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小群体

人人各自怀揣着心思，于公也好于私也罢，总是机关算尽。司徒瑞原本就没有什么主见，从小在太子妃身边长大自然凡事听话，即便是行差踏错也没个明白。

过早的拥有了一些旁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觉，那种错觉就是我向来万中无一，无论是谁都必须要为我让路。

从太子到司徒瑞都是如此。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过久了，自然会迷了眼睛乱了心智。

明白其中利害，司徒瑞自然要顺着皇后意愿。虽然自己只是个皇长孙的位分，他明白一切瞬息万变，谁又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自己呢

差人送走了太子妃，司徒瑞带着下面的人悠哉悠哉去了御花园。

正是春和景明百花齐放的好时候，风光虽好，但此时差不多是正午时光，御花园里头的日头正旺，等他大部队人马再来时司徒绯和李怡早已经去了凉亭里喝茶。

瞧着外头烈日炎炎，司徒绯伸了个懒腰问着李怡：“你今年几岁了”

正低头喝茶的李怡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回答：“十七了。”

拧着眉头，司徒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方才都没有仔细看，如今得了空才能好好打量一番。

久居京都城对兵部侍郎家的女儿李怡虽未见人却时常听到坊间对她的传闻。也不是什么豪门大院，司徒绯从没放在心上过。

今日见了以后倒是十分感慨皇后的眼光。

俩人正说着话，身后的柳儿连忙禀报：“三公主，皇长孙来了。”

两人顺着柳儿说话的方向望去，只见司徒瑞正面含微笑缓缓而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司徒绯心里冷哼一声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对着一旁的李怡说：“无妨无妨，自家人。”

“远远地瞧着这儿风光最美，竟然是皇姑在呀。”说完望着一旁的李怡，疑惑半晌：“这位是”

“兵部侍郎李楠之女李怡。”不等李怡主动起身行礼回话，一旁的司徒绯便脱口而出。

她脸上满是不悦，对于司徒瑞她从来都不喜欢。生活在京都城里面那么长时间，太子一群人是什么德行她最清楚。

司徒瑞连忙拍手，上前奉承：“都说兵部侍郎之女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在她们之间坐下，又继续问道：“姑娘今日入宫所谓何事啊”

“皇后娘娘找父亲说话，便带着我一同前来了。”李怡微微一笑，答道。

话音落下许久，不见司徒瑞回复，司徒绯便趁着倒茶的功夫偷偷望了一眼。之间司徒瑞双目含情，望着李怡目不转睛。

心里正疑惑之中，李怡忙起身行了个礼，说道：“三公主，皇长孙，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司徒绯点了点头，还未起身便被司徒瑞按回凳子上，殷勤道：“御花园和皇后娘娘所居之处还有一段距离，皇姑若是放心就让瑞儿亲自送李怡姑娘回去吧”

她疑惑半晌不知道这个司徒瑞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微微点了点头便示意他们离去。

“瞧着皇长孙的样子倒是像喜欢上李怡姑娘似的。”柳儿颔首微微笑道。

拧着眉头深吸一口气，司徒绯倒是无话可说。许久便道：“罢了，既然重要目标离开了咱们也走吧，免得误了时候吃饭。”

任何事情在司徒绯的面前都不如吃饭重要，更何况今日是在京都城数一数二的酒楼里面吃饭。

那里有许凌，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正午三刻时，皇后的寝殿里传了膳食，趁着传膳期间便让侍女月心将太子特意请来。

二人同席虽然有些尴尬，却丝毫不影响他们谈正事。

平日里下朝之后，皇太子都会换上轻松随意的衣裳，皇后传膳时正逢午睡起身，便随意套了一件长袍匆匆赶来。

一人十二道菜，每一道菜都是屈指可数的地方名菜，这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好处了。

瞧着眼前满汉全席，太子心中忐忑不安。皇后素日里极少单独见他，如今突然召唤实在惶恐。

待下人们查验一番之后，得到了月心的示意皇后方才动了筷子。

“古人云冬吃萝卜夏吃姜，御膳房新来的厨子惯会一手好川菜，即便是这姜块也做的十分有滋味。”夹起一筷子，送到太子的碗碟之中，说：“来，尝一尝。”

顺了皇后意思，太子夹起碗中一块生姜吃了一口，咸咸脆脆倒是没有生姜的刺激口味。

连忙惊讶：“这生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没有了往日里的辛辣，倒是多了几分酸甜脆爽。”皇后说着，自己也吃了一口。

二人慢慢进膳，皇后先说：“太子知道今日我叫你来所谓何事吗”

放下手中碗筷，太子连忙摇了摇头：“儿臣不知。”

皇后一向是端庄持重，即便是再大的事情也不过是微微一笑。

她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水，说：“你是我亲生的，虽然早早被皇上册封了太子，可咱们母子从十几年前便已经没有这般好生说过话了。”

太子羞愧，笑着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自从你父皇登基，十几年间风云骤变，即便是九五之尊也必须要步步为营。深宫之中错一步便有可能万劫不复，你底下那么多兄弟姐妹，谁又能知道谁呢。”

