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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 花博衍

比起陆霄和薛冰的剑拔弩张,花聿楼霞儿这边虽然说是如胶似漆,但还是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泉鸣马车在荒废的官道上勉强还能平坦行驶,但一到了半沙漠化地带就如赤脚过河,深一脚浅一脚,颠的霞儿就快把早餐给吐出来了,要不是有花聿楼在旁边充当柱子可以倚靠,恐怕霞儿额头都会被撞青。

忍耐许久,

终于,他们要去的地方到了。

终于,霞儿忍不住了。

花聿楼扶着霞儿将水囊打开凑到她嘴边,关心的问道:“霞儿你还好吧要不你回车里休息一下,然后咱们回镇上找郎中看一下,你这个样子不像没事啊。”

“没事,就是被这路颠的,再回去也是受罪一回,还不如不回去,而且你答应了带我去看夕阳的,不能反悔。”就着花聿楼的手喝了一些清水后,霞儿反胃的感觉终于好了不少,这时一阵清凉的风吹来,她的精神也清爽多了,这才有精力看清所处的环境。

“天啊,在那么荒凉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天堂似的存在”霞儿感叹道。

这是一片绿洲,呈带状从南向北蔓延,像是一匹上好的翠绿绸缎铺展在沙漠里,潺潺的流水从北向南流着,所到之处水草丰茂,甚至还能看到野生的羚羊和小鹿在河边低头吃草,霞儿拉着花聿楼往河边走去,他们脚步轻缓就怕吓到了吃东西的动物,不料即使他们再小心翼翼,空气里一旦有了陌生的人类的气息,这些古灵精怪又聪明的小畜牲此处不含贬义一眨眼就跑的不见了踪迹。

“啊,好可惜,还想近距离看看它们,怎么跑了”霞儿松开了花聿楼的手惋惜的说道。

花聿楼哑然失笑道:“看来你的不适在看到这里的景物是都自动消失了”

霞儿笑道:“我的心情舒畅了,什么病痛都没有了”

花聿楼道:“谢灵运曾说过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看来今天咱们运气不错啊。”

“嗯。”霞儿一心想去玩一下几步远的河水,对他的话敷衍性的应了一声后就独自一个人跑河边去了。

河水清澈见底,倒映出的天空云朵蓝的极蓝,白的极白,看的霞儿都不舍得破坏这副画,不过她不破坏,河里头的几尾小鱼破坏了,一尾一尾的浮出水面呼吸,毫无悬念的惊起一圈圈的涟漪,看着波纹中自己变形搞怪的脸,霞儿忍不住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忍不住伸手去和它们玩耍,柔软的指腹甫一沾到河水竟惊讶的咦了一声,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手绢浸入水里。

花聿楼知道霞儿对待新鲜事物都是小孩心性,况且带她出来就是为了让她玩的开心的,见她冷落自己也不说什么,而是坐在一旁等着,看看他那小青梅什么时候才会想起他来。

倏而,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脸上,那是一条沾湿的手绢。

“七哥,你有没有感受到冰冰凉凉的感觉刚刚我才发现这河水居然是冰的,这是怎么回事,好神奇啊”

霞儿惊奇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花聿楼挑了挑眉,没想到幸福来的那么突然。

“边陲地区常年高温少雨,但有些高山山顶是终年积雪的,每当雪水融化从山上流下来的时候就会使经过的地方绿草如茵,这片绿洲的源头在瀚海国最高的山峰,所以河水的温度有点低。”面对求知欲旺盛的霞儿,花聿楼十分愿意解答她的疑问,说完还不忘补充道:“所以不要太贪玩,免得着凉感冒,到时候就真的要带你去看大夫了。”

但霞儿的兴趣已经不再那条河水的温度上了,而是转移到了花聿楼刚刚所说的话里,她坐在花聿楼旁边,双手搂着他的臂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十分热切的问道:“七哥,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花聿楼道:“小时候为了庆贺瀚海国国王的生辰,爹曾经带过我去瀚海国,那座山就在瀚海王宫的对面。”

