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残破的恨意

寒香园里，李凌峰对着李敬嘱咐着说道“慕言的病不能在拖了，这些日子他虽未再犯病，可我知道他撑了有多久。可怜我儿，这么年轻就要忍受这样的苦痛。我这做父亲的自然是心疼儿子。”

李敬说道“教主还请放心，在下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少主的。”

李凌峰说道“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唐门少主说的方法，我已经按着要求找到了那个人。至于慕言的病，我想，也该是时候好起来了。”

李敬也是感叹着说道“总算是峰回路转，天无绝人之路，少主福大命大，果真是有好报。”

李凌峰点头说道“师弟，多谢你一直照顾着慕言，有你在慕言的身边，我这一切都放心多了。”

李敬说道“教主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慕言毕竟是从小就待在我身边的，这么多年下来了，我已经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看待。虽说他从小体弱多病，可到底是个知心的孩子，现在一切就要都好起来了，真的是等到了这一天。对了教主，少主说最近唐门的那位小公子表现的还不错，想要带着他一同去粉雀楼去听戏。”

李凌峰皱起眉头说道“听戏？”

李敬说道“唐门那位公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说是粉雀楼的戏唱的好，一直惦记着却还未去过，而少主瞧着他这两日却是用了些功夫，也想着路途也不是太远，便答应了下来。”

李凌峰放下茶碗，眉头舒展了一些道“你也知道，今天晚上，红灯阁的消息是沉岳会出现在粉雀楼，而他们也会在粉雀楼将沉岳交付给韩凌教。不过既然沉岳已经束手就擒。咱们也不用怕他什么。”

李敬说道“可少主真的要去，只怕。”

李凌峰笑道“难得他心情不错，孩子吗，总归是个孩子。允许他出去看一场戏也是好的。说不定咱们也都只是过分担忧了，也许有慕言在，咱们尚且不用那么费力就能将他带回。”

李敬只好点头说道“教主交代的，我已经明白了。”

李凌峰眼神之中藏不住的，是胜券在握的笑容。

江湖，谁的江湖，马上就要是自己的江湖了。这个武林，这个江湖，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最重要的，除却虚名，他更想要的，是真真正正的想要将自己的掌术，变成真正的天下第一。

而在花园走过的李慕言，见着不远处匆匆而过的人，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他讨厌那些背着各种各样秘密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真正被支配的命运就快要到来了。

这副皮囊下的灵魂应该已经随着肉体的病变早就腐烂了吧，作为一个人，他好像没有体会到作为一个人真正的快乐。甚至他不知道，这世间活着到底具体的意义是什么。可他能做的，只有不让他失望。8090.8090xs.

仅此而已。

而另一边，听见自己晚上能出去玩的唐暄倒是一脸兴奋的很。虽然李慕言总是想想着法的用各种各样的折磨人的方法来折磨他，可是到底他心思还是挺好的，至少他没想到，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会一下子就答应。

天涯路两端，心思凭谁猜。

一场繁华戏，终是挑开了幕帘，开始了表演。而这演戏的人是谁，剧本又是谁，看得懂的人又是谁？

傍晚黄昏时，归鹿坡上的小屋，段红花静静的看着已经准备好了的沉岳，心里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已经成了罪人，身上背负了罪愆，他知道自己洗刷不掉，更知道眼前的人也已经是满身尘埃。

都不复少年时了。

沉岳看着段红花，倒是没有想象之中的落寞，只是坦然的说道“隐姓埋名已经十六年了，沉岳，我以为我换了名字，就能摆脱他的噩梦，谁知道，我的人生早就已经破碎不堪，怎么改，改不了的始终是我自己。”

段红花听着笑着说道“小时候想着，终有一日，你会败在我手上，我想了很多种结局，可是始终没想到，你会这样轻易的答应我。你知道，我不会感谢你的。”

沉岳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年因为水心派的事情，天下武林都在追杀我，哪怕我落入了正道武林之手，在天外陨铁铸成的牢狱之中待了那么久，跟着魔鬼做了那样不堪的交易，我都活了下来。你知道，我的命硬着呢。”

段红花听着笑了出来“沉岳，猫有九条命，可你毕竟不是猫，于心而言，我不希望你有事。可是这一次，能花大价钱买你的命的，我实在想不出谁会保下你的命。”

沉岳说道“别说这样丧气的话，若说只是生死，我们没有人能活到现在，那个东西还在，一切的硝烟就绝不会轻易的落下帷幕。”

段红花说道“那件东西你知道它没什么用的，那些不过是谎言而已。”

沉岳说道“有的时候，谎言说的多了，也就成了真的。它的确是个神奇的宝贝，但宝贝同时也是灾祸。我们已经因为他承受了太多的苦难，那些所谓的正道，不过是弱肉强食为了一己私欲便可以给你冠上欲加之罪。我以为多行不义必自毙，可是老天爷他没长过眼睛，那些人如今活得好好的，他们甚至想要继续瓜分这个武林，他们想要一统天下武林。只要我活着，这一天就绝不可能发生。”

段红花看着他冷酷的眼睛，夕阳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曾经年少的时候，他看着他一样，只是那时候，他的眼睛里，只觉得那是他的朋友，他想要超越过的人。但现在，他站在这里，他仍旧是自己的朋友，但不一样的，没有年少的时候的意气风发，只有那残破的恨意，以及被岁月侵蚀下仍旧孤勇的残破的剑者。

沉岳转过头来，看着段红花凝视他的眼睛，笑了笑说道“好了，不用替我伤心，你放心，我一定还会好好的再站在你面前的。”

段红花笑了笑，那笑容之间又带着无尽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