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是一个幸运的人

入出晓很快就从机器里出来,太宰转身时迅速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晓，你感觉怎么样？”

暖棕发色的实况主有些狐疑地看了他几分钟。

作为喜欢玩逃脱游戏的玩家,入出晓具有很敏锐地观察能力,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太宰走过去,少年踩在地板上的脚步轻巧到几乎没有声音，就和他内心一样，无法琢磨、无法看透。

他笑容满面,很自然地说道：“是不是饿了,你早上没有吃饭。”

入出晓一如太宰所预料那样，被问题转移了注意力,实话实话：“有点饿,”顿了顿，他又回答另一个问题：“没有任何感觉,就闭上眼睛躺了会儿。”

体检一般都会抽血。

入出晓不愿意过来体检,理由很简单,他讨厌血。

“那我们先去吃饭。”太宰一锤定音。

入出晓很少反驳朋友的话,他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等下要吃什么好,并很快说出一大堆备选,太宰表面应合，心底微不可查松了口气。

两人离开前,太宰不忘通知沉迷研究的科学家伪造几次异能者自杀的图片，得到齐木空助的保证后才走。

入出为两人的不知道早餐还是午餐列出无数选择，但最后,他们还是走向织田作之助生活的西餐厅。

红发青年虽然离开了，但他留下的五个孩子们都在。

当听到织田作在港口黑手党的朋友们来了时，几个孩子兴冲冲跑下楼梯,店里只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在侧头交谈，哪怕眉眼年龄看上去略显青涩，没有成年，也迅速被痴迷黑手党的孩子幸介第一时间注意到。

“我知道你！”他指着太宰手腕脖颈露出来的绷带，语气肯定，就像是见到偶像后激动不已的追星族，但本身的理智又让他压低声音，最后只剩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可以看出幸介的兴奋，“你一定就是那个历任最年轻干部。”

太宰治这个名头太强势了，他初露锋芒就将四大组织的高濑会耍了个团团转，有人曾称呼他为“森首领的怀刀”，不过没有几个月，这个名头就变回他自己的名字。

比起做其他人的陪衬，太宰治这三个字给予敌人的恐惧更甚。

太宰见到幸介，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直活力四射的入出晓，心情稍微好点，点评说道：“还算有点理智，没喊出来。”

被偶像夸赞的幸介高兴到差点蹦起来，飘飘然坐到太宰旁边，西餐店老板笑着摇头，将剩下的普通客人用免单打发走了，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入出晓看到了，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现金压在餐具下面。

旁边的对话还在继续，幸介手舞足蹈，不停诉说自己很想加入港口黑手党，然后就埋怨起织田作来——因为他不同意这件事情。

话虽如此，但入出晓能听出来，幸介郁闷的心情下隐藏着浓浓的幸福和关心。

“他就是太死脑筋啦！”小孩子性格转变很快，幸介吐槽了句，下一秒，他就开始对太宰说起自己和织田作斗智斗勇的事情，包括且不限于领着其他孩子，在房间里偷袭织田作。

当听到五个孩子差点就成功时，太宰笑到前仰后翻，缓了好长时间，才说道：“你说，你想加入港口黑手党？”

幸介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坐立难安，但还是肯定点头，“对！”

太宰突然轻声说，“……会死的哦。”

幸介看着他，其他四个孩子也同时看着他。

太宰知道怎样会让人害怕自己，只需要暴露本性就好。

每当这时候，除了入出晓以外，纵使是教导过他的老师森鸥外，也会用惊疑畏惧的视线看向他。

黑发少年露出一个微笑，鸢色眼眸闪着空泛冷意，语气却越来越轻声，“这可不是过家家游戏，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遇到一定点危险就会拥抱死亡哦。”

某一个瞬间，幸介感觉到站在悬崖边缘的危险。

不自觉停止了呼吸。

太宰察觉到身后的入出晓在靠近，可他依旧将那句话，缓缓问了出来，“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选择加入港口黑手党呢？”

十四岁的少年因为入出晓昏迷前的温柔，下定决心，踏进□□这个麻烦且深不见底的黑夜之中。

那么。

幸介这个八岁的孩子，如此锲而不舍，又是为了什么呢？

“……”

这不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题，前不久，就有许多人为了钱财权势疯狂涌向港口黑手党。

