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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5 章 第二百一十章

第二百一十章旧识与今朝

文静拎着一个不知是急救箱还是药箱的东西从车上下来,她难得没有穿白大衣,却是V领手术上衣配着黑裤黑鞋,她出门之前把长发剪到了齐耳,梳得干练,很有些军医的派头,神色庄严而肃穆。

“她知道我们来了。”她抬起脸,盯着天上盘桓的乌鸦看了一会儿,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扭头对刚在轮椅上落座的沈让开口,

“你真想好了吗?”她问。

沈让闻言笑了笑,“我兴师动众出来一趟,不就是为了见她么。”

他出门的确是每个人的负担,这会儿脸色白得厉害,嘴唇也白得发青,喘息稍有些急。如今久坐久躺他都不大吃得消,在屋里的时候还没觉得,老卫说是因为腰背肌肉失能,脊柱受压严重,如今只是疼,再往后还会脊柱侧弯,疼得更厉害。他双手手肘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尽力把腰背向后靠,以支撑背部的身体,双手因为发力,手掌到近心端的指节都是绷直的,而指尖依旧蜷缩内扣,严老大半蹲在轮椅前头,他双腿僵硬没法踩住轮椅的脚踏板,鞋子也没穿,足尖下垂,袜子松垮垮套着,脚跟颤着从踏板边缘掉下来,严冬只能扶着他双腿,感受着松软的肌肉濒死挣扎般的虬结,等着它们自己放松。

看不见有时候也有好处,沈让犹可谈笑风生,半点不知道这具躯体的狼狈。

“不行,进不去,门全都堵上了,感觉是防丧尸的,这加油站别是被丧尸冲了吧?都小心点别被这些鸟碰着,应该是感染了的。”

风宁猫着腰从屋子门口出来,门口堆满了杂物,屋顶被失修的树藤缠绕,垂落在门扉。地上鸟屎很多,一块一块的白绿色,她实在不好进出,憋着气走出来两步,看到旁边停着的越野,也不知是气不顺还是一双长腿无处安放,特别顺腿地抬脚踹了踹,顺便给轮胎测胎压,“车子倒像是在用——喂,老沈,要不要我把窗拆了啊?”

她话音没落,天空一只半腐的黑鸟突然砸下来。

沈让同时偏头,屋顶的树藤忽然就长出一截,那乌鸦落在枝桠上卡了一下,往旁边坠去,与此同时,风宁的异能卷起一阵风,把那些藤蔓枝桠拽得沙沙作响。老墨站在不远处,眼瞅着一坨乌鸦翻滚了两下砸过来,嘴里“嘿呀!”一声,躲沙包似的两条腿依次蹦起来躲开,还贱贱地嚷嚷,“你打不着!”

严老大深觉无力,朝城最不正常的就是作战部,这群人智商都不是很健全的样子。

那乌鸦掉下来之后分明是死鸟一只,几人盯着它,沈让只是皱着眉,试图从声音中分辨些什么。没一会儿,天上又冲下来一只乌鸦,落在它尸体旁边,老墨一句“还给同类哭丧呢?”话音还没落,就看着那只乌鸦开始啄食同伴的尸体。乌鸦是食腐动物,说来也不离谱,但这场景实在有些有碍观瞻。?

它啄了两口,老墨一脸嫌弃得要死的表情,天空乌鸦逐渐聚集,风宁冷眼看着,端起手中机枪,对着老墨略微一偏头,做了个“躲开”的口型。随后眯眼,一梭子子弹就出去了。她异能方便,把那些尸体卷在一个风旋儿里,收拾在一旁,只是风旋儿会带起不少杂物,脏了点。

压根用不着风宁动嘴,老墨躲得比谁都快。

成群的乌鸦簌簌落下,肮脏的鸟毛和腐烂的碎肉混着卷起的沙尘,噼噼啪啪打在加油站小屋的玻璃上。这些乌鸦中有一部分外表尚健全,并无半点丧尸化的痕迹,但身体被子弹打穿之后却猛地散出一股子腐味来,像是精心维系的体面外表下,潜藏着不堪的真相。

加油站便利店的窗户看不清里面,只有几个扯散了的货架,窗台落满了灰。那屋顶突然出现了一只乌鸦,难得没有被腐肉吸引,反倒是像玻璃里头死命撞击。它扑闪着翅膀,尖喙撞击在玻璃上,口中怪声怪气地学着人类的语言。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风宁正射击得兴起,调转枪口直接对着它,不带商量地,一枪就进去了,嘴里头还追了一句,“欢迎个锤子,滚。”

玻璃应声而碎,乌鸦喊了一半的嘶哑嗓音像是被夹在喉咙里,便利店里头突然涌出来一股子不知是什么的香气,混着丧尸腐臭,怪异得很。文静在一侧上前一步,似乎想要阻止,却没来得及,又悻悻然退回去,风宁用余光瞟了她一眼。

