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 线索

花盛汸一行人在岳州待了两个月，明查暗访用了无数种办法终于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人曾在京城黑街那见过一尊做工精致的观音像，虽然只是远远瞧上一眼没有细看，但玉石莹润的色泽远远地晃了他的眼。

不管出现在黑街那里的观音像是不是那尊被劫走的那尊，花盛汸都觉得去京城一趟，既然有了线索花溢亭和花聿楼就不会让兄长孤军奋战，一起跟着去了，霞儿更不用说，他们和贺夫子一家道别后就坐上了去京城的马车。

京城卧云楼

这是花家的产业，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陆霄和唐萱坐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以至于霞儿一进门看到了他们，而陆霄和唐萱也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样子是早知道他们今天到京城在这等着。

“陆兄，阿萱。”花盛汸率先开口。

唐萱是五婆婆本家人，小时候也经常到桃花堡玩耍，和花家的少爷们都很熟悉，后来进了公门为了避嫌才慢慢减少来的次数。

“三表哥，六表哥，七表哥，岳姑娘好。”唐萱站起来向几人问好。

“陆兄，我让人开好上等的包间，咱们上边细聊。”花盛汸知道陆霄为什么在这里堵自己，在他开口前便主动提出来。

陆霄笑道：“盛汸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行，唐捕头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跟着盛汸兄上去吧。”

几人在隐蔽的天字一号包厢围坐着，桌上一桌子好菜，但他们都没有动筷子，因为讨论的事情太影响食欲了。

“盛汸兄，关于太后娘娘那尊观音像你们有什么线索了吗”陆霄比花盛汸他们更快知道玉观音被劫的事情，消息一传到京城六扇门，他那公正无私的亲爹马上让人把他从翠红楼的温柔乡里拉出来，对他说要是没能完好无损的把观音像找回来，他也不用回来了。

观音像找不找的回来和他这个六扇门编外人员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花盛汸说：“我底下的人说有人在黑街看到了疑似玉观音的观音像，这次来京城就是想知道是不是。”

“巧了，我线人也说玉观音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黑街。所以咱们去蛇王那走一趟。”最后一句话虽然是在询问，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蛇王那里非去不可。

黑街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街，甚至没有多余的地方容纳更大一些的摊位，所以一行人只能一个接一个排队才能从这条街里走向蛇王的家，蛇王是黑街的统治者，也是这条街道上背后的王，所以他的住所是十分明显的。

这是一处隐藏在贫民窟里的皇宫，开门的人像是知道来人是谁，都没等陆霄开口就主动问道：“请问是陆公子和花家几位少爷吗”

“正是，麻烦小哥通传一声，就说六扇门陆霄和花家三童、六童、七童登门拜访。”陆霄对开门的小童很有礼貌，即便他不是个盛气凌人的人，但这态度也着实低了一些。

但小童却没有丝毫觉得不对，确认几人身份后就让他们进来了，“今天忽然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主人很开心正在厨房，说要做一桌子好菜招待呢，你们几位跟我来。”

几人跟着小童到了一个月拱门，出来了两个丫鬟，她们把唐萱和霞儿带下去了。

霞儿在唐萱眼神下咽下了准备出口的疑问。

两个丫鬟把唐萱和霞儿带到一间屋子里里，屏风后面装了一大桶热水，丫鬟福了福身子说：“请姑娘沐浴更衣。”

说要就主动向前解衣带了。

霞儿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在不知道底细的地方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里，她护着衣服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

丫鬟没想到霞儿居然不懂蛇王的规矩，最后还是唐萱开口解围了，她让丫鬟先下去，这不需要她们伺候，一会需要换洗澡水的时候会和她们说。

“唐捕头，这是怎么回事”

等丫鬟走下去后霞儿才问到。

唐萱带着霞儿一起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说：“你知道这座宅子的主人为什么会被人叫做蛇王吗”

“不知道。”霞儿摇摇头，试探性的回答道：“难道是他属蛇，或者他养蛇”

唐萱点点头，显然是霞儿有一个答案对了，“蛇王是黑道里有名的蛇痴，从小就与蛇为伍，从前院到客房，这座宅子里有无数个地方随时都能窜出一条毒蛇出来。”

霞儿吓得脸色发青，魂不守舍地说：“那七哥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唐萱安抚道：“他们不会有事，如果刚才开门那个小童能把他们带到客房里洗特制的药浴，戴上装有蛇药的香囊就不会有事。”

“那屏风后面的浴桶里装的就是驱蛇草熬制的药浴了是吗”霞儿问。

唐萱道：“是的，就连衣服都要换上她们送来的，经过香薰的棉麻布衣，基本上我们头上连首饰都不能带。”

霞儿又有问题了，“这又是为什么不穿自己的衣服可以解释为不想让蛇伤害到我们，不带首饰又是为何”

唐萱道：“是不想让我们伤害到蛇，人在应激情况下会下意识的用尖利之物攻击给自己带来危险的人和物，万一蛇王哪条宝贝蛇因为吓了客人被客人反手一簪子送了性命，是谁的错不好说。”

“也就是说即便我们洗了澡，戴上香囊都有可能被蛇攻击是吗”霞儿觉得她的腿开始软了。

唐萱冷静地回道：“原则上是可以这么说。”

最后霞儿和唐萱还是客随主便洗了澡换了新衣服来到大堂，此时堂上坐满了人，她和唐萱两个倒显得突兀，她们突兀之处不在于姗姗来迟，而是一屋子人除了丫鬟外只有她和唐萱是女子，其他都是男子，除了陆霄和花家三位兄弟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人，一个大腹便便，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像庙里的弥勒佛一样，坐在上位，正乐呵呵地和陆霄插科打诨，另一个锦衣华服，样貌英俊的男人则坐在弥勒佛男人旁边的位置细细品茶，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很难得，她居然把“风情”这个词用在一个男人身上，她不清楚谁才是蛇王所以没有说话，倒是唐萱能分辨出谁是主人，因为她向那个样貌英俊的男人行下属礼。

