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多管闲事。”唐糯咬着奶嘴，后知后觉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阿秋说的。”

“不可能，他不知道。”除了唐飒没人知道，因为他的生日就是在被捡回去收养的那一天…

青阳林把奶嘴抽出来，一条奶巧色液体稀薄的沾在唐糯唇上，“你的一切我都知根知底。”

“为什么？”唐糯分不清是江边气温骤低还是面前的男人气场压制自己，不自觉将心里所想的说出口，“别他妈是什么变态跟踪狂。”

“嗯…可怕？”青阳林一手支着下巴，手肘就在唐糯耳边，另一只手圈揽着唐糯的腰侧，“给你吃完甜食，我以为你说话会好听点。”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颊上，唐糯浑身汗毛倒竖，说话都打结，“给老子边去…”

“我挺喜欢你的。”腰侧的掌心带着热度，指尖窜起小火苗隔着衣服烧灼肌肤…即便如此，远不如青阳林嘴里淡然吐出‘喜欢’二字的威力。

“大哥，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

“我们才认识几天，顶天一个月。”

“不止。”

“啥？”

“更久。”

青阳林声音低沉，说他拥有的磁性不是指声音而是南极吸引北极的诱惑力，蛊惑对话者顺着他的话说他想听的，因为唐糯还未接话，他已经知道对方即将说什么。

腰侧的手劲收紧，“想告诉你，我们认识的时间更久。”唐糯盯着一张一合的唇齿，从一张嘴分成两张，反应过来自己挤出了斗鸡眼就眨眨双眼往上瞟，只是抬眼的样子在青阳林看起来与可怜的狗狗眼没区别，“我知道过去的你，是什么样的。”

唐糯听得清自己吞咽唾液的声音，“什么样…”

“很乖，很听话，与现在没什么两样。”青阳林闻得到鼻尖隐约的巧克力牛奶的气息，“只是现在更扎人。”似乎被自己的说辞逗笑，勾了勾唇。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唐糯捧着奶瓶，从奶嘴小孔里流淌出冷暖交杂的牛奶，舌苔上是冰凉，上颚却是温热，一如心里的忐忑，疑惑与惊讶缭绕。

青阳林口中的‘第一次被捡’，唐糯觉得不是投喂关东煮那次的乌龙，或许要更早，又或许…他只是在骗人，“你不应该和以往一样，说一句‘骗你的’，这样比较正常？”

“我骗过你？”

行，又是致命的反问句，唐糯拒绝回答一切反问句，每个反问句的背后都象征一个量身打造的坑，就等着自己躺进去再被这个混账医生一顿嘲笑。

“瓶子。”

“你还要收废品？”

青阳林接过瓶子，半蹲在唐糯面前，“如果旋转到你，就继续在霖阳一街，如果旋转到我，我带你离开这里。”

“能不能别这么自说自话！老子特么能离开唐飒么？”没有阻拦青阳林，唐糯承认自己被他所说的决定动摇了，即使做出决定方式如此草率。

“转到空白处…”青阳林盯着转动的玻璃瓶，在桎梏的地面上滚动，唐糯咬着唇紧张地等着所谓的天注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瓶口指着正对江面的栅栏。

唐糯嘴角抽动，“为什么要帮我？我们…没那么熟。”侧身，脸转向没有灯光的昏暗处，抬臂挡着上半张脸，“你可以走你的阳关道，过你的好日子，老板劝我离你远…”哽噎一声，把话咽回去，再讲下去会听出浓重的鼻音。

“啊…果然是他说的。”青阳林指尖摩挲着下巴，侧身弯了弯腰，从唐糯的下巴打量着他，“说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是…你上辈子欠老子钱，老子上辈子挖你祖坟的关系。”

“呵…”青阳林挪开唐糯挡住双眼的手，手下的布料沾染了几分湿意的触感，反观低头不愿直视的唐糯，“好。”

坐在车上，唐糯愣是一句话都没有搭理青阳林，鼻头泛红，塞在车把手凹槽那一堆纸巾，“单行道你别进去，脑子抽了？”

“绕远路。”青阳林从后视镜看着唐糯总算放松下来的表情，“多陪三分钟的车程而已。”

纤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叩打，唐糯正要下车就看见往楼上走的唐飒，“卧槽！”弓着背，把脑子埋了下去，他可不想被唐飒思想教育一番，结果自己身上的挎包带勾在变速档杆上，上半身扑在青阳林腿上。

唐飒好奇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停在昏暗里的车，“刚刚是不是动了？”

‘妈的！好尴尬，怎么办？老子挑的位置真特么好！’目光下三寸就是…唐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血气方刚，现在这股气息扑面而来。

“上去了。”青阳林目光从唐飒关门的动作上移开，之后只是淡定地帮忙扯下包带，唐糯为自己龌龊的思维感到羞惭，支起身子要下车。

“等等。”

“有屁快放！”

青阳林手指不着痕迹地蹭了自己的唇，转了方向擦在唐糯下唇，“奶渍。”

唐糯满心雀跃地朝着户外阶梯走，三步并作两步走，拧开家门，“唐飒，我回来了。”