风宁死盯着那窗子,目光一瞬间都不挪开,时刻准备射杀出来的所有活物。沈让没交代她手下留情,那这些鬼玩意儿不论是人是鸟是丧尸,杀就是了。她盯了片刻,又三两步退到沈让身边,面部肌肉稍稍扯了扯,想用简单的一两句话舒缓一下气氛,“这老板娘八成早被丧尸啃了吧——”

“我进去看看。”文静破天荒地接了风宁一句,她转回车上把简易隔离衣穿好,这会儿带上了头盔,背上方方正正的医疗箱。

她头也不回地上前,风宁追了一步,却不知为什么,只踏出去一步,就又把脚步收了回来,她沉默地看着文静的背影,沉默地举起枪杆子,正对着文静的后脑勺。

扣动扳机,枪响。

老墨从捂着眼睛的指缝里偷偷瞄出来,从远处飞来的乌鸦应声落在文静身后,这才松了口气。

简易隔离衣对丧尸撕咬的防护能力有限,文静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严老大看着自己内勤医疗部同行刀山火海闯出去,纳闷坏了,“她一个人去没问题啊?”

文静慢吞吞地翻窗进入,便利店里没有开灯,空朝城地处南方,梅雨时节,室内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味。女人穿着一件贴身黑色背心,运动短裤,扎着高马尾,站在卧室门边,似乎是挡着卧室怕人进去,又似乎只是在等访客的到来。

她盯着文静看了一会儿,将记忆力的人像与面前的人重叠,眼睛微微眯了一瞬,认出来了。并没有阔别多年老友的寒暄,她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开门见山地问,“沈让来了吗?”

她声音沙哑,并算不得好听,人瘦了很多,皮肤比小麦色还要深些,颧骨突显,一双眼睛比往日更加凌厉。文静设想过盛凌云的状态,在她想来,为自己的孩子做到这种地步的母亲应当是偏执的、疯狂的,又或者是慈祥的、苍老的,总归不该是她小时候认识的那个不肯继承祖业的盛凌云,可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盛凌云蹉跎在这世道里,却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来了,在外面。”文静收起了自己的多余的唏嘘怜悯,只是远远的看着站在卧室门边的故人。

盛凌云点头,抬脚踢了踢放在门边的塑料箱子,浑不在意地推出去,似乎里头放着的根本不是危险至极的资料和疫苗,而是仅仅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她连口舌都懒得再浪费,只是抬了抬下巴尖,用下垂的眼帘示意文静——带走吧。

沈让上一回到加油站来的时候,虽然脊柱损伤,但人至少是精神的,戎马多年留下的腱子肉也都还在,除了坐轮椅,在泥地里不大方便,倒是矫健精神得和常人无二。而今虽穿着长袖长裤的作战服,但陷在笨重的轮椅里,一眼看去竟然有几分笨拙孱弱的病态,盛凌云从破碎的玻璃窗看出去的时候,端着枪的风宁愣住了,她也难得地怔神。

末世之中,生命系异能应该是万物敬仰供奉的天选之子,哪怕不高高在上,至少也不该比一个普通人还不如。

所谓世事难料。

清理出门口容轮椅通行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沈让同意独自进屋,盛凌云看着这个连轮椅都没法自己推的人,不知是恻隐之心还是什么别的心情,多少有些无措——她想过与沈让针锋相对,想过既然到了如今这种境地,这些异能者应该不好相处,却没想到大家都只是心平气和地履行约定。

她推着沈让到卧室,卧室床上安静躺着她的儿子,盛景然。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你眼睛也不行了么?我原来想让你看看景然现在的样子,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如果你希望我知道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沈让终于开口,他声音因为没有胸腹的力量,听着有些弱。他背靠着轮椅,面前就是加油站便利店内部那个狭小的卧室,浓重的腐味近在咫尺,丧尸的死气汹涌而来,再浓烈的香也压制不住丧尸独特的腐臭味。他是世上唯一的生命系异能者,而面前这个是世界上唯一已经彻底丧尸化,却还没有变成丧尸的“人”。

盛凌云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深吸了一口气,扭过脸看着床上的男孩,“生与死,其实很多时候是一样的。”

“就像世界上能感染人的每一种病毒一样,我延长了它的潜伏期,却没办法治愈他,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变异。其实丧尸是很脆弱的,你注意过吗——他伤口愈合的速度很慢,再生能力越来越差,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伤口就会变得越来越深,剥皮见骨。”

“上次你们把那对狗男男带过来,打起来的时候,景然腿上蹭破了皮,现在已经只剩骨头了。”

“最近这两个月,天气越来越热,病毒逐渐失控,腐坏的进程也控制不住了。景然很早就没有痛觉了,他不知道眼睛疼,但是我看得见,我看着他眼部软组织一点点溃烂,失明,有一天他的眼珠子掉出来,他的肌肉和筋腱已经受损,伸手接,没接住,他的左眼掉在地上。他问我,‘妈妈,什么东西掉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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