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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兄长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又策马狂奔,一路上只给马稍作休息,并未作太多的停留。天黑之际,我们终于远远地望见了赫北关的关墙。那关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巍峨耸立着,银装素裹,显得既庄严肃穆又冰清玉洁。

我,段小鱼,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终于赶到了赫北关。

我们的马奔驰了一天,已经非常疲累,但我已经顾不得心疼它们。我双腿夹紧马肚,扬手拍着马背,口中重复着一个字:“驾!驾!驾!”

关墙上有站岗的军士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喊道:“干什么的?”

我也扯着嗓子喊:“给卫将军送信的,请带我们去见卫将军。”

“是谁给卫将军的信?出示腰牌给我们看。”

我一愣,我这谎撒得急了点,未经大脑。现在好了,我又得撒十谎以蔽之。我脑袋飞转,心里默念着天灵灵地灵灵,希望灵感能立刻涌现出来。

“咳咳!”褐樟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这位兄弟请见谅,我们并没有腰牌。我们是送粮草的马时易马大人派来的。粮草在路上出了点问题,马大人派我们来给卫将军报信。”

关墙上沉默了片刻,那军士又喊道:“粮草之事,卫将军不管,你们应该找徐将军。”

褐樟说道:“兄弟,马大人让我们直接找卫将军,说这事非得卫将军才能解决。事情紧迫,我们也没时间解释,还请兄弟让我们先进去。”

关墙上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回道:“卫将军此时正在和徐将军喝酒,我等不便打扰。你将信拿给我们,我们给你送过去。“

我赶紧又喊道:“兄弟,这信我们大人有交代,必须亲自交给卫将军,或卫将军的副军中郎将段安归。兄弟若是为难,可否找副军中郎将段安归出来?”

“那好,你等着。”

“兄弟,等等!”我叫住关墙上的士兵,“我这有个信物,还请一并交给段副将。我们大人说,他看到此物,必会帮忙。”

那士兵说了声“好”,便往下走。

我从怀中取出我哥写给我的信,又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只鱼,那只鱼有个三角形的身子,小圆圈做的鱼眼,和月牙形的鱼尾。这个世上只有管愈和我哥知道,这只鱼便是我的名字。我将信交给了士兵。

******

我感觉我在瑟瑟寒风中等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在一瞬间,我终于看到有人出来了。

那人一身戎装,身材高大,对着我急匆匆地走过来。不用看第二眼,我就认出来了,那是我哥,我日思夜想的哥哥。

我的眼泪顿时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流到我蒙住了口鼻的围脖里,立刻变得冰凉。我跳下马,朝着他狂奔过去,口里胡乱喊着:“哥!哥哥!”

我哥并没有如我想象中的一般张开怀抱迎接我。他后退了两步,似乎有些慌乱,眼神犹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猛地在他身前停住脚步,差点撞到他身上。

他仍惊疑不定,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地从腰间抽出佩剑,不知怎的就将冰冷的剑对准了我,厉声问道:“你是谁?”

我吓了一跳,突然明白了原因,猛地扯下围着嘴脸的围脖,哭道:“我是小鱼啊!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哇哇哇!”

“小鱼?”我哥收回了剑,死死地盯着我的脸,“你真是小鱼?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不这个样子怎么来找你?”在这冰天雪地里哭的滋味真不好受,眼泪还没掉到地上就已在我脸上结成了冰,我只好止住了哭,无限委屈地说道,“我好不容易在大年三十晚找到你了,你却要杀我。”

“你真是小鱼!”我哥终于确认了我的身份,赶紧走近我,伸手抚了抚我眉梢的朱砂痣,又刮了刮我的鼻子,笑了起来。“你的声音怎么回事?那么好听的声音,唱歌那么好听,怎么弄成这样了?是不是惹了风寒?”

“是。”我没好气地吓唬他,也不告诉他我吃了哑声丸。“你再不领我进去我就要冻死在外面了,我的马也要被冻死和累死了。”

“这些人是……?”我哥指着褐樟他们问我。

“我的护卫。你先带我们进去,我慢慢跟你说。对了,我的一个护卫被狼咬伤了,你赶紧帮我找个大夫来看看。”

******

于是,这天晚上,我坐在我哥的房里,详详细细讲述了墨鱼魁害死我娘和梁后浪的过程,直讲到再见到阿渡。我边讲边哭,又问:“哥哥,我上次给你的信你可有收到?”