等时间流逝，内心的贪婪抵不住生物本能，太宰多了解人心啊，他冷眼旁观，无数枪口喷泄的火光就如同死亡前一场狂欢的烟花，遇到危险后，至少有大半成的人会退缩腿软。

但现在有一个孩子，跑到他面前大放厥词，说要加入港口黑手党。

“太宰。”入出晓小声扯了扯伙伴的大衣。

这一句话就像是个魔咒，瞬间打破刚才禁锢紧绷的空间。

太宰立刻转头，性格琢磨不透的少年，迅速恢复到无辜而欢快的语调中，“晓，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嘛~说不定就是我想知道的那个答案呢。”

幸介从恐惧中清醒过来，他脸色带着后怕的苍白恐惧，可是双眼很亮，就像入出晓以前无数次对太宰说出承诺时那样，熠熠生辉，美丽漂亮得惊人。

小孩斩钉折铁地说道：“我是为了织田作！”

换而言之。

为了最亲爱的家人。

“啊…”太宰扯了扯嘴角，那一瞬间，果然如此和又是这样的复杂感觉，同时充斥在他的大脑，让少年在短促发出个音节后，就安静下来。

幸介得不到回答，偷偷瞄了一眼座位旁边的绷带少年。

在刚才太宰对他的迫害打压下，幸介见到偶像时的激情，如同小火苗被临头泼了一盆水，迅速消退冷静下来。

“我，我先带真嗣克己他们回去了。”

老板带他们上楼。

所有人都不在，入出晓终于还是将那句话问了出来，“太宰，从我体检开始，你就变得不对劲了。”

“哪有~”少年一如既往的不着调，哼着将不愿意喝的牛奶倒进辣咖喱里，闻了闻，又嫌弃推到一旁。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没直视过我。”

“……”

太宰曾问过入出晓，他擅长什么游戏，入出晓的回答是逃脱游戏。

从密室之中逃脱，从恐惧中逃脱，从制作者的浓浓恶意中逃脱出来，周而复始，用观察和耐心找到线索，最后打出“happyend”的皆大欢喜结局。

“齐木博士的实验室，你最开始背对着我，但正对面是屏幕，我能看到反射回来的镜面。”

“你当时很悲伤。”

入出晓什么都知道，但性格原因让他将一切默默藏在心里。

信任同伴，相信朋友。

——太宰没有说，我还是不要去询问了。

但现在，入出晓认真对太宰说：“我能知道原因吗？”

太宰为入出晓而改变自己，直到现在，入出晓也终于从过去的梦魇中踏出来，对着一个人郑重其事说，我能知道原因吗。

——不用害怕对方会生气、会怪罪、会迁怒，因为那个人是太宰治，他知道入出晓每句话的含义，并给予最完美的解答方式。

太宰转半个身子，正对着入出晓说：“……你会回家。”

“我不会回去。”

“你最喜欢的人，是你养母。”太宰不相信，也无法相信，少年所掌握的线索都指向这条道路，“你以前是左撇子，保护自己的下意识反应也是左手，可却强迫自己习惯用右手去读书写字，明明就是为了她。”

入出晓反驳他：“但现在是你。”

暖棕发色的少年忍不住露出一个留恋温柔笑容，“我知道自己有多奇怪，没有过去记忆，就算生气也只有一瞬间，总是好心做坏事，也知道森先生想利用我，尾崎大姐是把曾经的自己代入到我身上，中也对打伤我这件事感到愧疚。”

“无论如何，陪伴我两年多的人，为了我走进港口黑手党的人，是你。”

很久以前入出晓就做出过抉择，在唯一能直播增长播放量的驼摄影机，和让太宰开心中，实况主毫不犹豫地违背了自己的本职，选择了第二个。

从那时候开始，入出晓就再也没想过回去。

太宰也想起这件事情，少年不自觉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心事解开了，他的眼睛也很亮。

明明是暖洋洋的鸢色瞳眸，却有一大半时间隐藏在绷带底下，剩下一大半时间，被太宰放任自己，沉溺在黑暗和自杀之中。

“我就知道，你什么事情都清楚，就是装作不知道，我当时还被你耍了，真以为strain据点是别人告诉你的。”

世间能毫无芥蒂地包容他的人很少，试探、心操、暗中引导，各种阴暗手段已经融入到名为太宰治之人的呼吸本能中。

何其有幸，他遇到了不懂的生气永远活力四射的入出晓。

“我会带你回去的。”太宰治对他承诺，“等我三年，解决掉异能特务科还有钟塔侍从，去那座小岛，陪你一起通关游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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