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8 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对你做点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对你做点什么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喻诚抬手比划了一个手术刀解剖的手势，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变态，甚至还以此为乐趣。实验室的人敬他，外头那些人畏他，作战部很多人讨厌他，都很有意思。他打量着沈让，沈让似乎躺得不太舒服，操作台太凉，实验室需求的环境温度也偏低，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还是说，你点头人体实验的那天，就知道这个实验绕不开我？”

喻诚说着话，换了一副手套，他并没有进行上手术台前那种严格地洗手消毒，却还是拥有医生或者说是科学家的无菌意识的本能，把戴了手套的双手举在胸前。

“是从把你留在朝城的一天起。”沈让看不清东西，索性又闭上眼。这实验台不像护理床，也没有枕头，他只觉得自己像个陈列在展台上的尸体，索性闭眼不看，嘴却没有停下，也没有什么露怯的意思，“你不也是为了这么一天，才留在我朝城么？”

这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他们彼此有所图谋，抛开私人情绪，通力合作无间。

巨大的仪器开始发出低声轰鸣，微微震动。电子显示屏开始出现数据，喻诚低下头，他拿起先前准备好的金属器械和一些包装在无菌袋里的一次□□材，将电极贴片连上线，依次连接在沈让的额头、颈部、手腕，又把沈让裤腿撸起来。沈让瘦，裤腿一把能撸到膝盖以上。他托着膝弯以上的大腿，膝关节大概是冻着了，有些僵硬，小腿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垂下来。他用三根指尖按了按那条腿上苍白的死肉，选取了一块肌肉的位置，用碘伏擦了擦，撕开针极包装袋，把一根约五厘米的针扎了进去。

“你的胆子还是这么大。”

“把对方弄死对咱俩没好处，能喘气的才有价值。”沈让浑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本身没什么感觉，眼睛一闭那更是眼不见心不烦，老神在在地躺着，还真不信喻诚能给自己弄死。

喻诚笑了笑，他戴着口罩和透明护目镜，看不见嘴角的弧度，只有一双眼睛并无切实的笑意，语句之间却毫不吝惜自己的赞赏。当年他加入朝城其实是受多方面反对的，唯独两处力荐，一个是科研部，另一个就是城主。科研部是馋他的技术，也难得能与他共情，毕竟这年头伤天害理的实验海了去了，喻诚只是有点疯魔，实在算不上奇葩。

而沈让也力荐他，是真的在他意料之外。后来时间久了，他也就想明白了。沈让明知道喻诚觊觎自己的异能和向导之身，却还是摈除私人喜恶愿意让他留下，绝不是什么善心发作。

沈让是真的敢用他。

“弄死你我可舍不得。”喻诚一边看那些数据，一边给连接的电极缓慢通电，这台仪器有一大部分都是他亲手调出来的，功能比较杂，现在不过是想通过电刺激局部诱发异能反应，尔后采样记录下来。他眼神雪亮，溢出兴奋的色彩，期待至极地看着自己的设备和自己的实验品，“你知道么，我最近才发现，你比我想的更天才。”

“如果你在我的实验室，我会让人把你供奉起来，不会让你受伤，无论是丧尸潮还是人类斗争，所有的波澜都不会影响到你。”他恨不得把沈让关在玻璃房子里，以把这样珍贵的异能保全得更长久，“你几次死里逃生，我比所有人都更担心。”

“知道为什么你有机会跟我说这些屁话吗？”

“因为这是我的实验室。”沈让凉飕飕地重读了“我”这个字，说不出的嘲讽，严格算起来，朝城都是他的，这实验室的确也是他的。沈让难得嘴这么损，他掀了掀眼皮，看了喻诚一眼，“这番论调，我都快听腻了。从前不自量力，妄想过把我关在他们实验室的人，基本都死在了‘丧尸潮’或者‘人类斗争’里。”

除了北舟城，他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配把他沈让关起来。

“确实是我不自量力了。”喻诚从善如流地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他俯下身来放低音量，在这嘈杂的仪器运转之间凑近沈让的耳朵，“你知道吗，如果我的猜想是真的，你应该是全人类的瑰宝。”

而这个瑰宝就躺在他喻诚面前的实验台上。

沈让心里“噔”的一下。

生命系异能太罕见了，没有什么仪器能够检测出来，而S级的植物系异能在南八区也有且只有他一个，如果不是叶峰、游子龙、小大，三个人的丧尸化确实被逆转，这么些年来根本没有人会对他的异能产生质疑，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没有人会往这个方向想，想要见到一个传说级别生命系异能简直是异想天开，所有特殊的能力都归咎于他是罕见的S级别植物系。