我哥点点头。从小到大,他最怕我的眼泪。他心疼地为我拭去泪水,自己也眼眶泛红。

“我写信之时,璃王殿下就在身旁,我便未作细述,只说墨鱼魁被流放至赫北关。哥哥,这可是阿渡告诉我的,他当时也差点被流放至这里,幸而管愈派人救了他。”

“小鱼,我查过了,墨鱼魁在来赫北关的路上就死了。押送他们来赫北的官兵只说墨鱼魁是病死的,徐将军也没多做追究。”

“死了?他怎可如此轻易就死了?我竟未能亲手杀了他。”我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哥哥,定然是周里正用钱贿赂了押送他的官兵,他定然没死。”

哥哥轻叹着为我拭泪:“我收到你的信后,特意找了和墨鱼魁一批被押送来的犯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墨鱼魁在路上一直骂骂咧咧,口不择言,官兵嫌他聒噪,鞭打了他几下。他后来倒是老实了,可被鞭打的地方却溃烂流脓,途中又遭遇暴风雨,墨鱼魁的伤口淋雨后变得更严重,高烧不断,走路时跟不上大队人马,一次不小心摔了一跤后又被石头弄瞎了一只眼睛。为首的官兵觉得带着他就是个累赘,他本来又是个死囚犯,干脆便一刀杀了他就地埋了。”

我心里一阵阵失落。我本想手刃仇敌,却没想到仇敌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但我仍不死心,抓着我哥的手不放:“哥,一个人说的未必可信。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再去问问那人,墨鱼魁被埋在哪里?我定要去挖开来查看清楚。”

“这事我问了好几人,大海也偷偷打听过了,都是如此说的。墨鱼魁路上既然受了那么多罪,如今也死了,我们便不如都放下吧。但愿爹娘和后浪在天有灵,保佑小鱼从此平平安安。”

我抹了一把眼泪:“周里正,周里正还活着。我本来打算放过他的,可现在墨鱼魁死了,他就应该顶罪。墨鱼魁才一条命,娘和后浪却是两条命。”

“小鱼,”哥哥的脸上有些不悦和担忧,“你平日是极讲理的姑娘,怎的到了这事上却蛮不讲理了呢?你捅了周里正一刀,他也因此而失去了官职。这仇阿志都帮我们报了。小鱼,娘定然不希望你永远活在仇恨当中,她一直希望你开开心心地活着。”

我的心就像忽然空了一般,里面除了失落什么都没有了。可我知道我哥说得有道理,便只好默默点头。

“天快亮了,”我哥说道,“你先在我这儿睡会儿。”

“哥哥,我还有好多话要说。”我却不愿意睡,我想劝我哥跟我走,离开这个荒凉的赫北关。

“小鱼,你一路风雪赶来,需要休息。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跟我讲。我也该去巡岗了。”

我只好看着我哥离开,自己和衣而睡,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

梦中的我刚刚跟我表姐吵了一架,因为她逼迫我离职。

我很喜欢我的工作,我表姐却很会演戏,在周瑞斌面前总是表现得温柔大度,老是打着关心我的名义来找我,其实是为了见周瑞斌。如果周日斌刚好在,她就对我温柔体贴;若是周瑞斌不在,她就对我威逼讽刺。

我在海边坐了很久,想念着我的爸爸和方伯伯。

我现在有了一双健康的腿了,好想把失去的童年再过一遍。

我好想爸爸妈妈带着我坐木马;好想从高高的滑梯上滑下来,笑着滑进滑梯底部张开手臂的父母怀里;好想每天睡觉前都有人跟我讲故事;好想坐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听老师讲课……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我还没有过真正的童年就已经长大,还被自己的表姐当作了假想的情敌。

******

我一觉醒来之时,房间里空无一人,便起床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仍穿着男装走出房门。

这里的士兵都住在厚厚的关墙做的房子内,我一走出房间,便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冷得我有些发抖。

关墙下有不少军士在来来回回地走动,看上去还很悠闲。这也难怪,大年初一的,天气如此寒冷,他们还能如何忙?

我拦住一个小兵,问他可知道段副将在哪里。

那小兵说陪着卫将军在关墙上呢。

我毫不犹豫地便走上了通往关墙顶的阶梯。

昨晚我还有很多话没跟我哥说完,今天我得继续说,并劝他跟我一起离开这鬼地方。

我正沿着阶梯拾级而上,突然被一人喝住:“你叫什么名字?谁的手下?怎么不穿盔甲?”

我一怔,讪讪地回道:“呃——没来得及。我找段副将。”

“段副将?”那人蹙眉看着我,“就算是找卫将军又如何?不穿盔甲谁都不准上。这次来的人虽不多,可也难免伤着你。”

“是。”我赶紧退了回去,心想难道北翌人来犯了?大年初一来犯?动静这么小?尚赫的军士们这么悠闲?

回到我哥房内,我到处翻了一遍,终于让我找着了一件破旧的盔甲,我匆匆忙忙把盔甲套在身上,准备再上一次关墙。

我刚走出房门,便碰到了褐樟,他见我这副打扮,很不放心,非要跟着我去。

我说他没有盔甲,上不去,我哥在上面,会照顾我,让他放心。

他还是将我送到了阶梯下,直到我登上了关墙,我看到他还在下面定定地看着我。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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