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和离为好

皇上指派的三个内官在马车中不断劝慰着，胡老太师渐渐平复下来了心绪，略略沉吟了一会儿，对驾车的内官道：“公公，可否先转道去老臣家中老臣要接上两个人再去凌府。”内官立刻勒住了马，在本要直行的岔口掉头左拐：“当然当然老太师尽管吩咐，咱们这就去。”胡常霖到了自家府门口，发现还有端着贺礼的人在外守着，门口把守的几个小厮正苦苦相劝：“大人们请回吧，原是那凌府办喜事，大人们若拜也拜不到咱们府里。若是真有事，就留下姓名来，等我们老爷回来了，小人一定通禀，可好”胡常霖扶着内官伸上来的胳膊，颤巍巍下了马车：“礼今日收不得了婚事有变数各位请回吧”等着送礼的人纷纷回头，看见了站在马车旁的胡常霖，忙不迭围了上来。“胡大人，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巴巴等了一早上了。”众人围着胡常霖不断作揖道。跟着胡常霖的内官高声道：“别吵别吵都回家去吧今日的喜事没有了”众人这才听清楚，不由面面相觑：“怎么会没有了”这次自家小厮终于拨开人群，一把搀住了自家老爷：“老爷，你可回来了，方才凌府着人来传话，说是有大事，让老爷赶紧去一趟呢。”胡老太师点头：“我知道了。我回来接上夫人和哥儿，这就去了。你赶紧去把他们叫出来。”“哦小人这就去”小厮撒腿就往府里跑，这回倒没有费力气拨开人墙。众人已经纷纷散开来，端着手里的贺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那杵着发愣。他们原是都有事求胡太师的，可胡太师为官廉洁，素不授受他人平白送来的礼品，他们平日根本张不开口。今日好不容易赶上喜事，有个正经的名目来献礼求见了，可御赐的喜事竟然临门一脚时作废了，他们心中懊丧之余有些纳闷。可见胡常霖面色铁青，想必是有了什么大事，众人也不敢问，原地嘀咕着议论了几句，就四散归家了。不一会儿，胡常霖的儿子搀着母亲快步走了出来：“母亲小心台阶。父亲。”“老爷老爷咱们快走吧茜儿这次定是委屈坏了”胡老夫人宁氏满脸的心疼与担忧，踉踉跄跄就来到了马车前。胡常霖带着夫人和儿子上了马车，这才往凌府奔去。到了凌府门口，守门的小厮见是宫里的马车，忙迎了上来：“公公可有事来传小人这就去通传老爷”胡常霖探出头来淡淡道：“不必通传了。”小厮听见胡太师的声音，回头赶紧一拜：“原来是老爷的岳父大人到了。胡大人，还是等小人通传一声吧，家里现在乱成一团，恐怕慢待了大人。”胡常霖伸手扶了一把宁夫人：“什么事等我进去了再说，用不着你在这又是阻拦又是攀亲戚的。”小厮敛了机灵像，赶紧让到了一边去。到了前厅，胡常霖见只有凌腾达和凌昭音在，不由皱起眉头：“你们把我女儿弄哪去了”凌腾达闻声抬头，赶紧起身一拜：“岳父大人来了，小婿有失远迎。”凌昭音也收住哭哭啼啼的抽噎，起身福了福：“给外祖，外祖母，舅舅请安。”凌昭音有些惧怕自己这位外祖，从前见了便半分没有含饴弄孙的情感，动辄要斥骂她骄横无礼，总要横眉冷对训诫许久。凌昭音本来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胡常霖更是要拉下脸来斥责她，可她似乎想多了。胡家一家似是没看到她一般，眼神也没施舍一个，只都盯着凌腾达问：“茜儿呢”凌腾达微微正了正身子，自顾自坐了下去：“我敢把胡大人的女儿如何她回院里去了，正想着怎么败坏我挣回来的这份家业呢。”胡常霖凝眉看着凌腾达，还没开口，宁夫人拖着老迈的身体上前，重重给了凌腾达一巴掌：“混账东西”凌腾达捂着脸，抬头瞪着宁夫人：“母亲你你打我做什么这事又不是我做下的”宁夫人指着凌腾达叹气连连：“若不是你，这些年冷着茜儿，纵得那些小妾肆意妄为，能有今天这些事吗你不自己反省，还出言就责怪我的女儿，你以为你能有今天，都是你自己的功劳不是我们胡家帮衬还把女儿给了你，你现在恐怕还住在那破落院里”凌腾达看着房顶，不置可否：“现下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女儿打定主意把人都送到大内去发落，凭我现在的地位是谁的心血，都要付诸东流了。岳父大人，咱们亲家本是一体，谁败落了都是个累赘，岳父大人可要想想办法，劝劝自己的女儿啊。”凌腾达心中有了成算。凌胡两家做亲已久，外人看来，可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凡事何必他出头，自有胡常霖冲在前头，他倒乐得坐享其成。胡常霖果然神色平静下来，拉着夫人坐下，指了两下凌腾达：“你去，把茜儿叫来。”凌腾达心中一喜，可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对身边的侍女道：“你去，把夫人叫来。”没一会儿，凌霄霄便搀着胡夫人到了前厅。胡夫人见了父母兄长，似是委屈的小女孩一般，松开凌霄霄的手就扑进了宁夫人怀里：“父亲母亲，你们可算来了。”宁夫人不断拍着胡夫人的背，似是哄孩子一般：“乖，乖，母亲来了，谁也不敢欺负你。快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给外祖，外祖母，舅舅请安。”凌霄霄恭谨施了一礼。胡常霖上下看着凌霄霄，不断点头叨念：“好，好，好。”宁夫人一手揽着胡夫人，一手朝凌霄霄招手：“来。”凌霄霄上前，又福了福，宁夫人拉着凌霄霄的手，笑容十分慈祥：“如今我们一家，才算是团圆了。”凌昭音看着这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眼睛几乎要渗出血来。这原本都是她的。高贵的出身，显赫的家族，长辈的疼爱。胡夫人哭了许久才起身，凌腾达清了清嗓子：“嗯，这亲也认完了，委屈也道了。岳父大人，咱们是不是得商量些正事了”胡常霖点点头，冷下脸来看着凌腾达：“是该商量些正事了。”凌腾达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胡老太师：“那就请岳父大人示下，咱们两家该如何同舟共济，再渡难关”胡常霖捻了下胡子，冷声开口：“你跟茜儿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