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破灭

“张陵！”

门后传来秦阁恼羞成怒的咆哮。

紧接着，浓郁的粉雾中，邪异的身影跌撞而出，鲜血挥洒，落在地上竟变成绿色的火焰熊熊焚烧。

现在的秦阁，看上去着实有些凄惨。

他背后左边的翅膀被完全斩下，右边的翅膀根部，也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难以想象，凭借秦阁的实力，在进入门后的一刹那，居然遭到了如此严重的创伤！

而从那声咆哮看来，这伤势，很可能与张陵有关。

穿着红色和服的身影也从粉雾中退了回来，沾满雨水的长刀横在胸前，那源姓少女脸上满是警惕，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一丝丝惊愕。

“呼。”粉色中，忽然出现一双手，荡开了门前的雾气。

张陵手持法典，满身阴郁地走了出来，眼神轻蔑着，近乎居高临下的看着秦阁，有些感慨：“很遗憾，这样都没能杀了你。”

秦阁睚眦欲裂，自从成为饲鬼者后，他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但却没有贸然行动，他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对劲。

按理来说，自己和张陵并没有实质性的利益冲突。

而且从之前一起对付事务所这件事来看，他们之间甚至有着同样的目标。

虽然不知道张陵为何要对付事务所，但这个目的应该是明确的。

既然没有实质性的利益冲突，又拥有相同的目标。

那张陵没理由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反水。

那一击，自己毫无防备，若不是体内的灵异足够强大，反应足够敏捷，这时候可能就身首分离。

要知道，就算是饲鬼者，身首分离的情况下，大概率也是个死。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秦阁双瞳中的邪异缓缓退却，体内的灵异到了即将灯尽油枯的地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此时，他背后的粉色雾气中掀起一阵风，一张沾染鲜血的报纸狠狠朝他背上伤口盖过来。

雾气中，老板凶狠的眼神与冷静的表情并不匹配。

可这凌厉的一击还是被秦阁躲过了，虽然受到重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秦阁狼狈不堪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地毯上，绿色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

老板落地的瞬间转身，以为秦阁留有余力，于是预判性的拿着报纸朝背后糊去。

但扑了个空。

秦阁并没有反击。

正确来说，他已经没有了反击的资本。

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彻彻底底失败了。

鲜血从伤口处崩出，秦阁狼狈的身影被诡异的绿色火焰笼罩。

他回头看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张陵，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

这么多天的谋划，毁于一旦！

从长厦来到江昌，既是躲避关奕的复仇，也是一场豪赌，用曾经所有的根基做赌注，结果输的一败涂地。

“我们走！”秦阁朝着身后的虚无怒吼。

“是。”空气中传来一个诡异的声音，很陌生。

声音出现的时候，所有人背后齐齐一凉，很显然，这个陌生的声音来自一位饲鬼者。

没想到秦阁居然还留了后手，若不是门后张陵悍然出手，说不定还会起什么幺蛾子。

“想走？”老板见秦阁想溜，作势就要冲上去。

但也只是作势，身体十分老实的一动没动。

他的情况比秦阁好不了多少，报纸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动用了数次，已经逼近极限。

一团黑光将秦阁包裹，黑光消失的时候，人也消失在原地。

秦阁最终还是顺利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怎么出去，没人关心。

事情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复杂。

周正南和李剩谢默默站到了老板与贾呵呵身后，

源姓少女与和服青年背靠着背，青年如同提线木偶脚尖点在地上，头深深低着。

而张陵，依旧站在门前，他的身后是无比浓郁的粉雾，一条石子小道通向雾气的最深处。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图形。

三国分立，三足鼎立。

老板这边虽然看起来都没啥战斗力了，但胜在兵多将广，反倒是最不稳定的影响因素。

至于刚刚成为饲鬼者的陈空...此时瘫在地上，应该还活着，但却失去了基本活动的能力。

忽然，那扇黑色门摇晃了一下，粉雾深处，传来一阵遥远的钟鸣。

“嗡...”

钟鸣宏大，给人以心灵上的洗涤。

老板的脸色却是突然变了，继而变得格外惊悚。

“当这口钟响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将毁灭。”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咔嚓。”黑色的门上冒出深邃的裂痕。

张陵回过头，掩藏在粉雾中的脸，首次出现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来不及管其他，迅速翻开手中的法典。

只见原先的一段文字竟如彩虹般晕散，新的文字缓缓冒出。

整座门，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站在门前的张陵倒吸了一口冷气，朝着老板他们喊道：“快跑！”

“快跑？”老板听见张陵的声音，有些疑惑。

这是在提醒自己？不对啊，这个张陵会这么好心？难不成...其中有诈？

可是看着情况，好像的确有些不大对...

原本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的老板等人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竟是一动不动。

反倒是源姓少女那边格外干脆，在张陵出声的那一刹那，她便毫不犹豫转身离去，动作快到眼睛根本难以捕捉。

张陵提醒老板他们这件事，在她看来并不复杂。

排除掉一切其他选项，剩下的那个选项无论有多不可思议，都只能是唯一的正确答案。

而这个正确答案就是...张陵其实和老板他们，是一伙的！

这样想的话，那秦阁的受伤也就不难理解了。

源姓少女与和服青年的离去，破坏了原本三足鼎立的稳定结构，老板内心有些慌，看着那扇门前手持法典不断翻看的张陵，一时之间竟是拿不定主意。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会出错，你怎么能出错！”此时，张陵的心里除了愤怒，还有恐慌与畏惧。

在字迹消失的那一刹那，他便知道，自己太依赖这个道具了，以至于现在...

“咔。”门上，出现了一道手指宽的裂缝。

就连张陵身后的那条石子小路，也被黑色裂缝分割，门后的整个世界都在破碎！

贾呵呵也在破碎。

跪在地上的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意识，身体如同摔碎的瓷器，一道道黑色裂缝将其彻底肢解。

突然，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泛起一道血光。

一件古代的大红嫁衣从长剑中飞出，盖在了贾呵呵的身上。

长剑出手了！

老板心中略微定了定，以防万一，又将报纸盖在了贾呵呵的头上。

身子没了，那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但如果头没了，那就真的完犊子了。

但下一秒，一道道黑色光穿过红色的嫁衣，绚烂的如同一朵绽开的烟花。

嫁衣在黑光中支离破碎。

老板的报纸也在这一刻被黑光侵蚀，黑色迅速在纸上蔓延。

血色瞬时弥漫，两股力量，竟在纸面这个二维空间，分庭抗礼起来。

黑光绽放的这一刻，贾呵呵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玉石摔在地上，是会碎的。

而他的身体，就像那精美的玉石，“砰”一下，碎了...

倒在地上的胡小七刚好醒了，她慢慢睁开眼，看见一朵晶莹的花在空中绽放，明亮温暖，黑色与白色相互交织出一场绚烂。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和贾呵呵在一起的场景。

中心广场，那漫天的烟花，真的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