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章 什么地位？

第二十章什么地位？

游子龙捂着那点止疼药，跟护着他亲生的龙崽儿似的。沈让下午跟他要了几回，时间间隔远不及四个小时。他纠结得坐立不安，寻思了半天医嘱和军令，到底哪个更大，最后看着自家长官喘气都难受那个架势，还是把药给他了，嘴里念念叨叨的，

“晚上不能吃这么多了，你哪儿疼我给你按！”

过来接人的严大哥惊奇地听着小火龙的话，心里给他点了根蜡。沈让倒是没什么表示，吃过药以后闭着眼，没多会儿就舒展了神情。他药量偏大了，呼吸频率明显降下来，整个人都在犯迷糊，连被扶着转移到车厢里的精神都没有，是被严冬塞进去的，塞进后座，交给了游子龙。

游子龙看着迷迷糊糊的长官，心说也没像谢允危言耸听的那样动手把人弄死啊。沈让强打精神睁了几次眼，再没抗住，彻底睡过去，开车的严老大时不时从后视镜瞟一眼沈让，也不说话，一路上气氛安静得诡异。

严冬被称为大哥是有原因的，他整个人气质都很黑道大哥，右手整条手臂都是纹身，连到脖子，这会儿只穿了个黑色短袖，也不嫌冷，不笑的时候表情特别凶。每次他往后瞟，游子龙都皮子一紧。

回想起中午那会儿，谢允明里暗里的那些话，他这会儿一改前态，再没觉得这俩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而是，觉得这俩人绝对有过节——指不定严老大就是准备趁着沈让睡着，报仇雪恨来着！

感觉自己仿佛察觉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案的小火龙，几次三番往前挺身，想把睡着的沈让挡在身后，但沈让一会儿就往下倒，他只好又靠回去扶着。最后小火龙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

“严大哥，谢允跟我说，长官之前跟你动手啊？“

“还行吧，也不算动手。”严冬扯了扯嘴角，带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病房又没枪，他还能真毙了我啊？“

游子龙听得心惊肉跳，越来越能肯定严老大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小火龙操心地看了看旁边睡得人畜无害毫不知情的长官，暗自下决心，以后，绝不能让这俩人单独相处……怀揣着这样那样的心思，他甚至拒绝了严冬把沈让弄下车，只让人把轮椅装好，尔后自己笨手笨脚凭着满身力气把沈让从车上弄出来，又再口头指导下绑好束缚带，再不许严大哥碰自家长官一下。

严冬乐得清闲，留了句有事儿联系，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还没到饭点，办公楼的人不多，楼道里的警卫对着轮椅行过礼，尔后目不斜视。

游子龙挺迷惑地挠挠头，有点摸不准城主这个社会地位，心说连南C区那个破地方的头头回基地，都经常是前呼后拥，有狗腿帮忙开门的，沈让怎么混成这样？

“老兄，帮忙开个门？”游子龙看看警卫，指指办公室。

警卫大哥不为所动，眼观鼻鼻观心。

“你认得我噢，我住长官这里的，这是沈让，你们城主。”

游子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沈让，他对着办公楼警卫大哥，手在嘴边做成了喇叭的姿势，压低音量，用极为夸张的口型，超大声地说出了“悄悄话”，

“他——睡——着——了——”

警卫大哥头疼，心说我当然认得沈让，就是因为认得我才不敢去帮忙开门。甚至白了一眼游子龙，腹诽，要不是你因为住这里，你这会儿已经被拖出去了，而面上依旧做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这下好了，游子龙站在长官办公室的门口，对着不知道有什么特殊步骤的门禁，和门口的摄像头大眼瞪小眼。他之前都是按铃来着——于是他又凑在监控前面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能透过监控头看到里面什么开门机密似的。

不对，沈让好像当着他的面开过一次？对！手环！

……小火龙幡然醒悟，他低下头，满心觉得自己很聪明地，把长官的左手抬起来……嗯？带了个手套，所以，没带手环？

他没想到困难来得这样突然。

把睡得人事不省的沈让从车上抱出来的时候，小火龙设想了进屋以后可能面临的各种问题，虽然提心吊胆，但还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期待——比如是把人抱上床躺着还是脱了衣服再躺，比如要不要帮着他洗个澡，万一他要上厕所怎么办……但游子龙万万没想到，自己遇到第一个困境，居然是进不了门。

沈让睡得不沉，只是不舒服。这会儿缓了口气过来，其实也知道旁边的事。他慢悠悠睁开眼，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小火龙，轻轻笑了一声，在他耳边，低声报出了一串数字。

