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觉醒仪式

第一百五十四章觉醒仪式

小铁盒里还有一副眼镜，很有科技感。游子龙拿起来看了半天，觉得不像沈让的风格，疑惑地皱皱眉。江起云垂了垂眼，伸手接过去，将那眼睛搁在桌上的一个无线充电基座上，与他解释，“这是我的设备。”

北舟城科技发达，许多穿戴设备都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功能。十几年前流行看起来高端现代的款式，如今又刮起复古风潮，讲究科技的同时讲究审美，凹出造型——这段是听炎佐说的，小火龙见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问他哨兵不都是视力超群，他那时好生骚包了一把。

只是后来才听哨兵军校里的同学说，炎大校之前在任务里受过些伤，治倒是治好了，就是眼睛不能见强光，他就弄了个变色镜，什么人工智能、定位系统、音视频录制、计算搜索、反追踪，诸如此类功能齐全，不过这也都是题外话了。

江起云这副眼镜一样是穿戴设备，充上电后他摆弄了片刻，与小铁盒里另外几个影音数据储存器无线链接上，递给小火龙。他话不多，却像是憋了很久，迫切地想与一个人聊聊故人，却又不知从哪里聊起。

“这是他觉醒异能的那天我录下的资料，本来交给了炎家。后来他消失了，他父亲把他的旧物几乎全部销毁……很多都烧坏了，只有几盘能勉强复原下来。”江起云话音未落，游子龙就已经把眼镜戴上，迫不及待地去认识小时候的让让。

“八哥儿，别练啦！今天觉醒仪式，要出门啦——”小火龙听见“自己”开口，是个小屁孩儿的声音，嗓门挺大，大概是江起云。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是“自己”趴在窗户边上，对着楼下嚷嚷。

沈让曾经说过，他异能觉醒是十岁。小火龙连忙睁大眼睛去看楼下院子里的小让让，这才发现自己在二层的小别墅里。

沈让穿着一件灰蓝色块的套头T恤，下身也是黑底两道交叉白色条纹的运动裤，比让让现在清一色作战服的审美高出去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手上带着个黑色的战术手套，听着江起云喊他，把药球往远处堆器材的角落一丢，仰起脸来。

“来了。”

小男孩满脸汗，嘴唇偏薄，微微抿着，眼神特别亮。头发略微有点长了，汗湿之后噙着汗珠子要往眼睛里滴。沈让抬手抹了把脸，大跨步地跑进楼梯。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嗓门却洪亮又清脆，从楼梯间回荡出来。

“你帮我收拾下！我去冲个澡！让阿姨炸一盒鸡块——我要酸甜酱！”

江起云比沈让还小点，从视野就能判断出身高，声音也奶。小孩儿一溜烟跑到旁边的房间，房间里很多很多书，还有些模型枪和装甲车什么的，墙上挂着一把小一寸的吉他，床上丢了好几双不一样的战术手套，还有几件T恤，估计是早上起床之后找衣服穿，找到了压根就没收拾。

江起云估计也习以为常了，从地上拎起来个黑色的斜挎包，拉开书桌抽屉，从一堆军刀和可可粉里翻出来两台游戏机，塞进书包里。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两包可可粉，这才拿起来桌上的平板，翻到阿姨，留了条言。

“阿姨，八哥儿要吃炸鸡块！还有，你一会儿过来帮他收拾一下屋子吧！今天异能觉醒仪式，炎爸爸可能会来，要是看到房间这么乱，会骂人的！”

小火龙看着直乐，他以为让让从小就是老干部那一款的，没想到房间这么乱不说，还爱吃零食爱打游戏。也是，炎家这样的家庭，家教再怎么严，物质上也不至于亏待孩子，让让小时候一定是个小少爷来着。

小少爷洗完澡，也不擦脑袋，湿哒哒就跑回房间，看到江起云在这儿，嘴里就开始嘟嘟囔囔。

“我今天就是火系异能者了！七哥天天笑话我不能自然觉醒，那肯定是因为我是S级的，能量攒不够，才没法自己觉醒的！我明天就去用火球轰他！把他头发烧了！！！”

他一边嚷嚷，一边撅着屁股爬到床上，从乱七八糟的衣服堆里拽出来两件校服之类的衣裤，然后把衣服一脱，只剩个裤衩子站在床上换衣服，说高兴了还比划，在床上直蹦跶。

他裤衩子上印着一只小猪，屁股墩儿上竟然还有一根尾巴。

小火龙本来在别扭江起云居然看过让让换衣服，在看到猪尾巴的一瞬间脑子一炸，整个人跟点着了似的发红发热，嗷一嗓子，被可爱得神志不清。

“我给你录像！”江起云抢着说。

只有经济相对繁荣的特大基地才有异能觉醒仪式这样的大型活动，指不定还是仅对上层社会开放的，抚川港虽也是特大基地，但游子龙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东西。只是在朝城的时候，沈让与他讲解异能的时候曾提过一句。

