人！”元灵随手一挥，一道土石凝聚而成的锋刺自下而上地钻出，朝着吕刑所在的位置发起冲击。

吕刑依靠着极致的反应速度和敏捷的身手，一跃而起，躲过攻击，脚踏土石边缘，稳稳地站在其上。

元灵又是一击挥出，横向飞来数不清的石块。

吕刑躲无可躲，被石块击中，飞出数米，重重地摔在地上。

在拥有强大能力的魔女面前，他的确是个凡人。

那一击直接造成内伤，吕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不堪一击……你们都去死吧！”元灵周身爆发出极其恐怖的力量，死亡气息瞬间笼罩整片区域。

正当她准备赶尽杀绝之时，吕刑在众目睽睽之下，毅然决然地撑着身子爬了起来，挡在所有人身前。

脚下的大地摇摇欲坠，吕刑望着上空的元灵，大声呼唤着。

“元灵！是我！你冷静点，别被武曲蛊惑！”

元灵潜意识里的一丝认知被激发出来，她俯瞰着吕刑，似曾相识。

可不断外溢的魔女本性，很快便将这一点良知意识吞没。

她又是一挥手。

沉重的石块再次将吕刑撞到在地。

“吕刑！”夏诺在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扶起吕刑。

武卫东捡起掉在地上的火箭筒对准元灵，却被她率先反应过来，以无形之力撕开武器，变作枷锁，把他牢牢困住。

“元灵……清醒一点……”吕刑再次站到元灵面前。

紫微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恨又有些心疼。恨是因为元灵是他带来的，心疼是他此刻与送死没有区别的举动，竟然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其他人。

“元灵！”夏诺也跟着呼唤着。

毕竟他们朝夕相处了很长时间，就算以前的记忆被挖掘出来，元灵也不可能不记得他们。

吕刑觉得他们有唤醒元灵的可能，夏诺也觉得有。

夜空上方，悬浮着的元灵开始头脑刺痛，那些温馨的画面和惨烈的过往交织在一起，仿佛要把她的意识撕裂一般。

她的身形扭曲着，挣扎着，眼中血红之色明灭，意识在善良与邪恶间左右徘徊。

“你们……离我远点！”喊声如雷霆，将几人震退。

人群再度惊慌起来，所有人陷入绝望之中。

“放弃吧，没用的。”紫微悲观地说。

吕刑咬了咬牙，脱离夏诺的搀扶，径直走上前去，朝着半空伸出自己的手。

掌心的那枚契约印记，清晰地映入元灵眼底。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我们说好了要共同进退的！”

元灵的情绪波动似乎稳定了些许，她缓缓抬起手来，看向自己的手心。

同样的契约，回荡在脑海中的约定，往昔种种的画面再度浮现……

见她有所反应，吕刑继续说道：

“我们以前隐瞒了你的过去，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你纯净的心灵，现在我发现那是错的。有些经历，不是能够说忘记就忘记的。我知道地下城的经历给你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创伤，你痛恨那些残害你的人，我们也痛恨！可你要分清一件事，这个世界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还有愿意保护你，喜欢你，疼爱你的亲人和朋友！米德勒先生如果看到你这样子，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米德勒先生……”元灵口中喃喃着，“哥哥，姐姐……亲人，朋友……”

脑海中更多的温馨回忆翻涌而出，将那些痛苦的经历掩盖。

满腔的怒火的元灵在那些美好的回忆中冷静下来，变回了先前的模样。

眸子里的血红退散开，恢复澄澈。

她停止了所有动作，静静地俯瞰着身下。

动荡终于静止了。

吕刑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那个元灵，回来了。

“元灵，来，下来，到姐姐这里来！”夏诺试探着轻声呼唤。

其他人则在后退，因为他们惧怕这样的魔女。即便她现在冷静下来，还是随时会有暴走的可能。

然而元灵并没有动。

她看着脚下空间扭曲分崩离析的世界，看着废墟里的遍野横尸，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怔住了。

“这……这都是我造成的么？”

“元灵，没事了，都结束了。”吕刑和夏诺安慰道。

“不……”元灵神情悲伤地摇着头，“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是我伤害了大家，对不起……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想起了很多东西，我害怕，我恨他们……我……”

她越说，语气越弱。

良知重新占据主要意识之后，她的魔女之力也大幅度衰弱。过度改变空间，破坏空间造成的反噬出现。

她的头脑愈发昏沉，意识迷糊，最后竟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没了精神力的支撑，元灵快速从高空坠落。

吕刑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快步冲上前去，稳稳地将元灵接在怀里。

巨大的下坠作用力，他连同怀里的元灵一起重重地砸在地上。但是因为有了提前的缓冲，元灵并没有受到什么伤。

风波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到了。”紫微难以置信地看着吕刑说，“可是魔女昏死过去了，这道囚笼一样的壁垒谁来打开？难道我们还是要继续被困在这里？”

“她收到了精神力的反噬，估计会沉睡一段时间。”吕刑抱着元灵起身，朝着幸存的人鞠了一躬，“关于她所造成的伤害，我代她向大家道歉。我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元灵她从未表现出这样的一面。对不起，连累大家了！”

人群一片沉寂。

面对着吕刑的道歉，众人望着废墟一样的联盟基地，心中五味杂陈。

那些废墟里有他们的卫队，他们的机甲，还有他们没有逃出来的亲人。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从沉默中爆发了，指着吕刑怀中大喊，“我不接受道歉，魔女不应该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物种，她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太大了，我请求杀了她！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