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辰

程府向来低调行事，不喜热闹，所以府中大大小小的喜事都未曾大操大办过，程九言的生日也只是召集了府中的嫡系子孙凑在一起吃一顿宴席而已。

到了正日子上，程青寒早早的就来到程九言的屋子里把她从床上叫起来。程九言有起床气，每次起床都要在床上再躺个一刻钟才能顺利的挣脱被子从床上爬起来。程九言揉揉依旧惺忪的睡眼，习惯性的站在床头上向前一扑稳稳的落在程青寒怀里，她挣扎着身子在程青寒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舒适的喟叹一声伸了个懒腰才靠在程青寒耳边说了声：“长姐早。”

程青寒笑着应了一声，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坐到梳妆台前拿梳子替她束发，今日是程九言七岁生辰，程青寒手法熟练温柔，利落的替程九言梳了一个双环髻用鹅黄色丝带绑住，顺在脑后，又从柜中取出了一套银流苏蝴蝶发饰替她一一佩戴上，找来在屋外等候服侍的丫鬟替她穿上那身绛红色云鹤齐胸襦裙。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程九言才像是刚清醒过来一样懵懂的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眉心一点红梅花，双环髻灵动可爱，流苏发饰随着身姿摇摆，还有铃声响起，程九言摸着腰间香囊上挂着的红铃铛，她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像一个铃铛成精了。

“走吧，小九儿。”程青寒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这次程青寒没有抱着程九言，而是牵着她的手让她自己在地上走。在去往正厅的路上，程九言心里有点复杂，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全新的世界已经快一个月了，而且她居然迅速地适应了这个世界，亲人，身份，以及莫名其妙的玄幻元素。

她像是一个小偷一样，偷走了原主所有的东西还在为这些根本不属于她的东西沾沾自喜。

她为自己这种行径感到可耻，却又忍不住享受偷来的温暖。

程九言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是算什么呢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程青寒察觉到身边人突然沉下来的情绪，蹲下身子把小孩儿抱进怀里轻声安抚，程九言一愣，她居然不自觉的把情绪歪楼还让旁人察觉到了，这要是在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怕是已经被首领惩处了。

她是真的相信这些与她摸不相干的亲人，也是真的舍不得这份温暖与亲情。程九言突然抱住程青寒，小脸埋在程青寒的肩头，声音闷闷的：“长姐，我好怕有一天我醒来发现这都是一场梦，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成了这世上最孤独的一个人。”

“小九儿不要怕，长姐会永远陪着小九儿的，小九儿是长姐最喜欢的妹妹。”程青寒只当是小孩子突发奇想，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又柔声安抚着。

程九言舍不得这份温暖，一直不肯撒开手，程青寒就干脆还是抱着程九言往正厅走。程九言手里攥着一缕程青寒的发丝在指尖缠绕把玩，她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打小成长在一个无边黑暗的世界里，程九言从来就不懂什么是善良。她只明白她想要的，就要自己去争，她拥有的就绝不能让给别人。

上天既然让她穿越到原主身上，就是给她一次争取的机会，这是她命里该有的程九言阖上双眼，在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她愿意代替原主的身份，保护她的亲人朋友以及所有她在乎的人。而她只要这份来之不易的爱。

程九言红唇轻启，不知道是在同谁说话，声音微弱几乎探查不到：“不是我的我不会抢，但是该得到的我也绝不会让。”

正厅是程家大殿，举行比较重要的宴会或接待来宾的时候都会在这里，装饰清雅，入门便是一扇翡翠吉祥屏风隔绝了视线，在往里由几个仆人带着走到宴客厅，厅内挂满了红绸，程峰祝氏同几个孩子围坐一堂，两人都没坐在主座上，程九言瞥了一眼席上的众人又飞快的收回视线，据说程家有个老祖宗平日就在后山闭关从不见人，看来今日她大约能见上一面传闻中的老祖宗。

程九言被安置坐在程锋同祝氏中间，祝氏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个绞丝银镯子，祝氏握着程九言的手腕替她戴上，程九言抬手举到自己面前摇了摇手臂，镯子大小刚好合适，上面雕刻的也同样是云鹤展翅欲飞，倒是和裙子相配，镯子中央挂了一串小铃铛，随着她一举一动都碰撞着发出清脆的铃声。

“谢谢舅母。”程九言回应给祝氏一个甜甜的笑容，身子也倒向祝氏怀里，更是大方的在祝氏的脸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程青寒在一旁有些吃味，故意凑到程九言旁边拿出一根簪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语气有些自怨自艾：“唉，特意画的样式找专人给我打的簪子，还想送给别人当生日礼物，也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真是白费一番心思。”

“喜欢喜欢，长姐给我什么我都喜欢。”程九言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赶紧收了那枚簪子朝着程青寒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长睫忽闪，眼眸清亮，瑞风眼中含的柔情蜜意让程青寒差点招架不过来。

一边的几个兄长也都凑过来送礼物，几个人推推搡搡嬉笑怒骂，时间也就过去了大半，最后还是被程峰训斥了几句，几个人才肯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小九儿，今天是你七岁的生日。”程峰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替程九言跟祝氏夹菜，看两个人吃的差不多了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程九言见他神色并不像刚才那么舒畅，一时有些不明，半敛眸子低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程峰叹了口气，斟酌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说些什么，程九言俊眉微蹙，红唇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舅舅，您想跟九儿说什么啊有什么事吗”

程九言如今七岁了，在这个世界是应当参加一个测试的，测试她日后是修灵还是修武，天赋如何。

但是谁不知道程九言自打出生就灵力滞塞无法修炼，虽然一场大病之后灵力经脉通畅了许多，可别人家天赋好的七岁就已经是上品灵士或武士了，程九言连正经修炼都还没经历过。

“小九儿，今天舅舅要带你去测验灵力，小九儿不要担心，无论结果怎么样，程家都是你的家。”程峰倒不是害怕程九言等级不过关，而是害怕程九言发现自己无法修炼是个废人之后被人羞辱。

尤其是她在知道自己母亲当年是如何风光的存在之后，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