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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乱心亦是暖心者

《忘羡情录》

蓝曦臣要他们两个躲在寒室的内壁里,也就是要他们听着他和金光瑶的对话。等了好一会儿礼节繁复的仙督大人也还没有来到,魏无羡起得早了,坐着坐着就打起了瞌睡。蓝忘机在一旁坐着,看着他身子歪歪斜斜,轻叹了一声向他身边挪近了一些,好让他倚过来能靠在他肩上不至于摔了。

魏无羡的脑袋才堪堪在蓝忘机肩上停靠了一瞬,外室就传来了脚步声。两人静气凝神,仔细听着蓝曦臣和金光瑶的对话。

金光瑶显是察觉到了蓝曦臣对他的存疑,一声“二哥”轻轻叫过后,就将那块当年蓝曦臣亲自给他的,可以随意何时进入云深不知处的腰牌轻轻放在了桌上。

蓝曦臣心里显然还是乱着,神色话语间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失落感。两人相交多年,他早已将金光瑶视作了最亲近的知己。此刻面临如此局面,蓝曦臣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再正常地与他相处了。

金光瑶是惯会抓住人心来煽情蛊惑的。他三言两语故意将蓝忘机与夷陵老祖之事撇了开去,只说蓝忘机定是受了魏无羡的胁迫和蛊惑。魏无羡与蓝忘机在内室里对望一眼,脸上闪过一阵冷笑。

此人心机太深,此刻前来故意说相信蓝氏不可能会私藏魏无羡在山中,但魏无羡就是觉得他这是故意在说给自己听。那金光瑶言之凿凿地说夷陵老祖定是回了老巢,并说乱葬岗那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走尸群……

明知他这是在布下阴谋诡计,魏无羡却是丝毫不在意。操控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定是一直在暗中观测着整件事和每个人的进展,而金光瑶肯定已经意识到了矛头在指向他,必会竭尽全力去抵赖栽赃圆谎。

他这个献舍归来的夷陵老祖,不过是枚作用极大的棋子罢了!既然幕后的真相也是他和蓝忘机想要的,那么就只能是顺着这条线继续走下去。反正有蓝忘机在身边,魏无羡只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过笑一笑罢了!

想到这里,魏无羡转头再看向蓝忘机,却见他也正一瞬不瞬地在望着自己。两人心意相通,自是不必多想。心领神会地冲着蓝忘机笑了一笑,魏无羡故作顽皮地又要靠向蓝忘机肩头,被他用手指顶着脑袋轻轻推了回来,只得乖乖地坐好继续偷听。

金光瑶最后说仙门众家皆已赶去乱葬岗消灭凶尸对抗夷陵老祖,蓝曦臣知他意思,未免金光瑶因疑生变,便丝毫没有犹豫就起身收拾准备和金光瑶一同下山。

等二人走远,蓝忘机和魏无羡心下也已计议停当,待他们带着人先全部下山,他们二人再从后跟上。

蓝忘机想到魏无羡要再次踏进乱葬岗,怕他心中或有伤心与不自在。转头看过去,却见魏无羡正摸着鼻尖在想着事情,眼睛里精光四现,满是机敏认真的样子。恍然觉得,这次自金麟台回到云深,他是真的不一样了。

怎会没有改变呢?懵懵懂懂又经历了一回生死,却也得了“独木桥上”痴心长情的伙伴。在金麟台那一刻,魏无羡已然觉得自己是真正的重生了。不再是之前的不羁少年,更不是只想借了献舍之人身躯好赖活着的平淡俗人。

如今的魏无羡,是不是夷陵老祖完全无所谓。但百分之百是个有人疼有人爱有人靠着的有幸又幸福之人。这样满心都是暖暖情意的感觉,新新鲜鲜,当真是千般万般的好。

说话笑闹的时候有人在旁静静听着,即便不发一言。然而每次弯弯双眼回眸时候,那关注又关切的眼神从来都是安安静静注目着他,那翩然一身洁白的身影也从来都是伴在身旁,仿佛时时都在悄然耳语于他:嗯,我在。

心里甜滋滋的边走边想,魏无羡时不时回首望望白衣翩然的蓝忘机,一双咕溜溜的大眼睛不住在人家清俊之极的好看脸庞上扫来扫去,直看得蓝忘机回视过去又禁不住偏开目光,耳根后的粉色就快要漫到净白的脸颊上来。

进了后山,魏无羡在岔路口上微一踌躇,回头看着蓝忘机一脸卖乖笑意。蓝忘机皱了皱眉,只得轻声问:

“你待如何?”

