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宾至

《游荡在人世间》

夜空铺满了闪烁的星辰，月亮像一轮小舟停泊在星辰中央，世上要是有仙人，定然是在上面垂钓，钓一抹春花秋月，钓一个朝堂江湖。

夜空下的小院中央睡着一个人，一个两辈子加起来都快三十了还哭哭啼啼的人。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李骁勇走过去，轻轻的背起王西落。“这么大人了，还睡在外面，得了风寒怎么办，真是不懂事。”

月色下不难看到李骁勇的双鬓已经斑白了，他不再是那个正值壮年的将军了。他在家就一老头，一个有温柔妻子和一个孩子的老头。虽然这孩子并不像陈子陵那样的优秀让人省心，但他是自己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师傅~”

“嗯？”李骁勇放缓了步伐，“怎么了？”

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回应，李骁勇摇摇头：“这么大了还说梦话。”

李骁勇把王西落轻轻的放在床上，帮他用毛巾擦拭了手和脸。悄悄的推开门走到了门口，他转头看着已经流出口水的王西落关上门走了。

在李骁勇走后没多久，王西落在睡梦中嘟囔着

“师傅，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你们的骄傲的”

王西落醒了，眼睛还是有点肿，是昨晚哭的。一个大男人哭可真是又够丢人的啊，王西落内心羞耻度爆表了。

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是被人处理过伤口了。伤口已经结痂了，他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一个怪异之处，自己的伤口好的很快，之前胸口的伤疤三天就好了。摇摇头，这是件好事，他没有继续思考下去。

走出门，他突然想到今天是要行成丁礼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去洗个澡。

沐浴更衣后出来，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头发湿漉漉的要等自然风干，这就让他很是难受。披散着的头发搭落在肩上，王西落使劲拿着麻布毛巾擦头，温暖阳光洒在屋檐上，他抬头一跃，轻盈的站在的屋顶，坐下来一边擦头一边看着白云苍狗变幻莫测。

也不知道今天都会有哪些人来，子陵兄应该是会来的。子陵兄也好久没来了，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

“西落，下来！时间差不多了。”

“哦~来了！”王西落飘然跃下，摸摸自己的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他熟练的将自己头发先向上提起然后回环盘起再横着插上发簪。

王西落跟着李氏走到了正堂，堂内已经有人了。

“子陵兄！你来了。”

正堂内站着一个风姿卓越的男子和一个身着青衫的老者。老人一脸正气，虽然脸上已经有褶皱了但是瘦小的身子却板的挺直，给人一种还年轻的错觉。

老者是陈子陵的老师也是李骁勇的好友。陈子陵站在老者身后点头示意王西落他听到了，但是并没有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李骁勇和老者正在交谈，见到王西落来了，忙叫他过来。他向好友刘丕芝介绍道：“这是我收的徒弟，也就是几年前麻烦你让子陵过来教的那块朽木。”又转头让王西落叫叔叔。

“叔叔好。”王西落乖巧的像个孩子。

刘丕芝看着王西落慈爱地笑笑：“这些年我倒是一直很想见见你，子陵常在我身侧谈到你，说你天资聪慧，对文章往往有独特的理解。”

王西落脸上闪过一丝羞赧，自己就是借着两个世界的见闻，随口瞎说。子陵兄怎么跑去和他老师说了，这不是贻笑于大方之家。

“叔叔谬赞了，我就朽木一块，礼乐不通，子陵兄视我为至交好友所以夸赞我。”

刘丕芝摸摸自己的胡子，“哈哈哈哈，子陵的脾气我还是清楚的，他不说假话。”就在这时门外又来人了，是一员虎将。

黝黑的肤色，身材魁梧的让人怀疑他一拳下去可以打死一头牛。“西落！你小子都二十了，不错不错。”

王西落嘴角微微抽搐，这是他最害怕的一个长辈：“师伯好。”

吴廉夫是刘骁勇的师兄，或者说他们跟同一个老师学的兵法。“你师娘给你吃的不行啊！这么瘦一个人，下次来师伯家，羊肉管够。”

“好，师伯，下次我一定来。”王西落给陈子陵一个眼神，“师傅师伯你们先聊，我出去透透气。”

陈子陵看向老师，还没开口，刘丕芝就点头了，“你也去吧。”

“是，老师。”

陈子陵和王西落走了出去，“好久不见，西落你长高了不少。上次让你看的《修礼》看了吗？”

“哈哈哈，子陵兄，你就别和我提那本书了，我看着就烦。”

两人寒暄着走到了院子里在原本授课的地方坐下。院内昨天打斗的痕迹还在，下人还没来清理。

王西落面容严肃地看着陈子陵，“子陵兄，我有一事求教。”

“何事，说来听听。”

“我要去参军。”

陈子陵皱起了眉头，“参军可不是儿戏，触犯了军法，就算李伯伯是你师傅，他也不能保你。”

“我知道！师傅每次离开，我和师娘都在后面看着，天天提心吊胆的。我觉得我要是也一起过去了，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陈子陵看着庭院内的杂乱也看出了点什么。

“倘若我劝你不去，你怎么做。”

王西落沉默了，他没有说话。

“既然你做了决定，我也不来阻拦你。只是你要和李伯伯李伯母说好了，他们同意了你就去吧。”

王西落自己也清楚，他心里早就做出了他的选择。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提出一个问题的时候自己心中早已经有答案和选择。提问只是为了寻求他人的赞同给自己一点鼓励罢了，倘若没有人能理解也没关系，他还是会按着自己心中的路走下去。

“子陵兄，这些年你来的越来越少了。在外面忙些什么。”

“没忙活些什么，就是看了看这个世道，发现它比我想象还要肮脏。”

正堂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有王西落认识的，也有王西落不认识的。大多都是兵家的人，还有一些则是朝堂之上来祝贺的人。

陈子陵看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

两人并排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