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鬼门关

确认好今日要为顾林渊和许氏调配的药材，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本以为按照许氏的性子不可能会听从她的意见，没有想到其中的厉害说与她听时，倒是一帆风顺的很。

一切顺其自然地发展着，如今便只等着侧院的楚氏临盆。

不出几日侧院果然传来了消息，顾凝玉在书房翻阅医书外头的明月急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着：“要生了要生了”

起初一边研磨的花月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忙问着：“什么要生了”

合上医书，顾凝玉上前问：“是楚氏要生了吗”

吞了口口水，明月急迫地点了点头说：“今日晨时还好好的，吃了早饭便突然腹中难受，这才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要临盆了”

顾凝玉虽然没有生产经验，可多年来钻研医术便得知一般妇人临盆都是先开体，而从明月口中得知她是突然要生，便是有早产地迹象。

掐指一算，楚氏虽然临盆期也就在这几日算不上早产，但突如其来地反应实在是让人心生疑惑。

楚氏突然临盆，侧院里一时间定是要乱了手脚。

旁的倒是不值一提，她最担心的就是许氏中途做烂好人。几日前康氏才重新揽了内宅之事，每日都沉浸在包揽大权的喜悦之中，楚氏突然临盆想必也无所准备。

思忖良久顾凝玉才吩咐着花月和明月：“你们两个去侧院瞧着去，把先前咱们准备好的所有生产用的东西全都备上，稳婆也让她们紧跟着你们，若是安然无恙便好，若是当真出了什么岔子立刻顶上”

二人点头连忙冲了出去，顾凝玉眉头微蹙，手上的毛笔一时间在宣纸上摇摇欲坠。

顾江明院里，康氏从来没有尊敬过许氏，妾室楚氏倒是从来没有违逆过什么。不过是有时候地点头之交，谈不上什么亲近。

但顾江明毕竟是相府的二少爷，他的孩子自然也是相府的一份子。

为了能够保证楚氏安全生产，顾凝玉提前半个月便开始谋划，不让这个孩子出现任何意外。

更是不惜重金将京都城里面最好的两个稳婆悄悄养在了相府，就是为了以便不时之需。

很快消息传来，楚氏再次生了一个女儿。

明月前来说着母女平安时，顾凝玉才算松了一口气。

“无论男女，平安就好。”她说着，放下手中的纸笔，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起来。

花月一番欣慰，说：“姑娘深谋远虑，知道侧院不太平便早早安排下来。”

“左右都是相府的孩子，怎么也不能马虎。”她说着，再问：“那些稳婆呢”

花月说：“按照姑娘一早吩咐的，楚氏生了孩子满一日之后再将稳婆送出相府，以保楚氏和孩子的周全。”

点了点头，再抿一口茶水便听见院子外头有人敲门，等附近的小厮打开院门之后顾诗双便从外头冲了进来。

自从进了相府顾诗双便从未踏足过顾凝玉的院子，如今突如其来还气喘吁吁冒着热汗，顾凝玉心里咯噔一声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跑到她面前，顾诗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时间惊讶了顾凝玉。

“求玉姐姐救救我母亲吧”

一时间不知所以然，顾凝玉忙问：“有什么话起来说吧”

明月眼疾手快将凳子搬了过来，顾诗双焦急万分不肯坐下，起身便说：“今日母亲生产虽说中途曲折几许可也算是一切顺利，就在方才不知怎么的突然便见了红我们一下子便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忙问：“侧院不是有稳婆吗还有大夫在侧，即便是见了红也应该是大夫和稳婆们处理，怎么倒是轮得着你跑来叫我了”

顾诗双焦急说：“那些稳婆和太医见母亲产下妹妹，稍微收拾一下便出了府邸，生孩子这事儿我不甚清楚，后面母亲见大红我便没有了主意。”

“嫡母呢”她问。

顾诗双忙说：“去请了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嫡母呀”

来不及思索，顾凝玉急忙吩咐着一旁的明月，道：“你赶紧去旁厅把稳婆带到侧院去给楚姨娘料理，告诉她们无论什么名贵的药材尽管用”随后又对顾诗双说：“我擅长医术，既然大夫不在府上我便一并跟去吧。”

顾诗双喜不自胜连忙点头，两个人便急忙去了楚氏居住的侧院。

在侧院的偏远，还没进房间顾凝玉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息。里面的人一波波地出来，外面的人一波波地进去。

进了房间里面，被明月请过去的稳婆早已经将楚氏的大红止住，并迅速地为她清理了身子。

瞧着眼前的景象，顾诗双连忙扑到软榻上哭泣着：“母亲母亲你醒一醒呀母亲看看我，我是双儿”

一旁的稳婆连忙说：“姑娘，方才奴婢们已经为夫人料理过身子了，夫人大红已经止住如今昏睡过去了，你在旁边叫是叫不醒的。”

听到楚氏已经安然无恙，便放心许多。不一会儿的功夫许氏也被请到了侧院，二人碰面到底也没说什么。

走到顾诗双面前，顾凝玉说：“产房血腥气重，你还是去外面歇着吧，我来为楚姨娘诊脉。”

