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两千一百二十三章 淮海战役六

十二月二十日，李过率领兖州府外的十几万大军，在济宁城下和吴汝义汇合，加上济宁城内蔡广的守备部队，济宁战场已经汇集了三十万军队，田见秀的军队从山东北部各府出发，全部在兖州集结，预计再有三日，便能陆续抵达济宁战场。

“看看，金圣叹果然是好文采啊，报纸上这么一写，我想，民众应该能深刻认识到流贼和建虏的丑陋了。”晋军的六个师就在济宁城十里湖停驻，始终跟对面的敌军对峙，晋军心里明白，到这里的流贼越多，说明他们的战略目标实现的越好，流贼的部队仍然在源源不断汇集，这几日，李过的将旗已经出现在营地上空，说明李过本人也到了，那么他迟迟不进攻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在等田见秀的人马支援。晋军也不急，要知道，两军作战，除了在战场上见真章之外，其他任何一个部分都是构成整个战役的要素，比如后勤，晋军的部队只有六个师，兵力不多，而且水师在运河上畅通无阻，完全可以通过运河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给，敌军兵马虽多，但是要知道，按照流贼的组织能力，八十万军队汇集在济宁将是多么大的负担，首先组织混乱不说，八十万人一日的吃喝拉撒所耗费的钱粮就是个天文数字。不错，李自成在北方倒行逆施，是一次性搞到了巨额的钱粮，可是也架不住这么消耗，况且，大顺军运输能力低下，在路上的损耗也是天文数字，按照他们这样的打法，如果双方对峙三五个月，大顺军自己就崩溃了，可是他们不可能这样等下去，晋军知道，田见秀的主力一到，他们就会发起攻击。

所以晋军不急，反正田见秀不到，李过也不敢列阵出战，他每日在营中就是读书看报，不仅如此，后方送来的大江晚报，晋军让全军将士传阅，新军的士兵不仅要作战，还要有文化，要了解战局的发展，了解为何而战。这些天，金圣叹是把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把流贼在北地做的倒行逆施的事情是大书特书，直接开了连载，从裹挟民众到追赃助饷，全文不带脏字，却将大顺军上下骂了个遍。这些文章随着茶馆、酒店、书先生的摊子不断向民众脑海中蔓延灌输，整个江南十府、湖广和四川的民众一个个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特别是湖广、四川的民众，他们可是真正受到过流贼荼毒的，哪一个不是感同身受，他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捐钱捐物，积极参加民团，保卫家园。

晋军又让军中的湖广、四川或者北方籍贯的士兵站出来，现身说法，举办诉苦大会，说说他们为什么逃难，逃难的途中命运多么悲惨，这些地方是怎么被流贼建虏荼毒的，一个个鲜活的事例讲述，让台下的官兵的一个个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将士们发誓要将愤怒的铳弹射进敌人的胸膛。

今日，晋军正在大帐中看报纸，和边上的几个师长讨论着报纸上的内容，正要对金圣叹的文章评价一番，忽然一名传令兵打断了晋军的话头。那传令兵一进大帐，就递上了一封红色信封的加急命令。晋军不敢怠慢，这是刘毅的亲笔信，他立刻撕开，一目十行看了一遍。便对众人道：“新的作战命令下达了，任务有更改。”几个师长这些天摩拳擦掌正准备跟敌军干一仗呢，两个三八式步兵师的师长正是李福和马精良二人，他们同时也作为甲午和庚子的副将，为了打好济宁一战，这两个精锐步兵师分出来跟着晋军行动，他们正准备大显身手，没想到命令来的这么快。李福道：“将军，大都督怎么说。”晋军道：“大都督那边，流贼也在大规模集结，目前掌握的情况，兵力比我们还庞大，一百多万人，主将是刘宗敏，大都督认为既然敌军想决战，干脆给他们个机会，把敌军放到平原上打，把我们的武器威力完全展现出来，会战地点定在巨野，我部和大都督的主力都往后撤，在巨野泽平原决战。”

