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轮回终止

顽石点头，本是谢天生记忆深处的一则颇具神话色彩的典故，但他相信对面的张为峰等人必然是知道这则典故的。

果然，面对谢天生问题，神农当先摇了摇头，回道:“大道无涯，纵然圣贤亦不能言遍观无漏，更何况是转述他人了。

因此，若要令顽石点头，难度或许仍不及与大劫相抗，但其实也想差仿佛了。”

燧皇则点了点头道：“本座亦认可神农的观点，如非外借神通，顽石点头、金石为开的难度并不在抵抗大劫之下。”

张为峰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其表情来看，显然跟燧皇的看法差不多。

谢天生点了点头，缓缓直起身，朝燧皇等人道：“既然三位有此判断，那不如仔细查看一下我的状态，也许能发现什么也不一定。”

“嗯？”

燧皇等人闻言，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想了想，还是按照谢天生的要求放开感知，查看起了对方身体。

接着，燧皇瞳孔一缩，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竟然.......”

与此同时，张为峰与神农也看出了谢天生的跟脚，脸上纷纷浮现出了震惊的表情。

“没错，正如三位所见，我其实就是一块石头。”

谢天生打断了燧皇的惊呼，语气平静地说道，“虽然不能说没有借助神通之类的手段，但我既然能站在各位面前，就说明自身取得的成果已经超出各位的试验一大截了。”

“以一个相近的结果来否认在下先前提及的过程么？”

张为峰率先回过神，眼神赞叹地望向谢天生道，“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此时，神农突然开口道，“顽石点头固然令人惊叹，可是换一个角度来说，也证明了我等的试验并非徒劳。

只要能找对方向，我等终有一日也能找到对抗大劫的方法，从而实现‘金石为开’的奇迹，不是么？”

谢天生似是早就想到了对方会这么说，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静地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各位可以不吝指教。”

燧皇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什么问题？”

“那便是各位所指的大劫，是否与天道有关？”

谢天生说着，伸手指了指头顶，“或者说，就是其本身？”

“......”

话音刚落，燧皇三人顿时齐齐色变，并各自陷入了沉默当中。

片刻后，燧皇眼神凝重地开口道：“虽然你的猜测有所出入，但也已经差不多接近真相了。”

“哈！”

谢天生点了点头，轻笑着回道，“虽然不知道出入在哪里，但前辈既然不愿详谈，那晚辈自然不会勉强。”

说罢，谢天生收敛笑容，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因为，前辈的这个回答已经够了！”

呼！

不等燧皇等人反应，谢天生身周又爆发出了一股摄人的气势。

“说出来各位可能不信，就在不久前，仙道盟副盟主闻沧月，便以性命为代价，斩杀了一名自称为‘天道化身’的敌人。”

“什么？”

“而且在闻沧月之前，也曾有过‘天道化身’出现的纪录，只是无一都被万灵大陆上的各族给剿灭了。”

“怎么可能？”

“顽石点头、对抗大劫，这两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在火云洞外都已经发生了，而且也都获得了成功。”

谢天生望着瞳孔震动的燧皇和神农，语气平静地说道，“反观各位前辈试验多年，甚至不惜以身殉道，却仍未摸到对抗大劫的边缘。

如此对比，难道还不能证明各位已经行差踏错，彻底偏离了最初的方向了么？”

“不断轮回重复的试验，虽然看似拥有了无数尝试的方向，但如果这本身就是一个循环，又怎么会有不同的可能呢？

说到底，火云洞早在第一次轮回时就陷入了故步自封的困境，此后不管付出多少努力跟代价，也只不过是在自我折磨罢了，因为失去了可能的试验，本身就已经失去可能的希望了！”

轰！

谢天生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对燧皇等人而言却不啻于一声惊雷，在他们的意识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同时，谢天生的话也仿佛清风般拨开了燧皇等人心头的迷雾，让他们逐渐生出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啊！”

燧皇沉默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呼喊。

“啊！”

接着，神农也茅塞顿开，低声惊呼了一声。

“原来是我错了。”

“我也错了。”

“错了啊！”

“我们都错了。”

“啊，原来是这样。”

