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这些日子，整个寒江仿若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死城一般，这样的彻骨的寒意，伴随那地宫毫无生气的空气，蔓延在身上，钻进皮肤的深处，爬进人的骨头的缝隙里，如同针扎一般的寒意，一股由内到外的寒意，从头到脚慢慢的升起。
段红花回想起那日与穆艾之在寒江月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他觉得自己的身上变得更冷了。
一路沿着窄窄的水下密道，段红花也是去往了寒玉台。
走在半路上的人其实心底一直都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他又说不清楚这种不安的感觉到底是如何而来。或许只是他想的多了，但这样的感觉总是会让人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而寒玉台之上，一身素衣的穆艾之正在水榭台边的梨树下煨着暖炉。屋子里面的梨花香气悠然的传来。那是他特地配的梨花的香料。为的就是祭奠，这寒玉台真正的主人。
梨花的香气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的味道，而穆艾之在树下温着暖炉，那一边树下被翻动松过的土是他这几日的成果。
他给寒玉台的所有梨树都施了肥料，祈祷着明年的春风吹到的时候，能够再见到那个人。
他对着案台上，那把寂寞的琴说道“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小玉，是不是你也在怪罪师尊的决定了呢？”
“梨花的香味，你是最喜欢的。这世间所有象征纯净的东西你都是最喜欢的。为师也最怜惜你这样的单纯。每年花开的时候，你都在。可惜明年花开的时候，却是在也见不到你的人了。”
想到这里，穆艾之拿起了杯舀，将暖炉上面煨着的茶汤倒进了那树下的草地里。
穆艾之对着她说道“茶这个时候最是香醇。这是天山上的雪山绝顶，为师珍藏了多年，从前你吵着要尝尝，到了走的那一日也没尝到。现在你走了，我倒是在反悔我当年为什么会这样的小气。这茶的好与坏与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段红花一步步的走上了寒玉台，他瞧着那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人也是说道“想不到她的死，你会这样的沉沦。”
穆艾之听着熟悉的声音，也是一瞬间的转过身来，看见了段红花的身影，却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回来了。”
段红花说道“嗯，这段时间你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吗？”
穆艾之对着他说道“嗯，心有亏欠，所以才来这里，小玉最喜欢梨花，所以我便来这边好好的浇水施肥。也算是对她的一个安慰罢了。”
段红花说道“死去的人如何安慰，安慰的也只不过都是活人的心思了吧。”
穆艾之听着这样的讽刺，也是对着他说道“是，亏欠的人是她，但折磨的人是我。就算你对我有看法，但至少这是小玉留下来的东西，我必须照料好。”
段红花听着也是说道“并非是我存心对你有什么看法，我只是想告诉你，切莫沉沦下去了。瞧瞧这红灯阁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穆艾之冷笑着说道“成什么样子都与我无关，红灯阁也非是我的地盘。这里只不过是我的一个落脚之所，就算房子塌了，砸不到我们就好。”
段红花说道“夫人她去长安了？”小说娃.xiaoshuowa.
穆艾之点头说道“你是这红灯阁的主事，这种事情你应该最清楚。”
段红花说道“这几日我不在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总该告诉我一声吧。”
穆艾之顿了一下，也是对着他说道“你已然去了梅城，还用问我出了什么事吗？”
段红花说道“你是如何知晓我去梅城的？”
穆艾之说道“你的行踪一般都很有规律。消失了几个月的时候多半是去寻找少宫主去了。出任务的话，夫人自然知晓。从卫州到梅城快马不过两日。想来你消失的时日有限，多半也是去了梅城。”
段红花说道“是，所以，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穆艾之说道“莲文的后事可都安排妥当了？”
段红花似乎是没想到穆艾之会说的这么直白，便也是对着他说道“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穆艾之点头说道“夫人回来之后对我说了这件事，又一想到你一直没回来，估计是知晓这件事。但好在夫人还不清楚你是去了梅城。我跟夫人说，你是去婆罗谜山去见沉岳了。”
段红花点头说道“看来你是算准了我会回来？”
穆艾之说道“月灵宫的事情你放心不下，你这个人又一向是将宫主的命令最为重视，所以我也是肯定你会回来。”
段红花说道“你对我很了解。”
穆艾之说道“你不也一直对我很了解吗？”
段红花说道“我并不了解你，我并不知晓，你这些年所想的到底是什么。待在红灯阁的理由，亦或是对于月灵宫，对于宫主的嘱托，在你眼中，都算作什么？”
穆艾之对着他说道“师尊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师尊。月灵宫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月灵宫。我对于它的感情，只有因为师尊在的缘故而存在。师尊不在了，月灵宫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一处被遗忘的居所而已。”
段红花说道“所以这才是你一直就不想让我找寻少宫主的原因？”
穆艾之说道“并非是如此，只是我觉得，万事皆有这个道理，有些时候，强求不了的东西，莫要再去强求。宫主当年的所作所为，在咱们的眼中，那些都能不算什么。但在外人的眼中，那便是侵略，那便是挑起战争。”
段红花对着他说道“你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想法了？挑起战争的一向都是那所为的正道武林，自诩为正道，他们又真正的做出过什么正道该做的事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宫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场，难道报仇就会有这样的结果？那所谓的正道武林他们又都做了什么？”
穆艾之垂眸说道“所以你仍然沉浸在那个自以为是的梦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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