“那这些都是花伯父告诉你的吗”其实霞儿更想问花家和瀚海国到底有什么关系。

“嗯。”花聿楼简单的应道,但情绪没有一开始的高涨了。

“哦,那七哥你的记忆力真好,那么久远的事情还能记得,比我好多了,这么好的景色舒服的我都想在这好好睡一觉。”周围的环境太好,情郎的肩膀太舒适,睡不好觉的霞儿打算在这里补上美美的一觉了。

但很遗憾这份宁静被由远到近的哒哒马蹄声踏碎了,一群人从远处驾马而来,偶尔还伴着几声狂笑,十分尖锐,他们看到了花聿楼和霞儿,领头的不知说了什么一伙人便向他们这边跑来。

花聿楼察觉来者不善忙站起来将霞儿护在身后,人还未走近花聿楼就知道他们遇上了混迹在狼居胥山的马匪。

显然马匪们也看到了手无寸铁的两人。

狼居胥山土地贫瘠长不了庄稼,所以在这生活的都是游牧民族,但是条件艰苦的塞外不是所有人都有牛羊,所以一小撮人在落草为寇后经常骚扰往返中原和瀚海国之间的商人,游牧民族马上功夫了得,对狼居胥山的地貌路线又十分熟悉,每每劫杀商人后都能避开中原和瀚海国对他们的追捕,如此反复,就连官府也奈何不得,就在刚刚他们从一个玉石商人那劫了一车的财宝和美酒食物,心中杀意未散,此时见到两个长相不俗的男女更是起了掠夺之心。

一群人骑着马将花聿楼和霞儿团团围住,为首的人用极其下流的眼光看向花聿楼身后的霞儿,其他人眼中也同样流露出贪婪的目光,手放在腰间的弯刀上,等着老大发话杀男抢女。

“这位兄台不知在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花聿楼挡着了那人的目光,将霞儿完完整整的护在身后,目不斜视地看着骑在马上的马匪头子。

那人像看将死的牛羊一样看着花聿楼,说:“你们中原人说话都这么文绉绉吗不过看你小子可比刚刚那个孬种有胆多了,那孬种临死前还尿了裤子。”

“几位绿林好汉想必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这有一枚印章,拿着它即使到了瀚海国的钱庄也能取一大笔款项。”花聿楼说着将自己那枚印章取出来,这帮人虽然看着彪悍,但功夫还不如沙大户家养的散客,但刀剑无眼,花聿楼杜绝任何霞儿受伤的可能。

马匪看着花聿楼手里的印章不屑一顾,说:“钱和食物我们都有,就缺一个压寨夫人,我瞧你身后的小娘子长的就不错,识趣点的,就把人交上来,我让你死的痛快些,不然下一个被当成牛羊片肉的就是你。”

花聿楼听完,沉着脸说:“这个恐怕在下不能答应,她是我自幼定亲的娘子,夫妻本是一体,岂有分离的意思”

马匪目露凶光说:“没关系,在我们这,丈夫死了,女人可以再嫁,我这就送你归”

那人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花聿楼用弯刀割断了喉咙,一直以来花聿楼都觉得打打杀杀是一件有辱斯文的事情,但他到底不是圣人,在某些事情上做不到得饶人处且饶人,其他马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踢下了马。

“霞儿,抓紧我”

花聿楼抱着霞儿骑上了其中一匹马趁着他们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打马离开。

气急败坏的马匪纷纷上马追赶逃走的二人,花聿楼一边扯着缰绳,一边抱着霞儿,呼啸的风像刀一样刮在霞儿裸露的皮肤上,霞儿紧紧地咬着唇不敢出声怕打扰到花聿楼,反倒是花聿楼发现了霞儿的异样,他附耳在她脸庞,说:“别怕,那些人即使追上来了七哥也能应付,但我怕照看不到你,让别人伤了你。”

霞儿听了将自己缩的更小了。

两个人共骑一匹马的脚力到底比一个人重,听见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霞儿整颗心都吊起来了,就在他们快追上的时候,又有一阵更激烈的马蹄声传来,隐隐还有兵甲碰撞的声音。

