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3）

“呀！”

苏堇烟无语地看着被叶迦宁拽住的手腕。

她刚才一时兴起问他夸谁，结果叶迦宁装死不说话，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生病了还能折腾人，牢牢拽着苏堇烟的手腕不放，她想去厨房喝口水都不行。

“你过敏拉着我？会传染吧。”

苏堇烟探出头，盯着叶迦宁，以为他装蒜。

然而，没有回应。叶迦宁不知是睡着还是晕了过去，客厅里只有他绵长的呼吸声。

他闭着眼睛，几个呼吸之后，突然换了睡姿，面对靠背侧躺着，顺便把手揣进毛毯，连带苏堇烟一起。

“……”

还知道怕冷。

苏堇烟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轻轻移动手腕，想从叶迦宁的掌心脱离，可他即使睡着霸道劲儿也不改，手硬如铁，任她怎么尝试都挣脱不开。

苏堇烟没办法，只能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对着几个分不清的过敏药点萝卜，点到哪个喂哪个。

“点到谁就是谁……”

苏堇烟食指点到一个贴着白色标签的药瓶，她挑了挑眉，直接拿过来，膝盖夹住瓶身，单手旋开了瓶盖。

“唔，你晕过去的话我也没办法呀，就吃这个药吧，实在不行再送你去医院洗胃，嗯……”

她故意大声地说话，小眼神瞟啊瞟，一直盯着背对着她的叶迦宁。

“好啦，吃五颗吧，这样你能好快一点。”

苏堇烟从药品里掏出5颗药放在茶几上，被拉住的左手用力，把叶迦宁的身体掰正，右手拿着药片就往叶迦宁的嘴里送。

“大郎～该喝药啦。”

苏堇烟手抓着药，在叶迦宁鼻子上方绕了好几圈，就等着叶迦宁绷不住跳起来。

但出乎她的意料，直到五片药都被她一颗一颗塞进嘴里，叶迦宁也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真的睡着了？”

苏堇烟怀疑地看着叶迦宁，几秒钟，药片已经在他嘴里开始融化……

到底不忍心，后悔的她顾不上思考，赶紧用手掐着他的下巴。

“叶迦宁醒醒，我给你喂多药了，你快吐出来，再不醒我伸手抠……呕。”

苏堇烟被自己的话恶心到，没忍住做了个干呕的动作，成功把叶迦宁给逗乐了。

“我说……”

他睁开一只眼，斜睨着苏堇烟，说出的话难免有气无力。

“五颗药，你想……毒死我。”

“还不是某人身体太弱，你快把药吐出来……”

苏堇烟凶他，没有为他的欺骗生气，一心惦记着刚塞进去的药片，“不会有事吧……”

她后怕地查看起瓶身上的标签，叶迦宁见状，嘴角的笑意微凝。

“啊，不管了，你先把药吐出来啊。”

苏堇烟抄起垃圾桶递到沙发边，瞪大眼睛看着叶迦宁。

嘴里的过敏药已然融化，苦味蔓延，五倍的味道更是难以忍受，但叶迦宁的喉结上下一动，硬是把药吞了下去。

“呀！”

苏堇烟丢掉垃圾桶，扒他下巴，“你怎么咽下去了？你快吐出来！”

“对了。”

叶迦宁撇过头，避开她的扒拉，含糊不清地吐了两个字。

他的脸因苦意扭曲着，好半天才缓过来。

“是对的，白色标签，就是多了。三颗就好。”

“……”

苏堇烟想说那你刚才怎么不吐，可她想到5片药是她弄出来的，心里有点愧疚。

叶迦宁见苏堇烟脸色一垮，耷拢着耳朵，当下明白了。

“过敏药而已，多吃点没事，就当补身体。”

“我补你个大头……鬼。”

苏堇烟下意识就怼，猝不及防对上叶迦宁异常真诚的双眼，一愣。

对上眼的那一刻，两人谁也没说话，一种别样的感觉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谢谢。”

叶迦宁率先移开视线，苏堇烟紧随其后。

“不客气。”

一阵沉默过后……

“这么多年，除了我哥，只有你照顾我。”

苏堇烟突然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格外燥热，她不自然地用手扇了扇风。

“这有什么？你不是生病了吗……”

“总而言之，谢谢。”

叶迦宁望着面前人的侧颜，一点一点，由上至下，视线从她卷翘的睫毛移到挺拔的鼻尖，再落到娇嫩的红唇上。

“砰”地一声，仿佛有一束烟花在眼前绽放开来，衬得她整个人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世人称之为“温暖”的东西，如今于他唾手可得。

“现在，是真的要睡了。”

叶迦宁丢下这句话，便重新闭上双眼，再次面对着靠背侧躺。

“喂，你怎么不回……”

苏堇烟下意识开口，就听见叶迦宁闷闷的声音传来，隐隐有几丝疲惫。

“拜托，我头很痛……”

苏堇烟最终还是把人留在了客厅，她怕叶迦宁夜里睡着凉，特意去寻了一床比较薄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在确定叶迦宁不会冷以后，才调暗客厅的灯光，去洗手间洗漱。

洗手间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雾化的玻璃，落了一点在客厅的地板上。

叶迦宁撑起上半身，隔着沙发遥望那点温暖，有隐隐的歌声从里面传了出来，苏堇烟轻声哼着小曲儿，正在刷牙。

叶迦宁勾了勾嘴角，身体已到极限，头一歪，下巴靠在沙发上，轻声说了两个字。

“晚安。”

苏堇烟收拾完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2点，她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但一想到今天叶迦宁睡客厅里，她就怎么也看不进去书。

苏堇烟一门心思都想着叶迦宁，生怕他从沙发上滚下来，磕到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个小时内起身三次，透过门缝观察叶迦宁。

第五次，苏堇烟回到床上，强迫自己关灯睡觉，可刚闭上双眼，白天发生的种种就如走马灯一般在她面前放映起来。

苏堇烟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叠置于脑后，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灯思考。

忙了一天，苏堇烟其实很累。

今天纪显陪裴多蔺参加活动，叶迦宁的所有事务暂由苏堇烟全权处理。

这是她第一次直观体会到了艺人的辛苦。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苏堇烟基本都是到点上班，朝九晚五。除了偶尔的紧急事件，纪显实际上并没有要求苏堇烟像真正的艺人助理那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