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渊源

就在此时，翻腾不息的云浪也终于汇聚成功。

君紫夜原本气定神闲的表情却骤然崩坏，“灭绝之雷一百六十二道”

不可置信地扭头，君紫夜眼中带了些慌乱，在他的注视之下，白惜妍缓缓的站了起来，身上的血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她看着君紫夜轻轻一笑。

“精神力似乎已经超过了临界值。”白惜妍指了指天，“它恐怕是不满了。”

君紫夜：“......”

男人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而震惊，看着白惜妍的目光之中，有着让人难以分辨的神色。

天上是翻腾不休的电闪雷鸣，地下是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在雷劫之后，弄死他们的玄天蛟。

两人眉眼之中的沉静恍如这些危险都没有出现，四目交汇的那一刻，甚至是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白惜妍眉眼轻弯，此时并不是古医门少门主的狡猾灵动，也不是白太师之女的懦弱温柔。

“君紫夜，我是白惜妍。”

君紫夜勾唇，“爷知道了。”

...

元庆三十六年，北方干旱，民不聊生，就连树皮都被人吃了个干净，老天爷也不曾降过一滴雨水。

京城之中好不容易拨出粮食来赈灾，经过层层贪官的剥削，流落到北方的更是少之又少，众人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南下来到京城，希望能够得到救赎。

可是当时的贵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却是以流民会扰乱京城中的繁华景象为由。

阻止众人进入皇城，更是连一滴粥都舍不得拿出来。

君紫夜当时不过十一岁的年龄，皇城司已经初有规模，可是远远达不到他的预期。

于是他便在流民之中，寻找他需要的人。

十一，就是在那一场灾荒之中救下来的。

君紫夜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十一满脸都是脏兮兮的模样，仰头看着他，问道：“那个仙女每日都来施粥，你可以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君紫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站在热气腾腾的粥锅之后，指挥着下人给流民舀着浓稠的米粥。

君紫夜冷笑一声，“做戏罢了，为了博一个好名声，讨得婆家欢心。”

他认得这个女子，不就是太子师父家的小女儿吗偶尔来一次宫中，规规矩矩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木头人。

听说被陛下一道圣旨赐给了君少棠，日后肯定会和太子站在对立的一面，帮着贵妃那个老妖婆残害正统皇室之人。

那时的十一还不像日后那样圆滑机灵，根本就听不出来男人话中的讽刺，当即疑惑道：“可是她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啊难道也是为了博名声吗”

君紫夜：“......”

得到了远远出乎意料的答案，君紫夜一时之间有些震惊，竟然哑口无言。

见男人没有说话，十一继续问道：“她没有说名字，我们怎么给她一个好名声呢”

“这样的仙女，我们是主动愿意给她好名声的。”

君紫夜抿唇不言。

就在这时，身边突然传出来的一道软糯的声音。

“小哥哥，你们怎么不去拿粥，我给你们端来了。”

幼时的白惜妍身量更小，勉强才能够到君紫夜的胸前，小小的手中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碗。

君紫夜垂眸不动弹，十一却是已经接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小丫头已经跑远了。

“仙女就是这样的，她从来不拿这些东西叫我们知恩图报，但是大家都在想办法回报她。”

“......”

那一天，君紫夜在城外流民之中，寻找了很多根骨奇绝的小孩儿。

单看他精贵繁复的衣料，流民们便知道他一定能将自己的孩子照顾好，每一个被君紫夜挑中的孩子，家中仅剩的长辈便感恩戴德地向他磕头。

可就在君紫夜得到小惜妍送的那碗粥时，他却将所有家中父母尚存的孩子给送了回去。

向来不喜欢说话的他竟然一个一个开始解释，“跟着爷只有朝不保夕的生活和无休止的杀戮。”

指了指站在粥铺后的白惜妍，君紫夜道：“靠这个粥撑过三天，城门会开启的。”

不到三天，城门就已经大开了。

入住京城的众人立刻就听说了君紫夜的传闻。

“听说君紫......君二爷这个克死了亲娘的家伙竟然将京城中的好多官员都给杀了尤其是贵妃娘娘的家人那是死了十几个啊”

“那可不是简直就是七杀命格”

被君紫夜选走了又送回来的孩子的父母却是抿唇反驳，“才不是什么嗜杀成性要是不是因为我们......”

“什么臭东西也敢说话”京城中的土着们立刻打断女人的话，不屑地看着女人破破烂烂的衣服。

自此之后，再也无人敢直呼君紫夜的姓名，在人人惧怕君紫夜的京城之中，却也有着一丝反驳的声音。

无人知道，白惜妍大婚那日的“侍疾”，他本来就是自愿的。

当年在皇宫之中，太后什么鬼东西没用在他的身上过，君紫夜就算是中了春药也是能够保持意识清醒的。

恭王妃的那点普通春药，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助兴罢了。

可看见身下那个昏迷的女子之时，君紫夜强行压抑了数年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

当时他在十一惊讶的目光之中喝下了那碗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逃不出那个笑容了。

他出生在机关算计遍布的地方，仅有的一点热心已经全部交给了皇帝和太子。

君紫夜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人，只是为了救人而救人，而不是为了救人之后能够获得的利益。

他当时终于知道十一为什么要叫白惜妍为仙女了。

因为不染凡尘，没有私心。

君紫夜紧紧观察了白惜妍数十年，再清楚不过女子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了。

...

“轰隆”

惊雷在天边炸响，君紫夜这才从过往的记忆之中脱离出来，看着白惜妍抿唇生闷气的样子。

君紫夜手掌攥成拳头，抵在唇角想要掩饰住笑意，却一个不防备泄露出来了一丝声音。

他立刻就招来了女子一个冷冷的眼神。

“大婚之日，你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爷就知道，这具身体里面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看着女子有些发愣的眼神，君紫夜继续道：“爷只是有些好奇，白惜妍以前那么蠢，只知道对人好，该怎么活下去，没有其他心思。”

君紫夜眼中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只剩下了一片严肃，“动了我心的，从来都只是面前的白惜妍。”

话落，君紫夜的面色虽然还能维持住淡定，但他的眼中却出现了一丝丝忐忑，盯着女子的面容一寸也不肯移动。

像是在等白惜妍说出关于自己的最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