点头，顾诗双便走了出去。

平日里蘅芷院和楚氏并无甚交际，所以楚氏的身子她也一无所知。搭了脉之后顾凝玉才从她的脉象之中查看出些许端倪。

四下的人已经被遣散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许氏和顾凝玉两个人，她瞧着顾凝玉半晌不说话神情又这般严肃，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楚氏的身子不好”

这时才缓过神来的顾凝玉连忙摇头，说：“大红已经止住了，如今也算是拉回了一条命，只是母亲怎么还是来了”

许氏解释：“今日之事原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前往，方才听到双儿的下人去蘅芷院禀报，又说你婶母不在府中，我瞧着无人问津才来的。你怎么和双儿一同来了”

“大约是丫鬟请了母亲，双妹妹又想着我擅长医术便去请我了吧。”

屋子里面说着话，留在外间的顾诗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眼睁睁地瞧着楚氏身上出了那么多血，已经十分慌乱。

如今听着房间里面顾凝玉和许氏二人窃窃私语，却又因为听不清楚而焦急万分。

从里头出来，顾诗双连忙上前询问：“好姐姐，我母亲怎么样了”

她微微一笑，宽慰着：“姨娘情况已然好转起来，虽然出了大红好在没有危及性命。但是依我看来姨娘恢复身子还需要漫长的时光，这几日房内的一切大小事宜都交给我来打点如何”

楚氏从来没有教过顾诗双打点内宅之事，顾凝玉提出这个意见时便连连点头：“若是姐姐不嫌麻烦这般最好了”

正说着话，顾江明和康氏一同前往。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起来，原先整个相府寻遍了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如今倒是和顾江明一同出现。

顾江明急匆匆地进了屋子，瞧见众人都在，忙朝里面冲，许氏连忙上前阻拦：“产房血腥气重，叔叔实在是不宜前往。”

“我就进去看看，就看一眼”他迫切道。

摇摇头，许氏忙解释：“里头都是污秽之物，若是男子贸然进去恐怕是要冲撞了。”

一旁的康氏也跟着拉扯着顾江明，一副娇滴滴模样：“嫂嫂说得对呀老爷，老爷实在是不易进这血腥之地。真是不凑巧，平日里谨小慎微地侍奉着，没想到我刚刚离开半日便生产了，当真是怨我。”

顾江明摇着头，为难道：“不是说身子一向康健吗即便是即将临盆也是正常饮食，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听说还出了大红”

不等许氏说话，顾凝玉连忙上前回复：“叔叔婶母放心，女人生产一向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但咱们相府向来周全，姨娘又不是生产在荒山野岭自然不会出事。”

“老爷，玉儿的意思你也听明白了吧楚妹妹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哦”说完，康氏忽然想起：“那孩子呢那孩子还不赶紧抱进来让咱们瞧瞧”

顾诗双连忙吩咐一旁的稳婆将孩子抱进来。

孩子放在二人面前，顾江明一番喜悦，那孩子软软糯糯像个面团子似的柔软之极。雪白的皮肤吹弹可破，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看谁都是那般精神。

唯一有些奇怪之处便是他不知为何总是眼眶漉漉，顾凝玉远远看了一眼倒是有流泪的模样。

康氏瞧了半天，连忙掩口：“怎么是个女儿不是说是个男胎吗”

顾江明也跟着惊讶万分：“什么女儿”

顾诗双的脸立刻阴沉起来。

康氏一旁有些幸灾乐祸：“老爷息怒，男女都是咱们的骨血，有什么关系呢。”

几个人各自怀揣着心思在正厅里面寒暄一会儿，下人们便将顾凝玉和许氏送到了旁厅歇息。

一番折腾之后，顾凝玉便吩咐侧院上下的下人将院子里洗刷一遍，筹备着坐月子的事情。

折腾了半晌的许氏也在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世人都说男儿好，可我怎么觉得女儿倒是比男儿贴心呢。”

微微一笑，顾凝玉打趣说：“母亲少说这暖心窝子的话了。”

“当真不是我暖你的心窝子，今日种种你敢说你瞧不出端倪之处”

原来许氏也和顾凝玉一般瞧出了旁的意思。

康氏早不和顾江明出门晚不和顾江明出门，如今和顾江明出门楚氏便生产，而且还出了大红。

叹息一声，忙道：“母亲放心，这几日侧院的事情都由女儿来操持，即便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也定当将它们都纠正过来。”

“你可要小心。”许氏惴惴不安：“你那婶母不是个好招惹的人，如今她手里掌握着侧院内宅之事，你平日里和她接触定当要万分小心啊。”

点着头，她道：“我知道了。”

楚氏生产虽然没有了危险，但是总有一件事情顾凝玉放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脉象上时，顾凝玉便明白楚氏这一胎算是断了根本。若她醒过来还不知道要承受多么大的煎熬，只是这一切倒是随了康氏的心意。

楚氏生不出儿子，即便是她在侧院里面再耀武扬威也不可能越过嫡母身份。再加上那康氏本就不是什么善类，如此一来更是得意嚣张。

解铃还须系铃人，万事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