就在神农顿悟的刹那，以天皇山为中心，又有五道截然不同的声音从不同方向传来，响彻了整座天地。

虽然相隔甚远，但谢天生与凌翩鸿忽然福至心灵，瞬间便知晓了这些声音的主人，正是五帝宫的五位主人。

随后，只见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突然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整个火云洞内更是天地震颤，洪水、山崩、地震、狂风、闪电等各种天灾纷纷出现肆虐，俨然呈现出了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在这种情况下，凌翩鸿也只能被迫显现出身形，并朝谢天生飞去，想要保护对方。

只是面对如此恐怖的末日景象，无论是张为峰，还是燧皇与神农，都依然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好似完全不在意。

而就在凌翩鸿现身的刹那，又有五道颜色各异的神虹自天边升起，并瞬间来到了燧皇与神农身旁。

光芒散尽后，露出下方的真容，正是代表着火云洞内五行本源的五帝！

与此同时，半途中的凌翩鸿忽然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然后抬手凝成了一道先天八卦。

相比于此前由灵力构成的虚影，此次的先天八卦明显凝实了许多，而且刚一出现，便彻底覆盖了现场的张为峰等人，并从对方身体内拉出了八道相貌各异的身影。

已经有过神游物外经验的谢天生，一眼就认出，这八道身影其实都是阳神状态的存在。

另外，无论是对方身上或是古朴素洁的兽皮麻布、或是峨冠博带的宽袖长袍的打扮，还是或奇伟、或峥嵘的相貌，也正好与谢天生记忆中有关三皇五帝的描述吻合！

“哈！”

此时，又有一道目生重瞳的身影出现，并轻笑了一声，径直没入了自张为峰体内飞出的那道阳神当中，然后朝着其余七道身影拱手行了一礼。

“谢道友的回答，各位想必都听到了，不知大家有何感想？”

燧皇摇了摇头，回道：“万古执着，未曾想竟是误入歧途，如今一昔勘破，只能说惭愧。”

一旁的神农则说道：“虽然我等行差踏错，但见薪尽火传，希望犹存，便也无憾了。”

“吾亦无憾矣！”

说话是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通过身上的打扮跟气度来看，谢天生认出了对方正是传说中的轩辕黄帝。

只可惜轩辕黄帝似乎并未认出颜华，或者由于其他一些原因，从头到尾都没有跟颜华打招呼。

随后，剩下的几位圣帝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无不言笑晏晏、语气洒脱，完全没有多年努力化为泡影的失落与懊恼之情。

“既然各位道友都没有异议，那便结束这场无意义的轮回吧。”

等到众人差不多就说完自己的看法后，羲皇又再次朝分别占据了先天八卦一角的众人行了一礼。

“万古夙愿，得以所偿，大道路远，伏羲愿以各位道友同归！”

“善。”

“可。”

燧皇与神农相继点了点头，然后纷纷消散在了空气当中，速度之快，就连谢天生都没来得及反应。

紧接着，黄帝等人的阳神也逐渐崩解，缓缓消失在了谢天生眼前。

在黄帝即将完全消失的前一刻，他终于正眼朝谢天生看了过来。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话音刚落，轩辕黄帝便带着勉励的微笑，随着破碎的空间一起失去了踪迹。

“嗯？”

谢天生闻言一愣，刚要思考对方为何会跟自己说这句话，就感觉到全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朝着空中的那道缝隙飞去。

而且除了谢天生外，凌翩鸿与地面明显处于昏迷当中的张御卿等人也纷纷升上高空，就仿佛受到了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一样。

谢天生知道这是火云洞在将他们传送出去，所以也不惊慌。

虽然这样无疑让他失去了搜刮五帝宫的机会，但能够借助此次火云洞之行突破到元婴期，就已经算得上是最大的收获了。

所以，谢天生心中也没有任何惋惜的情绪。

“嗯？”

想到这里，谢天生突然心中一动，发现了一件令自己在意的事情。

那就是随着火云洞的毁灭，他原本恢复的那些情感竟然又如同流水般消逝了！

“怎么会这样？”

谢天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火云洞中的世界末日的景象，哪怕亲眼看到一群群普通人带着释然的表情化为枯骨，心中也没有丝毫波动。

直到一阵熟悉的错位感传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一片开阔的空中。

稍加辨别，谢天生便知道，自己已经离开火云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