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840】道无心

凌宇世家内，慕容极的状况也是有些意外的变化，卫州的天气一天一个样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慕容极到了这里而来的第二日便是开始了不断的发热了起来。

请来了大夫，也只是说了，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可普通人水土不服还要折腾好几日。眼前的人已经是病的不轻，水土不服这一遭，倒是更加的折磨人了起来。

用了退热的药物，侍女们擦了一夜的酒也终是让人退了热，可是折腾了许久的人面容也是更加的消瘦了下去。

凌宇宁瞧着站在门外担心着的尘若清也是说道“不必担心了，慕容姑娘已经不在发热了，道长一夜未眠，不如好好休息去吧，这里，有我在就好。”

尘若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倒是不累，只是慕容姑娘到底是因为我的劝告才导致如此，若非是我一再坚持，她也不用跟着我们来到这里，也不用受这份罪。”

凌宇宁说道“可这也不该是道长的错，您也是为了凌宇世家……”

尘若清说道“可说这就是我的偏心之处了，为了拉拢戚虹影到此帮忙，也是让大小姐帮忙费心至此，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可说若是慕容姑娘真的有什么意外，戚虹影心里面一定是要恨我的。”

凌宇宁也是说道“道长，你为什么总是要揽罪己身呢？这并非是你的错误，你其实也是为了他好……”

尘若清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了他好，这句话由着自己来说，却是强加给别人。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心中取舍？好与坏只是相对的。谁都无权做主别人的人生，劝告也好，最终也不过就只是个建议，若是劝告也劝不回，倒不如不要多说话，自以为是的真心，最是伤人。”

凌宇宁瞧着尘若清这样冰冷的说着，也是一瞬间的愣在了原地。虽然尘若清只是一瞬间的冰冷，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的他，总是跟平时的他很不相同。

虽然她没有想要探知别人隐私的兴趣，但是他，凌宇宁还是愿意理解他的。

尘若清也是笑了笑说道“说起这些来，也不过是我自己的一番错误的见解罢了。有些事情，确实不能一并相提并论，我也只是……”

凌宇宁瞧着他却是忍不住的问道“我很好奇，道长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或许是我见识短浅，未曾见识过太远的世界。可我总觉得，你好像知道的很多，懂得的道理也比我多很多。我其实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还有外面的故事……”

尘若清迟疑了一下又是说道“这嘛……，这个我就不好说了。”

见着尘若清迟疑，凌宇宁却是紧追不舍的问道“为什么？明明道长看起来……”

尘若清说道“其实我总觉得我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是道长说，我的脑子受过很严重的伤，所以才会忘记了之前的记忆。但想来，受伤也好，不受伤也好，过去的就都只是过去了，道法与我一见如故，我倒是很喜欢修习道法。但可惜，我的道法实在是浅薄，是我有愧道法。”

见着他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悲戚。凌宇宁又是问道“道长为什么如此悲伤？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尘若清脑海之中闪过了那两个倒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他又是抬起了自己的手，瞧着那掌心处的痕迹。

那干净的手心处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尘若清却知道，自己手心里面因为杀戮而起的鲜血却是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了。

他带着愧疚的说道“我常常想悟道，究竟是悟什么？我口中所讲的道法，就在真的是道法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选择相信，但同时也在怀疑。人间处处都是道法，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解脱人内心的固执。我不知道在自己神智不清的时候究竟都做出过多少无法追悔的错事。这双手，已经是杀人的手，再论道法，我又该如何自处？”

他亏欠的是人命，而人命只能是人命来偿还，这一遭事情过后，他终究是要去偿还他亏欠着的罪业。而现在他在人间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向着天偷来的时日。

凌宇宁听着尘若清的话，也是对着他说道“可是，江湖上的人不都是如此吗？如果可以的话。这份杀戮，我也可以帮你承担……或许，我……”

尘若清听着凌宇宁的话，转过身来，也是看着她说道“抱歉，大小姐，是尘若清失言了。”

凌宇宁看着他的眼睛，追着问道“为什么你要说抱歉，明明你并没有错……”

尘若清说道“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便是错误。尘若清欠给这个世间的东西太多太多，大小姐请别让尘若清在欠什么了，不然真的是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凌宇宁瞧着他低着头，又是对着自己拱手行礼，她的心里面瞬间添了苦楚。她对着他说道“我确实是失了考量，抱歉，道长，是凌宇宁失言了，外面的账房那边还有没处理的事，我不打扰道长休息了。”

少女的心意被无情的道士推拒，满腹的相思，此刻也只能变成泡影。从小被宠上天的大小姐，此刻也只能独吞了这份委屈。她丢魂一般的找了借口离开了那里。

见着眼前的人离开了，尘若清也是抬起了头，外面的日光正好，而他的眼里面，看见的一切，却是太过刺眼了。

道法没错，而是有些失去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就像自己手上沾染上的鲜血，她们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一天，而无论自己多么想要忘记，心里面这一切都已经生根了。

疑惑还在，只是他已经不想解开了。

而知晓了尘若清心意的凌宇宁，也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其实明明算起来也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未直接言明她的心思，但他还是拒绝了自己的这一番好意。自己这一朵娇花就放在他眼前，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