异能不论是觉醒还是进化，都需要大量的能量支持，有些异能级别低的，可能在某些契机下自然觉醒，而A级和S级，可能出现异能波动之后很久也没法攒够能量自然觉醒。也不是不能自然觉醒，要么是在高压下被刺激多了，但会对身体造成很大压力，要么可能得多等很多年，错过最好的训练期。

而这样的觉醒仪式，是给产生了异能波动却迟迟没能自然觉醒的异能者准备的。通过能量仓提供额外的能量注入，支持异能觉醒。后面的影像资料有些模糊，带着混乱的电流声，再次看到清晰的画面，已经彻底换了场景。

“第二十三仓是谁啊？”

这觉醒仪式的场地跟体育馆球赛似的，在户外，五十个能量仓整整齐齐码在中间，外侧全都是阶梯座椅，有领导有记者有观众，这些孩子是大都能觉醒为A级的异能者，是北舟城饱受瞩目的未来。

“炎家的小儿子吧，不是都在说炎家又要出一个A级火系了吗？真就异能奇迹，别人家几辈子出不来一个A级，就炎家跟母猪下崽儿似的……”身后稍远的地方，江起云的眼镜从嘈杂的背景音中，捕捉到细微的议论声。

“这么大事他爸都没来啊？”有人问。

“好像炎老四在吧，就是那个向导。我看炎家的意思，老大老二都调出去了，像是要培养炎谨留在第一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是视频被剪辑过，小火龙看到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快进符号，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坐在私人医院的诊室里。

随后画面又慢下来，眼前是一台游戏机，上头停留在“K.O.”的字样，江起云抬起脸看了一眼，只见能量仓大都已经开仓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仍旧源源不断地供着能量，人群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说指不定这次炎家要出来的不是A级火系，能出来个S级的。

“觉醒了！！觉醒了觉醒了！！！”

“炎让，炎家嫡系，第八子。炎家不愧为北舟城的保护神，代代相传的异能者基因是否受到上天眷顾，即将诞生一名新的S级火系异能者……”一个观众席之外的记者举着麦克风对着摄像机滔滔不绝，尔后忽然摸了摸耳麦。

“什么，不是火系？”

能量仓缓缓打开，大屏幕上投射出十岁孩子沉睡的脸，晶莹的白色光芒萦绕在身体周围，连带着鼻尖的汗珠都显出光点。S级的字样显示在大屏幕上，观众的欢呼声刚刚开始，却忽然静止了一瞬。

火系异能是火焰的颜色，哪怕实体化，也是狂暴热烈的，而不可能是这样柔和晶莹的色泽。而下一刻，场地上无数草木纷纷生长，异能者觉醒溢出的大量能量催生万物，杂草开出漂亮的小白花，簇拥着那一只圆滚滚的能量仓。

沈让动了动，睁开眼睛。能量仓把座椅从躺缓缓变化为坐，他甚至没从正面的两级楼梯走下来，而是抬手附在侧面，手臂一压，整个人直接蹦出来，典型的有门不走非要跳窗。

尔后他兴冲冲地四周看看，却没想，瞧见的是这样一幕。

草木茂盛，纷纷向他俯首称臣。

他茫然地眨眨眼睛，生疏地运转起异能，却见光点凝结洒落，枝叶温柔地攀上他的小腿，连带着百米之外观众席外头的老树也生出新花，偏偏就是没见着半点火星子。他站在五十个开启舱门的能量仓之间，恍惚地仰起头，看着等了太久、人数已经稀疏的观众席，愣了好一会儿——

炎家唯一出席的炎谨也已经离场，她那年十九岁，刚从军校毕业，甚至抽不出八个小时的时间参与异能觉醒仪式的全程，只看了前三个小时，就不得不离开。炎家只剩下一个警卫兼司机，和一个从小养着的江起云还坐在那里。小小的沈让红了眼睛，拔腿就跑。

“八哥儿！八哥儿！”

江起云从人群中挤出去，在后面追，他本就没那么勤于锻炼，又小上两岁，哪儿就追得上撒疯的沈让，一边哼哧带喘跌跌撞撞地追，口中还特别操心地劝，“植物系有什么不好的！你可是S级！！”

“你可是家里唯一一个S级！！”

江起云不知被什么绊倒，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眼镜咔擦一声，尔后迅速自动对焦，模糊的画面变成了水泥地面，游子龙只能看到画面里放大的粗糙纹理。过了能有半分多钟，视野才重新亮起来。

沈让嘟着嘴一脸的委屈难过，却伸着手把地上的玩伴拉起来，背后是刚刚进入暮色城市，和灰蓝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