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坦白

次日下班后，当楚望帆抵达健身房门口时，叶澜已经背着包在等他了。

两人各自到更衣室换衣服，然后在器材区碰头。

相视之下，都不禁笑了，两人带的居然都是黑色的健身服。叶澜身材凹凸有致，一看就是有训练痕迹的。楚望帆也一改穿西服时略显清瘦的样子，能隐约看出结实的肌肉，当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来吧，让我听从叶教练的指导，先从哪里练起？”楚望帆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先慢跑一公里，热下身？”叶澜指了指跑步机。

楚望帆摊摊手，表示怎么都可以。

于是两人并排在跑步机上，对着窗外夜景，慢跑起来。

“看不出来，体力不错啊，跑这么久，汗都不怎么出。”快结束时，楚望帆扭头赞赏地对叶澜说。

“这家店是24小时的，我一周至少来三次！”叶澜回答：“坚持两年了。”

“怪不得你一直这么瘦，原来吃的饭全消耗在这儿了！”楚望帆笑道。

“想老的慢一点，可不就得多锻炼嘛。”叶澜嘴上说着，脚下丝毫不减速。

“我发现你最近对年龄这个话题特别在意。”楚望帆侧头好奇地问：“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吗？”

“对！就是被刺激到了！”叶澜没好气地回答，看着屏幕上的里程表跳到0。

“谁刺激你呀？难不成你是看瑶瑶最近跟阿正搬到一起，还打得火热，触景生情？”楚望帆皱起眉头猜测，自己也刚好跑完，于是调下跑步机，慢慢放松膝盖。

叶澜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楚望帆是你那个20岁的小学妹刺激的吧？这不就把她跟踪楚望帆的事扯出来了。于是习惯性白眼：“瑶瑶是我妹妹，怎么可能被她刺激到。哎，不是都说，你们男人的审美都很稳定，从年轻到老都是喜欢20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吗？”

“错，男人是一直都喜欢漂亮的女人，跟年龄没关系！”楚望帆纠正到。

“那要是一样漂亮呢？是不是会选年轻的？”叶澜继续追问。

“从生物学角度上讲，这是有一定合理性的，在自然环境下，生命存在的第一任务是繁衍，那么年轻的雌性更有利于生育，所以更受雄性青睐…”楚望帆习惯性地从根源分析。

“你怎么不从宇宙大爆炸开始解释！”叶澜不耐烦地打断：“我就跟你说现在！”

“现在啊…现在是一个审美多元化的时代，不能一概而论，看个人审美喽。”楚望帆讪笑一下，言归正传。

“就比如说你呢？”叶澜步步深入。

“我啊…这是个玄学问题，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楚望帆被问得一愣，自己好像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于是回答：“我看感觉，感觉对的，40岁的也行，感觉不对的，20岁的也不考虑。”

“你不是说年轻的有利于繁衍后代吗？”叶澜撇撇嘴。

“我作为一个21世纪的现代灵长类高级生命体，已经脱离了那种原始生命的狭隘，活着不是为了繁衍后代…那对我来说那只是顺便的事。”楚望帆摇摇头，站直身体，开始四处观望：“哎，接下来咱们练什么？”。

“我想做一下卷腹，你帮我固定一下脚。”叶澜说着往自由训练区走去。

“哎，说这么半天，你呢？是喜欢20岁的帅气小鲜肉，还是40岁的成熟大叔？”楚望帆反问到。

“我就不能找一个30岁左右的同龄的？”叶澜一边铺好健身垫，一边抱头屈膝躺下。

“那不是两头都不着调吗？”楚望帆一手按住她的脚，一手固定住她的膝盖。

“怎么说？”叶澜一边问，一边腹部发力，缓缓坐起，用手肘去触碰膝盖。

“我跟你说，30岁的男人其实很尴尬的。已经没了20岁小伙子的一往无前的精气神，又没到40岁的男人彻底参透人生的境界，身体开始走下坡路，财富还没积累够。你两头捞不着啊。”楚望帆谆谆教导。

“哇…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是30岁似的…哪有人骂自己骂的这么狠的。”叶澜噗嗤一笑，顿时泄了力气，第二个到一半生生没起来，又躺了回去。

“遵照鲁迅先生说的，人要善于自我剖析！”楚望帆一脸正经地回答。

“你别逗我笑，这样我没法练了…”叶澜哭笑不得地躺地上笑着说。

“那你先别练了，笑够了跟我去力量区做卧推，帮我保护一下。”楚望帆索性也松开叶澜的腿坐下。

“那你说，我这样的是适合找小鲜肉还是大叔？”叶澜好不容易忍住笑，问到。

“这要看你自己口味了，但先说好，这两种我手头都没货，别惦记！”楚望帆回答。

“你死一边去！我才不惦记你手头的那帮人呢！”叶澜不轻不重地踢他了一下，然后坐起来，故作八卦地问：“哎，上次你帮我去明川大学办事，看着新鲜上架的小学妹们，没动点心思？”

