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剑唳九霄

日上中天，桌前的人大多求完卦离去了，封尘也懒散的伸了个懒腰。他现在靠上山采药以及算卦为生，采药与算卦都是轮流进行的，昨天才上过山，所以今天就给人算卦不去了。

在给最后几人算完卦之后，封尘见已经没有人了，便低头闭上眼睛打算略微休息一下，毕竟占卜也是极耗精神的。

“呼!”

一阵微风扑面而来。

一人坐在桌前的木椅上，封尘手指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刘道长，算卦吗？”

声音年轻且清朗，当是一弱冠男子。

“我不是道士。”

封尘闭眼叹息道。

“哦？那你为何会我道门之法？”

“以前是道士，但今后不会再是了。”

二人声音看似平静，实则都有些颤音。

“以前是，呵呵，那不知阁下以前可是天机山上的道士？”

“是。”

“师兄!”

封尘睁眼，眼前果然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身云白道袍，一柄雪白之剑，一俊朗青年。

“子怀师弟，你来了。”

封尘看着眼前的青年，强忍着激动，尽量平静地开口问道。

宁子怀眼角闪着泪光，声音颤抖的开口道：“放心不下你啊。本来我是没机会来找你的，宗主在那日之后下令不准任何弟子下山了，但幸好我那时正在外面执行宗门任务。后来我听说了这件事便立即赶了过来，可惜我修为不够，无法飞的太快。若不是路上遇到了李重光前辈，并受了他的指引。我想要找到你恐怕还要多走一些弯路。”

“李重光前辈，哈哈，他倒是称得上‘侠’这个说法。”

宁子怀看着眼前的师兄，微微叹气，虽然眼前的封尘身形面色与以往看似无多大差别。但这只是表象，在他看来，封尘其实已然如同槁木，体内破败不堪。生命精气也流失殆尽，只能活凡人岁数。

封尘见宁子怀沉默不语打量着自己，似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道：“身虽槁木，心却未死灰，无需过多担心我。”

“嗯...”

封尘大笑道：“哈哈，师弟，这么低沉干嘛，我这不是没死嘛。”

宁子怀看着大笑的封尘，心中突然感怀。

还记得那年风雪，马贼屠村，一个年轻少年救下了另一个少年，引他入了道，从此他是师兄，他是师弟。

当年他意气风发，他是他师弟。

如今他声名狼藉，他依旧是他师兄。

封尘没问宁子怀为什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找他，宁子怀也不问封尘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声师弟情不变，一声师兄今犹在。

“师兄，过得还好吗？”

封尘靠在椅背上，晃荡着一袋铜钱，道：“以你师兄我在卜道上的造诣，混口饭吃还不简单。刚刚好多人来求卦，每人的卜资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倒也不少。”

宁子怀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的伤怎么样了？”

“修炼的家伙事是废了，至于外伤不过是裂了几道口子跟骨头，修养了一段时间已经好了。”

“那...”

宁子怀刚想继续开口，封尘便是抢先说道：“好啦好啦，不用问了，师兄现在好的很。据我的感觉，就凭我现在的这身子骨来十个壮汉都不怕。走，去师兄家，咱们两兄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师兄要好好招待一下你。”

封尘不待宁子怀答应便起身将他拉起，拿起旗子便朝家里走去。

“快跟上，顺便帮我把东西也带上。”

宁子怀无奈一笑，但还是一手拿着两把椅子，一手拎着木桌跟了上去。

“师兄，你为什么见到我一点都不惊讶呢？”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早就来了，城门口的通缉令上的画像是你改的吧。”

“嘿嘿，果然瞒不过师兄。其实我之所以不现身主要是想在暗中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欺负师兄。”

“哈哈，是吗，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真的，真的!”

“几个月不见师弟你高不少啊，但还是比师兄矮一点，哈哈哈。”

“师兄，你想天机宗了吗？”

“......嗯...”

“对了，先前师兄你为什么说你不是道士了呢？就算发生了那件事但你依旧是啊。”

“原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什么原因？”

“因为师兄做的一个梦。”

“什么梦？”

“师兄梦见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一个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有些奇怪的人。”

......

小宅院里，封尘在堂前忙碌着。而宁子怀则是拿着一把斧头亲自帮封尘劈柴，由于他刻意隐藏回避法力修为，所以一点看不出这是一个已经结丹的修士。

不久饭菜做好，二人对桌而坐，畅饮相谈。

“师兄，你变了，你以前吃饭从不说话的。”

“确实变了，人哪有不变的，来，满上!”

封尘很开心，能够再见到师弟，他心中又有了一丝温暖。

“好，满上，师兄，我敬你!”

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些醉了。

当然，封尘是真醉，而宁子怀却是假醉。毕竟只是凡酒，醉不得真修士。

封尘脸色微红，举着酒杯对宁子怀笑道：“还记得当初你师兄我可是千杯不醉，现在却是拼不过你了。”

“哪有，我看师兄酒量似乎更大了。”

宁子怀故意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封尘看着宁子怀的样子摇头笑了笑，手中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无需如此安慰我，修道之路本就坎坷，如今遭遇虽说确实无法预料，但也可以接受。至于此事到底如何师兄也无法告诉你，那是不能言，你现在明白不了。”

“嗯...”

封尘突然间的话语让宁子怀有些措手不及。

“你不远万里来见师兄，师兄极为感动，亦知晓你的心意。只是有些事情凭你是解决不了的，如今天下对我恐怕都是斥责，你若是与我走得太近多半会受到牵连。趁天机宗无人发现，你还是...快回去吧。”

宁子怀手中的酒杯僵在空中，同门数载，对于这个师兄他十分了解，封尘会如此做他也并不感到意外。

宁子怀知道以前的封尘看似很温和，不论与何人相处都无架子，让人感受不到他的锐气。

但他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十分孤傲的人，他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能自己完成就绝不拖累别人。如今封尘也是不想让他也牵扯进来。

“砰!”

就在宁子怀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封尘突然举杯与他相碰。

“师弟，男儿行事岂能如拖拉，当断则断!你留此于我并无好处，反而可能引起更多不好的影响，如今我低调苟活反而能减少不少麻烦。”

“师兄...”

宁子怀闻言却是更替封尘感动不平，昔日的一代天骄如今却只能是苟活!

他信封尘，他信他是被冤枉的!

封尘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身子微晃，似乎是醉了，但他的双眸却依旧明亮，身醉心却未醉。

“终于一日，我会提剑杀回来!”

这一日，一坚忍少年许下狂言。

“仙路尽头谁为峰，一见封尘道成空!”

相隔万里，某大渊中一残剑突然震动，引万剑共鸣，犹如朝圣。霎时间，渊内无匹剑气纵横，直冲霄汉，寒光照九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