“嘿嘿,好蓝湛,你哥他们此刻还在前山修整准备出发,咱们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这云深不知处的雪景好生养眼,我想逛逛可好?”

“嗯。”

“我就知道含光君定会依我。你说,咱们去哪儿好呢?冷泉?……哎呀!可惜兰室那边不能去,昨晚还说要给那灰鹤找伴儿呢!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还在那水里单着呢!”

“它会自己沿水而上找寻同伴的。每年皆是如此。待到明年开春……”

听见蓝忘机说了一半停了下来,魏无羡皱着眉心回头看,眼里满是问询之意。哪知却见蓝忘机目光中似是微有窘意,顺着他的话往下一想,魏无羡瞬间就咧嘴笑了起来!

“待到明年开春如何呀?春日到春情也到,找到了中意的伴侣就好盖窝成家啦!对不对啊蓝湛?你看看你!这是天经地义人世伦常,偏就你这般扭捏矫情!哈哈……”

蓝忘机被他一语戳破心思,那脸上的红晕再也掩盖不住。微蹙着眉头横了魏无羡一眼,心里忽就涌上来一阵从未有过的奇异想法。

……天经地义人世伦常,那你我这般……如若能和你生世相伴,永为眷侣,当真是别无所求别无所憾了。

蓝忘机心里翻涌着情潮,眼里自然也就漫上了一层温柔水光。反倒把个本来一心想要打趣他看笑话的魏无羡给看愣了,抿着唇就不自禁地靠前而去,直到两人双肩相抵,他的声音都漫着被蛊惑的绵软:

“含光君……你说你怎么发个愣都这么好看呢……啧啧啧,这姑苏云深的男人哪,真了不得!你这个蓝二公子啊!要是在外头露出这般神色,那多少人的魂魄都要被你给勾了去……”

这话眼见是越说越不像,蓝忘机面上红色更甚,眉眼微抬扫过魏无羡一张好似永无止歇的红唇,一时竟辨不得自己心里到底是想这么一直看下去,还是想快步逃开。

“哎呀不说了,小古板就是小古板,谁叫我就是爱看你这可爱的样子呢……再说下去,含光君看来就又想要禁我的言啦哈哈哈……”

蓝忘机闻言愣了一愣,素来心直言顺惯了,当下认真摇头眼望住魏无羡道:

“不禁你。听你说话,甚好。”

魏无羡正信步走着,挂着薄雪的竹篱院落出现在眼前。耳边听得蓝忘机的言语,眼前看着似曾相识的地方,心中一下子就感触了起来。

那时候年少不知忧愁为何物,有最好的师姐宠着,连和江澄永不止歇的吵架抬杠都好似充满了趣味。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当真是连一句“物是人非”都感叹不出来。一声给自己的轻叹在鼻息间漫过,他唇角轻牵,回头认真看向了稳稳站在身侧的蓝忘机:

“蓝湛,虽然……可是幸好我还有你。你可知我为何又变得这般多话喜欢打趣于你了?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能说得清。只是觉得……在你身边,在你面前,我就是我。从前的也好现在的也罢,话多话少,我知道你都会放在心上都会在意。”

蓝忘机回视的目光情深未减,脸上亦是一般的认真神色。点点头,他的眸光中闪烁着最坚定的首肯之意。

那光彩直看得魏无羡鼻子又不争气的酸涩起来,唇边笑意更深,揶揄之意满满当当:

“啊哈,含光君,不如你还是禁我的言吧!我也真是好久没尝过那般滋味了。你禁了我,我就追着你给你讨饶,你看你多有面子是不是?可好?”

“……胡闹。”

“啊……蓝湛!含光君!来嘛,禁我禁我!哎你别扭头走啊!蓝湛!蓝二公子!蓝二……哥哥?哎哎,蓝二哥哥……你就……”

“魏婴……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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