“哇…你是在怂恿我将魔爪伸向你幼小的同胞啊？”楚望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叶澜说。

“别告诉我你大学没谈过恋爱啊，都大学了，幼小什么啊。”叶澜冷哼一声。

“你要真么说呢…我最近还真认识了个有趣的学妹…”楚望帆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也没必要瞒着叶澜，于是回答到。

“哦？说来听听！”叶澜虽然心里一颤，但仍然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咱们俩再说会儿话身体都凉了，走，先去帮我做两组卧推，一会儿慢慢讲！”楚望帆说着站起身来。

“哦…”叶澜也站起来，跟着楚望帆往力量区走去。

看着楚望帆的背影，想着马上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叶澜心中不由一阵狂跳。

在训练力量的间隙，楚望帆把认识夏瑾到现在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而叶澜则因为听得认真，已经忘了训练。

“所以说…你们现在是假装情侣的关系？”叶澜恍然大悟。

“对，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能摊上这种事。”楚望帆苦笑笑。

“这么说你艳福不浅哦。”在听到是假装情侣的时候，叶澜暗暗松了口气，于是表情恢复自然，对着楚望帆调侃到：“一定长得很漂亮吧，不然我们日理万机的楚总也不会屈尊降贵去陪一个学生演戏吧？”

“嗯…客观来说，是挺漂亮的。”楚望帆挠挠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对人家有意思吗？根据你讲的，我觉得这姑娘应该是对你有意思的…”叶澜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楚望帆刚做完一组力量训练，汗还没落下，一边擦汗一边问。

“女人的直觉吧，你别问这个，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叶澜想知道楚望帆的态度，于是心情不由再次有些紧张。

“我嘛…”楚望帆皱眉思考了一下，说到:“一开始呢，我确实是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去的。毕竟人家是帮我而惹上的麻烦，我觉得是义务。但是怎么说呢…后来跟她回学校几次，好像都能让我重温一下大学时代…”

“所以你触景生情，对人家动心了？”叶澜坐在旁边仪器上，托着下巴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把她当做了怀念青春的载体，爱屋及乌。还是真的有一点喜欢她…”楚望帆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明白啦…”叶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不确定自己有感觉的是那段时光，还是她这个人。”

“可以这么说吧…”楚望帆认真地说：“我在自己没想明白之前，是不可能贸然有什么想法的。”

“嗯，这倒是符合你的性格…”听到这里，叶澜心里反倒平静了下来。一来，楚望帆和那个叫夏瑾的女生还没有确定关系。二来，楚望帆自己还不能确定自己那个女孩儿的感情类型。最后，楚望帆还是楚望帆，起码，依旧是一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男人。

“你确定那个女生是喜欢我吗？”楚望帆突然问道。

“我也从那个年龄过来过，反正我那个时候，是不可能容忍一个我不喜欢的男生假扮我男朋友的，而且还是个校外大叔。”叶澜回答。

“那我要考虑早点抽身了…万一我只是在怀念那段时光，却让她陷进去了，我岂不就是欺骗感情的人渣了…”楚望帆长叹一口气，说道，眼前不禁又浮现出夏瑾的笑脸…

“你能这么想，就还不算渣…”叶澜感觉压在自己胸口三天的石头，终于被挪走了。

“谢谢！”楚望帆淡淡一笑，起身问叶澜：“你还练吗？这都歇半天了！”

“练！当然练！时间不都浪费给你了嘛！过来，陪我做拉伸！”叶澜被楚望帆一问，顿时觉得尴尬，于是朝楚望帆命令到。

一个小时后，两人都洗过澡换过衣服走向停车场时，叶澜突然问到：“哎，望帆，我记得你大学时有个女友，会不会是让你想起了她？”

“我不知道…”楚望帆的记忆禁区被叶澜突然提起，一下子有些慌乱，随后很快平复了一下，靠在车门前笑了下：“不过你说巧不巧，她恰好和她住同一栋宿舍楼。”

“那就对了，也许这就是原因呢？”叶澜也打开车门，隔着自己的车顶问楚望帆。

楚望帆没再说话，默默地打开车门。

“答案只有你自己去找了。”叶澜微微一笑：“但是我相信你能想清楚！”

“谢谢…”楚望帆抿了下嘴角，点点头。

“也谢谢你今晚陪我健身，下次有空再约！”叶澜说完摆摆手，俯身进了车里。

“好，开车注意安全。”楚望帆也向她道别。

夜色下，一黑一红两辆车先后滑出车位，汇入流淌的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