……朝城最机密的场所之一，城主办公室，门禁，获取成功？游子龙歪了歪脑袋，按了两个键，尔后愣住，尝试回忆了三秒之后，果断放弃，扭头看着身边的人，

“啊——？“

得，之前还怀疑他会不会是间谍，如今看来，就这记性，基本也告别记住密码窃取文件了。

沈让叹了口气，抬手，他手还是有些麻，但是背上的痛感减弱了，多少有些好转，他也没避讳游子龙，甚至边按边重复了一遍，那意思，记着点，下回自己进来。

多少有点像训练狗子开院门。

哪怕外头下雨又潮又冷，折腾一天体力全无，沈让也没让小火龙帮太多的忙。他一句都没有搭理游子龙，径直进了那个，仿佛通往异次元的洗手间。

要不是里面时不时传来细碎的声响，游子龙真会破门而入。

很多时候借助一点他人的力量当然舒服，以沈让在朝城的身份——哪怕不是城主，仅仅说他异能的贡献——安排一两个人来贴身照顾饮食起居也无可非议。但，身为军人，或者，哪怕只是身为活在这个末世的成年人，沈让都不可能让自己在任何方面依赖旁人。

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依赖任何人、事、物，都不亚于降维打击。救那些孩子是他自愿的，后果他会承担。但如今的生活已经足够狼狈，绝不能再放弃最后一点尊严。

游子龙看着关上的异次元大门，暗自吐吐舌头，突然之间就觉得有些沮丧和失落。

“长官，你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啊？”他扯着嗓子在洗手间外头问。

沈让当然没理他，他只好在屋里溜达了两圈，最后一脱鞋，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卫生间。

这会儿接近饭点儿，他中午没吃好，肚子直叫唤，但让长官一个人在洗手间又实在不放心。小火龙在长官和吃饭之间纠结了很久，最终选择了长官，肚子里还把小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响——他决定把这事儿记着，一会儿等沈让出来，敲一顿好的。

他又开始琢磨，沈让对自己到底是什么个态度？你说他讨厌自己吧，他也又请吃饭又教异能的，晚上还哄自己睡觉来着，但是你说他喜欢自己吧，他又什么都憋着不说，时不时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他越想越摸不着头脑，决定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沈让刚从卫生间出来，门都还没完全拉开呢，小火龙从床上一蹦就冲过去，压根没给人开口的机会。

“我可是之前都说了的，你要做什么我都给你当牛做马，只要你把那玩意儿戒了，这期间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替你代劳——”

沈让没明白他什么个意思，迷惑地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人，吃力地推着轮椅往床边去。

“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想上床躺着，你越不开口说我越不知道，你要是开口说了，我一早就能帮你躺好。”

小火龙才不管沈让什么反应，他反正是憋不住话的，一边说，一边就伸手过去，见沈让好像也没拒绝，觉得自己说这话是有用的，还挺骄傲。

他笑眯眯把刚洗完澡香喷喷的人抱起来——倒也不算太唐突，是学着严老大扶这人上车的姿势，双脚双膝抵在一起，一手扶腰背，一手揽他屁股，带着人“站“起来，转了个角度，坐到床上去。沈让身高不低，但架不住游子龙一米九几，严冬做来都没那么顺畅的转移，游子龙倒像是练习过几百遍一样轻松。

沈让自己搬着腿躺平了，姿势看着不怎么舒服，拧着肩头想翻身，也不知道是碍于游子龙在旁边，还是身上僵硬，只动了动，没翻过去。

游子龙这会儿还为自己的先发制人而自得着，表现欲超强地按着控制器把床头和膝处都抬高了些，然后弯腰，抱着沈让往上躺了躺，看见他这个姿势，还帮他翻了个身，从头到脚摆好了姿势，甚至细心地扯了扯床单，满意地看着床上自己的成果，在心里表扬自己，“小火龙真是能干极了！”

“你看，是不是舒服得多？”

沈让抱着躺好那一下，并不能感觉到游子龙的手，他受伤位置很高，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眼不见为净。但在意识到两人的姿势以后，他表情一下僵住。可游子龙的手已经挪开了，他也不好发作，只是抿了抿嘴，把脸埋进枕头，没应声。

游子龙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凑过去再看，发觉这人已经睡熟了。他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蹑手蹑脚绕到床铺另一侧，凑上去一点点沿着他的后背按摩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高高兴兴伺候着自家睡着的长官，完全忘记了肚子饿这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