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王逼婚

我说到此处，略微顿了顿，见上官凌云定定看着我，眼神坚定，嘴角紧抿，便知道这些还不足以说服他。

我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民女虽蒙殿下厚爱，愿娶为侧妃，然民女尚有自知之明，民女既不会女红，也不会抚琴，油盐酱醋相夫教子样样不通，即便这些殿下都不计较，民女怕也是野性难驯，定弄得后院鸡飞狗跳。殿下即便再大人大量，怕也受不了民女日日惹祸。”

我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词穷，干巴巴的理由，完全没有说服力，便很识趣地住了嘴。偷眼打量上官凌云的神色。

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似乎还隐隐带着笑意：“你不愿嫁与我，便是因为这些？我给你安排一间独院，任你胡闹如何？”

“殿下，民女之于殿下，已无任何可利用之处，求殿下仁慈，放过民女如何？”

上官凌云沉吟半晌，然后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认为本王如此决议要娶你，是为了利用你？”

“殿下在皇陵初见民女时便已知民女是个女子，也怀疑民女所戴之发簪是已故陈皇后的，故殿下故意同意民女次日去祭拜儒皇和慕容皇后。”

我语气平缓，心想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他既然动用了禁卫军人来软禁我，我便没必要顾及我与他之间的一点情分。

我继续说道：“殿下故意让吴公公摔倒，自己又趁机打落了民女之发簪，目的并非要确认民女是男是女，而是要细看发簪。”

我说到这里，自己便恍然大悟，不由得嘲讽一笑：“不，殿下不是打落发簪。殿下是凭着高超的武功趁机摘下了民女的发簪。民女当时还觉得奇怪，怎的那发簪被打落了，竟还完好无缺，却未曾想到，那发簪一直都未落到地面，它就在殿下手里。”

上官凌云静静地听着，却也不辩解，只是微微点头，缓缓说道：“本王当日与你初次相遇，彼此并不熟悉。身为皇子，对此有些敏感乃人之常情。”

“自然，民女将心比心，也能明白此理。殿下当日故意说支助民女开书肆和书坊，其实是想顺藤摸瓜找出烈彦皇弄丢的玉佩和玉玺。之后，殿下又借保护民女之名放了暗卫监视民女，以掌握民女每日去向。只是殿下未曾想到，太子的人发现民女之玉佩，横插一脚，将民女吓得要远离京都。殿下对民女说了诸多合情合理又关心备至的话，故意留民女于都城，却未料到太子将事情捅到了皇上那里。殿下只好将计就计，将整盘计划告知了皇上。皇上决定配合殿下，将民女放走，还允许殿下纳民女为侧妃。”

我这样一说，上官凌云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起来，他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抹惊慌之色，说道：“小雨，我起初确实如你所言一般，想要从你这处帮父皇找到玉玺之下落。然我与你交往愈深，便愈觉你活泼单纯，又是诗书奇才，我心动一日胜过一日，当时已不忍你卷入争斗。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要让父皇同意我纳你为侧妃，就不得不将我最初打算告知父皇，可我当时已无用你之心，只想将你好好安置于府内，免你遭受太子伤害。”

我苦笑道：“殿下为了娶到民女，故意放出风声，让全天下都知我是女子之身，还经营着书肆和书坊，致使民女无他人敢娶。殿下又故意大张旗鼓地送民女店铺和婢女，让大家都认为民女乃殿下所定之人，不可觊觎。”

上官凌云低声一叹：“我如此做，虽存了私心，可也是想给太子一个暗示，让他明白你乃我看重之人，不可随意害你。”

我不置可否，继续说道：“皇上、太子和殿下都早已知晓陈皇后当年生的并非公主而是皇子，而那皇子并未在冷宫走水之时被烧死。若那皇子尚在人世，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那日在金銮殿中，殿下故意混淆视听，让其余人等误以为民女可能是陈皇后之女，用以掩饰殿下利用民女之真正居心。”

上官凌云听到此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冷声说道：“果真是聪慧过人。你可曾想过，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

我不屑地看着上官凌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殿下当日便知民女所戴发簪真是陈皇后的，可玉佩是假的。殿下想查明真的玉佩去了哪里，故意送了民女一堆的婢女贴身伺候，又从皇上那里帮民女讨回了发簪和假玉佩，还让皇上将卫将军留在赫北关，一则是让他不得返回都城，阻止你们对邹太史和长公主动手；二则是拖住我兄长，让我老老实实待在都城等他。”

“我幼时确实入过冷宫，见过陈皇后和她女儿，还有那个发簪。我也记得很清楚，那个发簪上刻了个字，然我当时太幼，不识得那字。”上官凌云难得地说了实话，“我当日并不知陈皇后身边那个幼儿是个皇子，十年前皇宫中妃子争宠，才使得父皇对那陈皇后所生是男是女生生了疑心。小雨，此事与你干系不大，你只需入到本王府中居住，我保你一生平安，终生富贵。”

