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心上之人

白真闭上眼睛，努力回想梦中菩多若经常唱诵的那段经文，不自觉地就念了出来，黑暗慢慢散去，光明仿佛就在眼前。

少绾推了推谢画楼：“我说谢妖精，你这样坑他，会不会不太厚道啊？”

谢画楼甩开她的手，没好气道：“不是你说他会佛陀封印之术的吗？渡化厉鬼对佛陀来说是小菜一碟。”

“我告诉你了，以我对彩凤的了解，这个折颜可能会封印他的这个能力。毕竟，他只是白真上神，不是菩多若佛陀。”

“少绾魔祖，我也告诉你了，以我管理八万年幽冥司的经验来看，白真上神就是灵灼伯伯。”

“行行行，这是你的地盘，你说了算。我那憨儿子得回魔界继承君位了，我不想强迫他，他最听你的话，你劝劝他。”

“哼，你们这些老人家，动不动就想撂挑子。可怜的燕池悟哟！”

“燕池悟？这么文绉绉的名字，你取的？”

“鬼取的，我挑的。”

“你竟然让魂魄给我儿子取名字？”

“我和胞弟的名字都是这样取的，那些可是凡间最会吟那个之乎者也的美男子。”

“谢画楼，你没救了，我儿子怎么会崇拜你这样的女人！”

“谢谢魔祖夸奖，要不然怎么担得起‘妖精’的称号？”

…………

两个女人嘴上不停、手上不闲，你一句、我一句，时不时过几招，你追我赶，飞离十八层地狱，向忘川河飞去。

忘川河畔，曼陀罗火红一片，散发着淡淡的幽芳。

奈何桥上，鬼来鬼往，川流不息。

折颜和毕方匆匆赶到时，白颀和杜若正站在桥栏上深情对望。

本以为他们要双双殉情，没想到却在互诉衷肠。

“颀哥，风景这方独好！”

杜若羞赧一笑：“表姐没有骗我们，这里果然是幽冥司最美的地方，你能唱支曲儿应景吗？”

“若妹，此曲献给你，请你与我结为伴侣。”

白颀柔情似水，低沉沙哑的嗓音说不出的迷……鬼：

相逢似梦，梦醒无踪。

吾愿寐魇，永入梦中。

“唱的什么破曲子，难听死了！”

谢画楼踏过曼陀花海，不悦道：“整点欢快的调子，否则让你再去曼陀宫享受一番。你长得不错，我的女鬼们应该会很喜欢。”

少绾随后从花海中现身，挡住谢画楼，笑眯眯道：“不怕不怕，到时候我把山鬼妹妹给南荒君送进去，这就是醉生梦死、水乳交融的乐事啦！”

听到曼陀宫，白颀吓得站不稳，杜若腿软直发抖，两人差点落入忘川河。

折颜皱眉：“少绾，你怎么来了？谢画楼，真真呢？”

少绾看着谢画楼，谢画楼看着少绾，谁也没有回答折颜，反而一人抓住白颀一支胳膊，齐声道：“你先唱曲告白吧！”

白颀为难道：“要不还是先去找四弟吧!他第一次来幽冥司……”

“他在帮黑冥主办点事。”

“他在帮魔祖办点事。”

少绾和谢画楼同时开口，同时放开白颀，同时叉腰，动作一致，声音洪亮：“明明就是帮你！”

折颜爆发：“你们到底叫真真做甚么了？”

谢画楼：“魔祖要唤醒他的佛陀之术。”

少绾：“黑冥主需要他渡化厉鬼。”

折颜气结：“你们……你们……你们引他去了十八层地狱？误入曼陀宫怎么办！”

谢画楼和少绾各自朝对方冷哼一声，不敢看向折颜，算是默认了。

折颜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毕方，你去钟壶山接秦姬来一趟幽冥司，真真可能需要她。”

蓝光一闪，毕方原地瞬移。

少绾一看情势不对，走为上策：“我去看看我的傻儿子在哪里。”

谢画楼镇定自若，不以为然道：“多大的事……白真上神好歹是菩多若转世，这点承受力还是有的。折颜上神，我的殿下，灵灼伯伯不需要你的保护，他有自己的想法。表妹，过来，陪我欣赏这迷人的景色。”

杜若乖乖走到她的身旁，问道：“表姐，北荒君若是恢复佛陀之术和前世记忆，会怎么样？”

谢画楼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淡淡道：“不知道，这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南荒君，继续你的曲子。”

白颀硬着头皮接着唱道：

吾心悦你，无甚缘由。

一眼万年，情深何许。

前世今生，吾心永随。

折颜听罢，似乎下定了决心，跃入曼陀花海，朝十八层地狱坠落。

十八层地狱到处都是厉鬼的身影，折颜在重重鬼影中艰难地寻找，期望发现那抹檀色。

忽然，一群厉鬼中央，透出些许微弱的灵息。

折颜下意识喊道：“真真？真真，是你吗？”

厉鬼中央传来燕池悟的声音：“砸场子的，快来帮帮忙！”

折颜急忙化出桐木剑，三两下解决掉难缠的厉鬼，看着这个一身鬼族习性的魔族美男子，问道：“你不是和谢孤栦在一起吗？来这里做甚？”

燕池悟没有回答，反问道：“我师傅去哪里了？”

“在奈何桥听曲儿。这是她的地盘，她来去自由，你担心甚么？”

折颜收剑，发现厉鬼们神情木然，怨气消了大半，问道：“你看见真真没？就是和我一道来的那个穿檀色长袍的男子。”

燕池悟答非所问：“站在这里别动。”

折颜站了一会儿，烦躁起来：“燕池悟，我没时间跟你耗，你到底看见……”

燕池悟努了努嘴，道：“来了，在你身后。”

折颜身子一僵，慢慢地回头，白真右手搭拂尘，左手捻佛珠，正直勾勾盯着他，眼神复杂。

静默片刻，白真缓缓开口问道：“你是折颜还是彩凤？”

折颜微笑道：“真真，我是折颜！”

白真向前走了一步，指着折颜手中的桐木剑，道：“这是彩凤送给我的桐木剑！”

折颜微愣，把桐木剑递给他，点头道：“是，我这就还给你。”

白真拂尘一甩，桃木剑握于掌中，道：“这是折颜送给我的桃木剑。”

折颜没来得及回答，一群厉鬼又围了过来。

白真轻捻佛珠，就地打坐，柔声道：“尔等莫慌，我会送你们安心上路的！”

燕池悟拉着折颜退到一边，悄声道：“渡化厉鬼的后遗症，分不清楚现实和过去，我师傅就经常这样……”

折颜凝视白真，他的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圣光，忽明忽暗，却莫名地叫人心情平静。

“砸场子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你说了什么？”

“唉，不重复了。总之一句话，别逞强，渡化厉鬼量力而行，这不是一两日的事。我先寻我师傅去了。”

折颜“嗯”了一声，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真，忽而有些心疼。

不管是心怀苍生的菩多若，还是诡计多端的灵灼，不管是重情重义的桃灼，还是心系百姓的白真，都是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