马精良道：“济宁就这么放弃了？”晋军点点头道：“我们要的是杀敌，大都督在信中说了，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这话蕴含着大道理，咱们不跟流贼做一城一地的计较，只要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这些城池迟早是我们的。”李福道：“可惜了，还准备大展拳脚呢，那咱们现在就撤？”晋军道：“不急，等田见秀到了再退，让他们狂妄一下，以为咱们是见他们势大，消极避战。就算他们看出来也不怕，李自成调动如此多的兵力，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百万人，一天的消耗足以让李自成肉疼，如果扑空，多难受，咱们要是不在巨野泽打，他们也是顺势南下进入南直隶，我想，大都督的意思是不将战场放在南直隶境内。况且巨野泽是个好地方，一片平原，有利于我们发挥火器优势。”

巨野泽晋军不陌生，这地方从春秋战国一直到唐宋时代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刘邦项羽、曹操吕布、朱温朱萱都在巨野泽爆发过大战，此地原是一片大湖，也不然也不能叫巨野泽。在宋代因为黄河改道还有气候等因素的影响下，大湖干涸，巨野泽便消失了，但是巨野县一直在，消失的湖面变成了平原，此地地形开阔视野良好，是大兵团会战的首选，刘毅选择这个地方，果然是眼光独到。

归德一线，刘宗敏的部队同样源源不断南下施压，刘毅的军队在十二月二十五日，流贼大军超过六十万的时候开始缓退，以有序阵列缓缓撤往山东，刘宗敏和袁宗第紧追不放，部队也是列阵追击，向山东境内压迫，刘宗敏也知道，这一仗事关自己乃至整个大顺的成败。自己搞的追赃助饷，已经损害了太多人的利益，不仅是对占领区的民众，即便在大顺军内部，也是树敌甚多，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很多金银都被自己节流，肥了自己的部下，各部非常眼红。打赢了这一仗，自己自然是稳如泰山，并且号召力可以和李自成分庭抗礼，打不赢，自己便跌落神坛，恐怕有很多人要秋后算账。最坏的结果是，大顺军受到严重创伤，一蹶不振。所以，于公于私，刘宗敏这次可是使出了全部看家本领，步步为营，不敢怠慢。刘毅的主力退，他就缓进，始终跟官兵保持十里左右的距离。

与此同时，田见秀的主力亦到达济宁，晋军所部登船撤退，前往运河西岸，为了让敌人能安然渡河，水师直接撤走，故意让田见秀假设浮桥渡河。晋军的设想是，敌军渡河之后，水师立刻回来重新封锁运河，让对方无法回撤。一旦东路军从沿海登陆，运河以东的山东地界，将是无人之境。敌主力部队全部被拖在巨野泽，无法回援，军心必乱。

十二月三十日，刘毅退至巨野平原以南的高平山，沿途所有县城撤防，大军往北与晋军所部汇合。两军分别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重新在巨野汇合，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大军重新整编，三八式步兵师会到步兵军的建制当中。刘毅召开紧急作战会议，宣布此战的部署。“诸位，淮海战役的设想有了重大变化，敌军主力云集，看来我们要大打出手了，此战如果不出意外，绝不会是刘宗敏、田见秀或者李过其中一个人指挥。”晋军问道：“大都督的意思是？”“李自成难道放心手下人带出大顺军三分之二的兵力？不可能，他只要不是昏了头，一定会亲自指挥。我们面对的敌人将由二百万军队构成，其中十分之一是正兵，除了京师还有十万正兵的李自成直属部队之外，另有十万正兵分散在各处。李自成若来，一定会带一定数量的老营兵，这是我们需要有所防范的。”刘毅道。

“他娘的，官兵这是要做什么，一路退，这都到了巨野了，他们还能往哪里走？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巨野西南城武县，刘宗敏和袁宗第的大军尾随刘毅主力已经到达这里，袁宗第实在是不明白，官兵打了定陶，进了归德，又退回去，这不是有毛病吗？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兵力众多？可是他也是在九江跟新军交过手的，在他心中，新军好像就是喜欢以少打多，所以他对刘宗敏提出了疑问。刘宗敏道：“有没有阴谋，咱们现在也不能走回头路了，大军压境，田见秀各部也压上来了，此时不打，这么多物资可就白消耗了。”

“报！刘大帅，圣上亲率数万老营骑兵来援，已到曹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