“是吗？”我含着泪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当日殿下故意让婢女和暗卫们放走民女，又放出轻功绝顶的暗哨跟着民女，看着民女进了长公主府，又去了珠翠楼。只是殿下未曾想到，民女一去不复返，进了珠翠楼后便消失不见。如今，殿下和皇上联手毒害了长公主，又趁机搜查邹太史府，将太史大人气得病入膏肓，将邹沐风弄得到处逃匿，又将卫将军之妻累病。殿下说此事与民女干系不大？”

上官凌云恼怒之色溢于言表，沉声说道：“她已经活得够久了！即便没有你，她也活不过今冬！小雨，你兰心蕙质，可莫要聪明过头。这种话，你跟本王说说便罢，万不可在人前乱说。”

我生生逼回了委屈的泪水，嘲讽道：“只是殿下未曾想到吧？殿下费尽心机，却仍未拿到想要的东西。如今民女就在此处，被殿下禁锢着，殿下不如拷问下民女，或许能从民女口中知道点什么。”

上官凌云久久地凝视着着我，表情变幻莫测，眼神复杂难懂。良久，他长长一叹，说道：“本王不要从你这里得到任何消息，本王只想要你的心。”

“民女说过，民女已许了他人。殿下府中娇妻美妾数不胜数，又何必苦苦相逼？”

上官凌云又是一叹：“从小到大，本王无论想要什么，都得费尽心机才能得到。而你，饶是我费尽心机，仍是求而不得。”

我嗤笑道：“殿下手下高手如云，想要民女易如反掌。”

上官凌云忽然朝我走近，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强行抬起，一字一顿地说道：“本王说了，本王想要你的心。”

“民女之心已许了他人。”我学着上官凌云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上官凌云的神色又变得阴冷，捏着我下巴的手加紧了力道，冷声问道：“谁？不要以为本王会相信是卡木丹诚元。”

我冷笑一声，未作答。

上官凌云的双眸瞬间变得血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本王此刻便要了你，看谁还敢娶你？”

他猛地俯下身，将唇盖在我的唇上，亲吻、吸吮、啃咬。

我紧闭着牙关，拼命地扭动身体，双手死死地抵在他的胸前想要隔开他的身体。他的手却像钳子似的抓住了我的手，将我双手扣在身后。我觉得我立刻便要被他撕扯成碎片。

上官凌云的吻越来越强烈，带着不容违逆的占有欲，舌头灵活地从我的双唇间穿过，试图撬开我的牙齿。

我一狠心，忽然张嘴用力咬了下去。

上官凌云吃痛猛地停止了动作，然后松开我，向后退了两步。有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他恼怒地瞪视着我，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捂着嘴冷哼一声，朝外走去。

大滴大滴的血在他身后的地面上连成了一条线，一直延伸到门外。

我愣在了原地。我想我这次也许真惹了大事。

上官凌云这人比卡木丹诚元难惹多了，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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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耳边传来了低低的呼叫之声。

我转头看去，鲁士翰不知何时进来了，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嗯。”我轻声应了一句，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沮丧。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我不但不低头，还把头抬得比平时更高。

“东家。”鲁士翰又是一声轻唤。

“鲁掌柜，”我看着地上的血迹，讷讷地说道，“璃王——璃王殿下走了？”

“是，东家。”鲁掌柜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有事找我？”

“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我想东家或许感兴趣。”

“嗯。”

“听闻今日早朝时，皇上将太子贬了，封了璃王殿下为太子。”

“啊？！”我惊呼出声，顿时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为何？”

“说是太子残暴，不配为未来之君；璃王殿下仁德睿智，可掌未来江山。”

我凝神细思，大概想明白了几分，又问道：“可有说太子如何惹怒了皇上？”

“呃——罪名似乎不少，除了养私兵外，还有私设刑房、大牢和炼药房。据说那炼药房还有废太子专门从东昌请来的炼毒师。今日朝中又有人爆出废太子才是媚儿街珠翠楼的真正东家，皇上派出了大批禁卫军人去查封珠翠楼。”

我心中一紧，不由得担心起木盈华来，慌忙问道：“皇上查封珠翠楼，那楼中的姑娘们会被如何处置？”

鲁士翰想了想，说道：“珠翠楼在都城声名赫赫，皇上大约就是清点下楼中姑娘和财物，将此楼转为朝廷所有后重新开放。至于那些姑娘们，若与废太子干系不大，大约还会留在楼中。关系大的，发配军中或关入大牢也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