自从成婚之后，皇后便很少与太子说有关于朝政之类的话，后宫不得干政，她一向恪守本分。

今日突如其来，倒是让太子惭愧起来。弹指一挥间，倒是有许久都没有好好地和皇后说几句话了。

“母后若是有什么吩咐，便直说吧。”太子道。

如此一来皇后才算开门见山：“今日我叫了兵部侍郎李楠和他的女儿李怡进宫来见我，碰巧了太子妃带着皇长孙也来给我请安，你知道我一向不喜太子妃，但对于瑞儿从来没有过挑剔。”

太子还是有些糊涂，不知道皇后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多年来太子妃在太子府上只手遮天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底下的侧妃们更是叫苦不迭，那些为你产下一子半女的都被她一手打压着，这些我都不说了，前些日子她竟然提起了她的娘家冯氏一族，倒是让我心中一阵疑惑。”

冯氏一族是太子妃的母族，母族之中大部分的亲眷都在礼部做事，虽然礼部的事情平日里并不复杂却是举足轻重的地方。

太子妃贸然提起冯氏一族必定是因为最近满宫上下都在为司徒昱修选侧妃之事的缘故。

“皇长孙年纪还小，太子妃如今只是个太子妃便想要一手遮天，若是往后你继承大统她也顺势陪伴在侧，那咱们李氏一族可如何是好”皇后微微一笑，紧接着又是一番感慨：“后宫不比前朝，但有时候又胜似前朝，那些祸乱女子如何戕害朝廷的前车之鉴你身为太子多少也应该听一些了吧。”

皇后的意思太子自然明白，太子妃从十几岁嫁入王府，几番周折才奠定今日根基。她骤然懂冯氏一族的心思，打压李氏一族，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若是自己的儿子司徒瑞成了太子也好听从她的吩咐。

想要成就一番事业，便要将族中所有男女都要派上用场。能上战场的便去上战场，能充实后宫的便去充实后宫。

这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一个永无后患。

“太子妃心术不正，若是真让她在皇长孙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日后若是东宫继位，那这满宫上下不都是姓冯的了”

皇后之言所言不虚，前朝后宫必须要树立起一杆秤，在皇宫之中所有一切都如同对弈落子不悔。

等一餐饭结束太子从皇后寝殿之中告辞，一路沉思回到东宫。

彼时的太子妃也刚刚用完午膳，瞧见太子回来急忙奉上一杯茶水，问道：“太子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让侍从跟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得了。”

喝下半杯茶，太子便一个人回了屋里，太子妃连忙紧随其后，说着今日见闻：“今天去皇后娘娘那请安，你猜我瞧见谁了”

找了个椅子坐下，太子淡淡问：“谁”

“兵部侍郎李楠和他的女儿李怡，没想到皇后娘娘为永王纳侧妃之事竟然这么上心浑然忘了咱们的瑞儿也在纳妃的事。”

“永王虽然不是皇后娘娘亲生，至少是我的兄弟，他从小母亲去的早是被太后抚养长大，如今太后也崩逝多年，婚姻大事难道还轮不到皇后娘娘做主”

太子妃本来就是随口一提，想不到太子竟然无端端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愣了许久才说：“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这般如此做什么”

他顿时没了脾气，道：“给瑞儿和永王纳妃选妻之事是皇后娘娘做主，你就别过问了”说完起身更衣，看太子妃迟迟不肯动身，问道：“你是还想要让我找人请你出去吗”

无名邪火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太子妃没好气地剁了一脚转身愤愤而去。

太子更是一把将脱下来的长袍狠狠砸在了地上。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宫里为了司徒昱修纳妃之事忙活得不亦乐乎，宫外更是时常有流言蜚语传出。

坊间也好朝内也罢，开始了一阵议论纷纷。

这一日司徒昱修再次拜访相府，还不到正厅便遇见顾凝玉在一旁的廊下凉亭之中教导着自己的弟弟们读郑伯克段于鄢，刚刚听了两句便拍起手来。

“没想到平日里相府嫡女竟然还读这些书。”司徒昱修两步跳到凉亭里面。

顾宁柯忙说：“永王，咱们都在读书呢。”

“劳逸结合嘛，我正好从宫里带来了一些点心，你们也尝尝好不好吃”说着吩咐身后的小厮将食盒子放到石桌上。

点心精致飘香，众人纷纷目瞪口呆，顾宁轩忙道：“这都是皇宫里头的点心相府虽然也有，居然还不够它半分精致。”

几个孩子想要吃，但是教导他们读书的是顾凝玉，没有她点头自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眼巴巴地瞧着眼前这般美味佳肴竟然吃不得，众人可怜巴巴地望着司徒昱修。

“好了，你们吃吧，我不会生你们的气的。”顾凝玉忙放下书走到一旁坐下。

孩子们像一群蜜蜂一般拥了上去，司徒昱修连忙上前打量一番：“怎么了我让他们吃东西难道你真生气了”

“我又不是地主恶霸，孩子们吃点东西生个什么气”她淡淡回答。

“那就是生我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