训练有素的战马在马匪追上花聿楼前把他们围住了,马匪们见到突然出现的骑兵纷纷抽出弯刀抵抗,但三两下就被制服了,听到身后的打斗声花聿楼在一里处停下了。

打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快。等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士兵将马匪制住后花聿楼才带着霞儿过去道谢,指挥的士官见到他时明显怔愣了一下,而后才抱拳对他说:“敢问公子是否是江南花家的少爷”

花聿楼抱拳回道:“江南花聿楼见过将军,不知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听到花聿楼的话,那人笑着说:“我哪里是什么将军,不过是将军手下的一个副将罢了,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副将,真正的将军是七公子您的四哥花博衍花将军,他要是见到你们一定会很高兴。”

“李副将的意思是我四哥就在这附近”花聿楼的心情也不禁有些激动,从他十岁花博衍就去参军了,如今已有十五年,除了每年几封书信外什么消息也没传回来,更遑论亲人见面了。

“将军正好在狼居胥山下安营扎寨,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他。”李副将是花博衍提上来的,也是充当心腹使,不然他不会知道花博衍家里的事情,刚刚他看清花聿楼面貌的时候还以为遇到十年前的花博衍了。

李副将安排好后续事情后就带着花聿楼和霞儿往军营走去了。路上他跟花聿楼说本来他们收到消息称有马匪在这条道上劫杀过路商人,将军知道后就派他带领一小支队伍过来处理一下,他们循着马匪留下来的痕迹一路追赶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军营就在狼居胥山下,此刻太阳准备落下,一轮红日下的军营显得十分雄奇伟观,李副将将花聿楼二人带到军帐后就去校场把指导士兵训练的花博衍叫回来了。

霞儿能感受到花聿楼此刻紧张期待的心情,她轻轻拉着花聿楼的手,后者回以微笑。

军帐的帐幕被人大力的掀开,从外面走进一个穿着兵甲的高壮男人,腰间别着兵器,脸上满是惊喜与笑容,和花聿楼有七八成相似,花聿楼一眼就认出这是阔别十五年的四哥,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与他双手交握。

“四哥,多年未见,你过得可好”花聿楼激动地说道。

花博衍脸上也满是笑容,说:“我过得很好,家里呢这么多年都不能回去在高堂身边尽孝,他们可好”

花聿楼道:“一切都好,就是祖母和母亲总念叨你,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一趟家。”

“这位是”兄弟俩说了一会话花博衍才见到站在旁边的霞儿,他刚刚听李副将说制服马匪时他们正在追着一男一女不觉得什么,但知道男的是他幼弟后,心中顿感庆幸。

“四哥,她是鲁班神斧门岳前辈的女儿岳霞儿,霞儿,这是四哥。”花聿楼拉着霞儿的手向花博衍介绍彼此。

“原来是霞儿啊,祖母和母亲的来信里总说到你,这些年帮母亲管家辛苦你了。”花博衍知道的远不止这些,还有假钞案的全部,当他知道假钞案背后的事情后不禁庆幸当初参军,花家目标太明显,如果朝里没人迟早有一天花家的财产会尽充国库,到时候花家上下几百口人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四哥好”霞儿大大方方地向花博衍行礼,这声四哥无论是以什么身份都是应当喊的。

“诶,好好好我让人准备了东西,咱们边吃边聊,七童这么多年没见,咱们俩兄弟今天一定要喝个够。”花博衍说着拉着花聿楼进了帐内,霞儿掩袖一笑也跟着进去了。

塞外苦寒晚间极冷,只有像烧刀子这样的烈酒才能祛寒,即便是烧刀子也是数量有限,不是人人都能喝,花博衍常年靠着这酒祛寒自然养成了千杯不倒的酒量,但花聿楼是喝不惯的,一瓮下去花聿楼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花博衍还是眼神清亮,没有任何醉得痕迹。

花博衍把花聿楼搬到自己的床上后才一脸严肃的对站在身后的霞儿说:“你们来这里的事情祖母已经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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