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带兵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批纯黑的乌马飞奔回战场，孙明拉住缰绳，借力一跃而上。“驾！”马蹄踏泥，“姑且算你好运，下次的定然给你斩了！”“全军撤退！”吴凌没有继续追击，他没有力气也没有马去追了。“呜~~”鸣金收兵。

奉军撤退了，一下子所有人往后走去，当然不可能让他们走的这么轻松，突然在他们撤退的路线上冲出一只骑兵。带头的是陈明将军，骑兵宛如一支尖刀直接在军阵中划开一道痕迹，像是尖刀从布匹上划过。

与这只骑兵接触到的人，不是被马蹄踩踏致死，就是被刀锋划过身体。人就像是春天的韭菜一般被收割，惨叫，怒吼，血肉混杂在一起。一眼望去，尸横遍野，断肢，血汇集出来一条小溪。挥剑，只有挥剑，越军心中只有一个字，杀！杀死这群攻城者，杀死这些该死的奉人，为自己的战友报仇，为了活下去杀人。

“杀！”战争是会改变人的，或许他曾经是一个农户，但是此刻，他就是一个杀人的恶鬼。尸体铺在地上，让他们走路都不顺畅，但是仍然喘着粗气追杀奉军。

骑兵像是一把死神的镰刀，掠过奉人的头顶，每一次冲锋都会带走一片人，稳固的军阵也被冲破，军阵宛如一盘散沙。这一切都被狐狸眼陈武看在眼里，“咚咚咚”击鼓进军！

踏踏踏，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又是一只军队，他堵住了骑兵的冲锋方向！是的，在战争骑兵很强，但是收割的前提是能够跑起来，一旦骑兵被围困在步战中间，那就是任人宰割。现在的每一步，每一个局势都在陈武的计划之中，假如没有援军，那么这只孙浩带领的军队，就将是破城的关键之军。如果越来了援军，那么这只军队就会是后手，能保存大部分士卒性命。

至于为什么要击鼓进军，而不是后撤，陈武眯着眼睛远远地看着孙明，他自然有他的想法。孙明和孙浩两人关系很近，他自然知道。在出征前，陈奉氏曾送了不少珠宝给两位将军，驻军的这些日子，两人总是出工不出力，死掉的斥候都是陈武的兵。

至于这次两人为什么愿意打头阵，陈武也是用了点手段。他是主帅，小事情他责罚不了两位同样拥有兵权的将军，但是如果出征不去，奉王那边可不好交代。再加上，他有意在自己的帐篷里自言自语，苍狼将军可能被南调至南亭，西边很有可能让武定侯李骁勇去接手。是的，他是故意的，他知道孙浩在外面路过，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对拥有内息的人来说，并不是问题。再加上那时候一瞬间的内息爆发，更是让他确定了外面的人。

除了一点点私仇之外，孙浩或者孙明任意死去一人，都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想来此刻，孙浩孙明，已经意识到陈武要他们死。当时制定计划的时候，说好是如果越有援军，就让孙浩去救援，然后全军撤退。击鼓进军，实则就是再光明正大的说，我陈武，要你孙明死。

如果这时候孙明退了，那么就是逃兵，这是一盘必死之局。假如孙明死了，孙浩就和越军结下了死仇，他也不会再出工不出力。至于担心会不会孙浩会不会反叛，那也要看他敢不敢了。这一场战争下来，奉人和越人两者只能活一，孙浩要是敢反，第一个对他下刀的就是他的部下。

孙明听着沉重的击鼓声，心中一下子明悟了，仰天怒吼，“陈武小贼，你胆敢如此！”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调转马头去找陈武。“杀！”他再此冲向了奉军，心中想的是，要是能侥幸活下来，一定要陈武死。

闻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看着粘稠的血污染红了原野，数米高的城墙下堆起了高达两米的尸墙，被戈洞穿肚子定死在树上的越军，死者瞪大双眼，口中满是血污顺着下巴一直滴落到衣服上，满是血渍的手，无力的吹落在两边，风吹过卷起一片血色。

杀声依旧震天，吴凌死了，死在了不知道是谁的手里，他身上足足二十七处伤痕，最大的那处是孙明砍的，他的左臂不知道掉在了那里，和脚下的残肢混在了一起，谁也辨别不出来。他的肚子被许多奉人一起用戈戳穿，腿上都是戈留下的划痕。

他的周围留下了一座尸山，他就在里面，躺在尸体山，胸口依旧停止了起伏。战争就是这样，没有人会管你是谁，在人海面前，也不会因为你有内息傍身就能活下来。

王西落的箭早就射完了，他在墙头不断的挥剑！他的甲胄上满是鲜血，有自己的，有别人的，有的已经氧化变成黑色。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麻木，每一次挥剑都是折磨，他杀了多少人？他不知道，他也没有数，只知道从兴奋到豁然开阔再到疲惫，他的身体残余的前身灵魂似乎彻底离去，那一瞬间，王西落只觉得自己豁然轻松。

然后就是内心无比的沉重，之前的杀人或许因为有前身灵魂的存在，所以没有这么抵触，反倒是有复仇的快感，而此刻，内心的罪恶在他心头一点点累积。

孙明被陈明将军杀了，没有过多的交战，重伤的孙明仅仅是一个照面就被斩下了首级。孙浩想去救援，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看到孙明死亡的他，和陈明两人打在了一起，刀光剑影，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一战从白天打倒傍晚，王西落也不知道奉人什么时候退兵的。李骁勇连续喊了三声，才把在疯魔中的王西落叫醒，“匡铛”剑从手中滑落，砸在城墙上。满是血污的手，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只有眼睛还能叫人看到，轻轻一舔干燥的嘴唇，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他觉得恶心，他一屁股在在血水中大口呼吸着空气，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看着周边和自己一起守城的士兵的尸体，已经死了不止一批了，再抬头看着李骁勇：“师傅。”

李骁勇看着这满山的尸体，顿了顿才回：“你看好了，这就是以战止战，以戈止戈，这条路上总有人要背下所有罪孽走下去。”

“哦。”

两人一起看着城外的残阳与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