“属下见过林捕头。”

六扇门捕头很多，但有编制的捕头少之又少，都是上了年纪有多年办案经验又屡破奇案的老捕头才有这样特殊的待遇，其他的诸如陆霄唐萱这种，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可能未来十几年都只是编外人员，所以在熬资历，林不川除外，他是唯一一个在而立之年前有编制的神捕，像陆霄这种破了假钞案、罗刹牌案都没编制的，林不川这种年少成名的战绩是让同龄人望尘莫及的，至少唐萱向他行礼时语气都隐隐有些激动。

“唐捕头，好久不见。”林不川看到唐萱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让屋里不少人都悄悄红了脸，“站在你身边这位想必就是当初破了第一楼机关的岳姑娘吧”

林不川和陆霄一样，是个多情的浪子，但他很有分寸，说话的语气拿捏得当，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既然屋里除了唐萱还有另一个姑娘，他觉得无论冷落了哪一个都是他的错。

“晚辈见过蛇王，见过林捕头，没想到林捕头会知道我这区区无名之辈。”这一屋子人算起来都是霞儿前辈，所以她这声晚辈也说的过去。

林不川朗声笑道：“哈哈，岳姑娘自谦了，你要是无名，官木怕是气的要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了。快坐快坐，别干站着。”

这是蛇王的宅子，但林不川却像主人一样招呼别人，而蛇王居然不生气，想来师兄弟二人关系一定十分亲密才是。

蛇王见人坐下才笑呵呵地说：“今日下厨给几位客人接风洗尘，粗茶淡饭还望几位不要嫌弃才是，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就去吃饭吧，请移步偏厅。”

霞儿见到那一桌菜心想这还是粗茶淡饭，那她平时吃的怕不能称之为食物了。

一整桌的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里长的，应有尽有。

男人似乎都爱在饭桌上谈事情，而最近震惊黑白两道的事情自然是太后寿礼的观音像被人半途劫了，陆霄开门见山问蛇王是否见过一尊婴孩般大小的玉观音。

当陆霄的话一出口，在座的人知道这顿饭怕是吃不好了，只是可惜了蛇王的好手艺。

蛇王虽然是黑街的扛把子，但他同时也有一手好厨艺，他圆滚滚的身材可少不了自己的投喂。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众人都把目光放下蛇王身上，而他本人脸上的笑容依旧和蔼，仿佛陆霄问得不是玉观音，而是问他这道水煮鱼的材料是什么。他慢悠悠地回道：“半个月前确实有人拿了一尊玉观音给我，说是前朝某个雕刻大师的作品，问我能出多少钱买下它。”

众人一听为之振奋，连陆霄都有些激动，他问：“你把它买下来了”

蛇王摇摇头，说：“我这个人虽然也喜欢奇珍异宝，但并不喜欢赝品，虽然那尊观音像的材质和雕刻都不错，但假的就是假的，即使雕刻的再好也是一堆石头，我让下人把那个人恭恭敬敬地请出去了，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出现在我眼前，可能去骗另一个冤大头也不一定。”

没想到他们千里迢迢追过来的居然是赝品，那真的呢

陆霄问道：“你有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吗”

蛇王叹了口气说：“如果你抢了别人的传家宝去买，就是傻子也知道要改容换貌才敢出来销赃，那天那个人披着斗篷，黑色宽大的帽子把他整张脸都藏在了斗篷下，就连声音也是刻意改变的，即便真的有人看到那张脸，也有可能带着面具也说不定。”

蛇王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大家草草吃了晚饭，婉拒了蛇王的留宿，换回自己的衣服拿好东西就准备离开了，临行前蛇王对他们说可以让手下的人留意那人的去向，但能不能找到，这都要看运气。

众人谢过蛇王，但大家心里知道这都是看在林不川的面子上，不然好端端的蛇王怎么会费这番功夫帮他们。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大家又回到了事情的原点，众人又回到了卧云楼想再进行更深一步的探讨。

霞儿见众人愁眉不展，便说：“既然那人急着想要脱手观音像，不如我们从玉石掮客那入手，如果没有掮客的帮忙，普通人怎么可以伪装的密不透风出现在蛇王那”

霞儿的话可以说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就连陆霄这样在京城黑白两道游走的人进了蛇王宅子里也要沐浴焚香，何况不知名的陌生人，即便他手里真有稀世罕见的宝物，蛇王怎么就知道一定是真的，肯定是有掮客为他们牵线搭桥，他们刚刚怎么没想到，这个掮客蛇王一定认识，而且还很信任他，不然不会替他隐瞒，只要找到这个掮客，顺藤摸瓜找下去就一定会找到幕后黑手。

陆霄和唐萱当即离开了，他们要回六扇门里重新部署人力，道上玉石掮客常去的地方、赌坊妓院和黑街蛇王那都要安排盯梢的。

花盛汸也离开了，走镖的人人脉也广，在这样双重部署下，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为蛇王和匪徒牵线搭桥的掮客。

“七哥，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事情就去忙吧，我在卧云楼等你们回来”

“没事，我去也是添乱，在这里陪你也是一样的。”花溢亭跟着花盛汸一起离开的，要不是花聿楼不放心霞儿，肯定也跟着去。

霞儿像是洞悉了他内心的想法，坐到他旁边，拉着他的手说：“既然这样，那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刚进夏季，京城就已经热起来了，太阳下山迟，这个时候还能听到下面摊贩收摊的声音，霞儿说的走走一走就走到了鲁班神斧门在京城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