“约会回来了？”

“嗯。”及时反应过来抿起嘴，唐糯面露窘色，“什么鬼约会？”

唐飒摇了摇手里的巧克力牛奶，“我正好买了牛奶，一会儿热了喝。”

“我…为什么是牛奶？”唐糯接过和青阳林给自己一样的玻璃瓶，疑惑地看着唐飒。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喝吗？不过有段时间没有再卖了而已，看见了我就买了。”唐飒发现唐糯在出神，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怎么了？”

唐糯摇了摇头。

这瓶牛奶最后是在唐糯洗浴之后才开封，坐在沙发那里，唐飒早就歇下，他不怎么喜欢给自己过生日，是在两年前自己提出来的，对生日没有多大兴趣，然而今年的生日却异常的甜。

青阳林给唐糯去了一条讯息。

——‘晚安。’并附上一张可乐鸡翅的图片，示意唐糯还欠自己一份美食。

——‘滚。’

唐糯侧身衔着奶嘴，从甜滋滋的味道里似乎勾起了依稀的回忆。自己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很模糊，选择性遗忘了四分之一的人生，但是在小学时期待的奶香，被一点点唤醒，还有门口熟悉的小食，街头巷口的樟树。

青阳林是谁？耳边是玻璃瓶在地面滚动的响声…

“叮！”

大梦初醒，嘴里的香甜过分黏腻，睁眼的同时，唐糯从沙发上弹起，他没有想到在清早会在家里看到最不想见到的人。

唐糯吼骂道：“钱已经给了，你还来做什么？！”胖子就在沙发前的扶手那里，俯视着唐糯，意识到这个恶心的垃圾已经注视良久，唐糯撩起手里的玻璃瓶朝他抡去，“肥肚流油，滚去公厕里都容不下你这坨屎！”

“随你骂，反正唐飒我接走了。”男人只是冷笑，对于唐糯这种行为他已经习以为常，“你保护不了他，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

唐糯扶着昏胀的额头，支起身，“是么？”

“不是吗？”

男人脖子上的衣服被揪起来，一把拉拽到走廊上，唐糯抬脚踩在男人的腰椎上，“这里是六楼，以你的肥肉做缓冲估计死不了。”又往前压制了一段距离，男人半个身子已经悬在栏杆上，嘴里不断求饶，“你会死。”唐糯冷言，看着挣扎的死猪，眼里没有半分犹豫。

“唐糯！”

转眼，唐飒就在那辆车里，从半开的车窗里探出头。

唐糯脖颈上青筋暴起，脑子里只有把这个男人踹下楼的冲动，没想着男人挣脱了他的踩踏，转了个身就要挥拳，唐糯挡下，余光瞥着自己手上的伤痕，本要抡拳的手却惊慌失措地挥了个空。

“懦夫！啐！”男人发觉唐糯收了起势，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少爷把你爹当狗，他就是条狗！”

身侧的双拳攒紧，不住发抖，唐糯咧嘴一笑，“既然因为他坐过一次牢，我不介意…”笑的渗人，一步步逼近，“杀了他再坐一次。”

“疯子！”

目送那人慌忙逃走，唐糯看也不看楼下的唐飒甩手把门关上。平静地洗漱，平静地拿出借回来的书翻阅……

‘我带你离开这里。’

“滚！”

‘我挺喜欢你的。’

“滚！”

青阳林接通电话，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带着怒意的吼叫，“狗东西，从我脑子里滚出去！”声音之大，吸引了办公室里的其他医生以及在场的病患，青阳林咳了下，拉开椅子出了门。

“做什么？”青阳林靠在天桥那里，同路过的护士点头招呼，“我以为你打电话会说点好听的。”

电话被掐断。

青阳林有点无语，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好在骂就骂了起码前三秒大概是在想自己，想好想坏，问鬼去吧。

“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个声音是男的吧。”张薏壬凑到何谦安身边，嘀嘀咕咕的。

何谦安手上敲打键盘的动作顿住，“大概是，朋友什么的，张医生，青阳医生回来看到你这样，可能今晚又要值班了。”

“他不就欺负我单身吗！”瞟了眼另一边空出来的位置，那里有云朵放在桌面还未吃完的早餐，“你说青阳医生他…会不会是……”竖起的食指微微一曲。

“嗷！”何谦安被张医生的痛呼震到，捂上耳朵，就看着青阳林冷着脸，一手把张医生的手指往后掰，张薏壬一看是魔头，“我告诉你，我今晚是有相亲的人。”

“真可怜。”青阳林难得一笑居然还是嘲讽，“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妈宝，云朵不追了吗？”

何谦安盯着青阳林，嘴上把不住关，“青阳医生，你真的是…”

“是什么？”

微微勾指。

“你想陪张薏壬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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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林：如何保证两人相处不吵架？

台下众人掏笔记本。

青阳林：第一，为他找借口；第二，起码他在想你，第三，他是最可爱的。

撒花~

唐糯：嘁！

青阳林：比如刚才那样，心服口不服的范例…

扛起来，关门。

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