喻诚带笑窃窃耳语，沈让睁眼，缓缓转过视线，死死盯着他，贴身的种子蠢蠢欲动，异能自然而然运转起来，而巨大设备的电子显示屏上数据疯狂抖动，一路飙升。

他动了杀心。

“城主，气大伤身。”喻诚在输入面板按了几个按键，人体大部分信息传导都是电信号，外界的电极输入能够干涉人体原本的意志。沈让身体猛地一震，手和腿的小部分肌肉都开始细微地痉挛，异能重新聚集在特定的部位。沈让明显在发力，咬紧了后槽牙，腮帮子略微鼓起来。电流般的痛感从脑海窜进来，沿着强直颈部一直到脚尖，如同万蚁噬身。

“别和仪器对着来，伤身。别急，一会儿就好。”

喻诚伸手，他戴着乳胶手套，是绝缘的。他伸手托住沈让的后颈，把那因为发力而僵硬的肌肉细细揉开，“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怎么可能让别人觊觎我的宝贝。”

沈让像是断了气的鱼，浑身力气猛地卸下来。仪器上显示的异能走向重新归于平缓，他抬眼看了看异能分布，只觉得痛惜。

残疾到底是影响了沈让对异能的掌控力，尤其是快速而剧烈的异能爆发，他没法调动全身流转的异能同时供能。不过也多亏沈让残疾，如果是从前全须全尾的城主，刚才那一下一准儿挣起来把电极针拔了，压根犯不着动用异能，直接就能从操作台翻身起来给他一拳。

所以才让他竟然能采集到主动运转异能与仪器主导的异能流转对抗的宝贵图像数据，也算是意外之喜。

沈让明显难受得厉害，冷汗从额头渗出来，只是几秒钟的折腾，他嘴唇已经染上了明显的乌青，喘息却急而浅。喻诚皱了皱眉，和仪器对抗运转异能脱力是正常的，毕竟顺水推舟和逆流而上的感觉肯定不同，但沈让身体的反应有些过。除了电极导致的肌肉活动，还有些不随意的肌阵挛，呼吸也不正常，像是在经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神经痛。

天地良心，他真没想折腾沈让。喻诚看了一眼逐渐增大刺激的设备，到底没忍心关闭仪器，只是急急转身去药柜拿药。他走得太急，撞在停在一旁的轮椅上，轮椅向操作台旁边的角柜冲过去，轮子卡在缝隙之间，喻诚险些摔倒，借力一扶，只听金属碰撞间夹杂了塑料碎裂的声音，却还是没稳住，后退了半步，不知道坐在哪儿，才堪堪刹车。他只是个普通人，平时也不强身健体，这跤摔得怪疼，人都有些懵了。原地缓了十几秒，却还是把目光落在沈让冷汗淋漓面色惨白的脸上。

他腿上撞得那一下疼得够呛，手上扶得太猛，屁股也疼，却也不敢耽搁，咬牙扶着膝盖站起来，倒抽着凉气一瘸一拐地往药柜走过去。

局麻药，肌肉松弛剂。

喻诚歪歪扭扭站着，将沈让的针织衫拽下来，露出一截修长锁骨，再往下拽，拽不动了。他索性拿来无菌剪给人把肩头的衣服剪开一截，随后沈让的肩膀和大臂也暴露出来，他连消毒也懒得做了，反光的针头直刺入上臂肌肉，透明的药液推进去。沈让扭着头，待他一管药都快推完了，才忽然张口问，声音夹着隐忍喘息，“什么药。”

“麻醉药。我这儿没有你用的止痛药，凑合用吧。”神经痛和其他的痛不一样，常用的非甾体类解热镇痛药比如扑热息痛或强效阿片类药物比如吗啡都未必起效，沈让的止疼药原本也有麻醉成分，多种类别一起才能起效。喻诚的确是专业素质过硬，情急之下也做出了迅速的抉择。?

沈让眼前发黑发红，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能闭上眼休息，期待着麻药生效。

过了好一会儿，他呼吸变慢，人也逐渐平静下来。喻诚掐着表在旁边数他的呼吸次数，兜里的通讯器响了几回他都没顾上。他毕竟不是大夫，生怕自己麻药的量没控制好，副作用呼吸抑制把沈让给弄断气了。后头的实验室大门忽然打开，文静急匆匆走进来。

“喻诚，他们说沈让跟你一起——”她话音没落，就见着操作台上这么个情况，说了一半的话猛地噎回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喻诚拦着不让她关设备，文静深吸一口气，险些没压住脾气，几次深呼吸之后才上前两步，把卡在一旁的轮椅从角落里掰出来。这轮椅一开始就是她想办法定来的，也算有所了解。她退开两步，试推了几下，手感艰涩困难还带着异响，她皱眉低头看着变形的支撑架，没说话。

沈让听见动静强打精神睁开眼，却觉眼前黑影重重，细看还有些泛红，只能模糊见着光影变化。他皱着眉偏过头，眯了眯眼，视线愈发暗淡，只好努力睁大眼，寻着人影的方向。

“是文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