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蒙面女子

气海气海，化气为海。

掌控灵力是“看见”道的第一步，是在丹田种下道的因。

气海有九层，极致是大圆满。

“师兄。”

“嗯？”

“什么是海啊。”

坐在一旁修炼道法的书生停了下来，想了想，道：“我没去过，不过我在古籍上看到过记载。”

“极南之野背临沧海，不知其深远，静时如处子，波平浪静温婉贤淑，怒则天崩地裂，如归墟混沌，非仙不可近其前。”

“咱们这里是没有海的，只有连绵不绝的大雪山，不过传说在朔北的最深处有一条仙河唤作弱水，取之可炼长生器，只是从来没有人遇到过，趣谈而已。”

“气海境，就是要用灵力来填充气旋，灵力可以不断增加，但气旋是有大小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吸收、压缩、吸收、再压缩，每压缩一次，气旋就会发生不可名状的变化，成功一次，则为一层，九是极尽之数，压缩九次后登临大圆满，气旋自然而然蜕变为道基，是谓‘筑基’。”

“一般人到五六层便是极限，少数人可至七八层，而像你师兄我这样的绝世天才，必须得是大圆满。”

“所谓的气海，只是说要尽可能多的吸收灵力，勿要有所偏差，如果非要具体形容的话，一至六层如池塘，七八层如湖泊，九层，则是奔流的大河。”

“哦。”阿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继续修炼。

意识浸入通明透亮的气旋内，阿肥愣住了。

入眼不是池塘不是湖泊，也不是河流，而是一片汪洋肆意的藏青色大海。

其实书生少说了一句话，人的天赋，会决定气旋内的大小。

当然，这也是为了照顾小师弟的颜面，一个炼精化气尚且如此艰难的人，气旋又能大到哪里去呢？

无关轻贱，只论事实。

修炼了一阵，书生苦恼地停了下来。

“怪哉，今日长兴峰的灵气怎地如此稀薄，甚至近乎于无？”

“应该是和‘魔’有关。”

两道声音由远及近，不是旁人，正是魁梧的大师兄和肥胖的二师兄。

随便打了个招呼，书生径直问道：“此话怎讲？”

“在你未归之前长兴峰曾两次有异动，最后一次直接满山的灵力都不见了，事发后没过多久，我们就看到你浑身鲜血逃了回来。”

“你的意思是……”

“如我所料不错，长兴峰灵气消失一事该和此前所说的仙宝有关。”

“据你所述和我们现场发现，此仙宝可用来快速掠夺灵气，是毁宗灭派断人根基的邪物。”

“原来如此。”书生听罢不由得啧舌不已。

“我们来就是通知你加强防范，太虚观最近不安全，小心遇着危险保护好自己和小师弟。”

“我会的。”书生坚定地点了点头，又道：“两位师兄之前去长乐村，可否发现了什么？”

迟疑地看了一旁努力修炼的阿肥一眼，大师兄低声道：“此话以后再说，我们先去通知其他峰主。”

说罢不等书生再发问两人径直飞走了。

“多事之秋啊。”书生轻叹口气，摇摇头又坐了下来，道境注感悟，对外界环境的要求其实并不多，小师弟初入气海境能力有限，所以灵气消失一事对他俩来说有影响，但不大。

就这么静静地修炼了几日，书生欣喜地睁开了眼，练成了一套颇有些难度的指法，顿时朝着一旁的阿肥美滋滋地问道：“小师弟，你修炼的如何了？”

睁开眼，阿肥尴尬地道：“气海境第一层尚未到。”

怎么说呢，虽然自己很努力，但相对于一望无际的大海来讲自己这么多天所炼化的灵力没能让它掀起哪怕一丝波浪。

阿肥的回答让书生有些愣神，好在问之前也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进度会这么慢，只能摸了摸鼻子道：“没事，慢慢来，持之以恒最重要。”

长兴峰的灵气虽然没了，但太虚观还有，充沛的灵气这几日一直都在缓缓地倒灌长兴峰，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快要恢复到往日水准了。

阿肥能明显察觉到气旋的异动，只是不知道原因是什么，自己也没去在意，依旧按部就班炼化着灵气，师兄说的对，不能因为没有进步就不去努力。

丝线一般的灵力不断汇入，只是气旋内一扫往日的安静祥和，藏青色的灵气如同沸腾了一般波浪滔天，隐隐约约似乎能听到轰隆隆的雷鸣之声。

“这是怎么了？”阿肥有些傻眼，努力想让气旋内平静下来但却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体的异动。

忽的气旋自己安静了下来，阿肥长舒口气，体内却又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猛烈的吸引力，两眼一黑阿肥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什么情况，灵气怎么又没了！小师弟！你是又怎么了！”丧失意识前阿肥隐隐约约听到了八师兄抓狂的声音。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小床上，是这几日闲暇时和八师兄一起收拾出来的屋子。

见阿肥醒了，八师兄连忙问道：“如何？哪里觉得不舒服。”

动了动胳膊动了动腿，阿肥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了两步，憨笑道：“八师兄，我没事，还觉着身子比以前舒服了好多呢。”

“真的？可你的脸白的吓人。”书生不肯信，只道阿肥是怕他担心有心想隐瞒。

“真的！”阿肥点了点头，哎呀一声又道：“师兄，我气海一层了！”

“让我看看！”一把抓住阿肥的手，书生的神识一扫，就看到一个已经成了深青色的气旋，不再是以往的虚影，而是变的极为粘稠，隐隐有青光流转其上。

“可以啊！”赞赏的摸了摸阿肥的头，书生又笑道：“想来是你突破时受到灵气消失的影响这才吐血，你其他四位师兄现在都快疯了，正在外面翻山掘地找原因。”

两人正在里面说话，外面却响起了一道温润的声音。

“颜师兄在否？”

“谁呀？”听到有人找自己，书生带着阿肥走了出去，掐诀撤掉了结界。

阿肥抬头看去，却是个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朝着书生报了抱拳，道：“上仙有令，着后三代入门弟子协防山门，不可推辞。”

书生皱眉道：“老刘，我师弟只是个小小的气海境如何能担此责任，御物术还不曾习得，山都下不了！”

中年男子掐诀起了个音障，笑道：“可别说我不够意思，偷偷告诉你，上仙此举只为锻炼入门弟子，真正的防守自然轮不到他们，等解除协防后这批混小子都有奖赏，其中表现好的据说可挑选灵宝。”

“灵宝啊～”书生骨碌着眼珠打起了主意。

“后面会专门有人过来把那小子接去永安殿，我还得去通知其他地方，先走了，哦对了，不许和旁人说，倘若让上仙们知道了咱俩吃不了兜着走！”中年男子临走前特意嘱咐了一句。

“我懂！”

朝着中年男子的背影嘟囔了两句，书生猛的转过身子来一把抱住阿肥。

“小师弟，从现在开始，我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

见书生一脸凝重的表情，阿肥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噗通噗通跳了起来，不过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去协防，记住！不管碰到什么事，遇到多么匪夷所思难以理解的情况，都要冲在别人面前站出来！记住！不论任何事！”

“嗯嗯！”阿肥使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下了。

还在不断嘱咐着话，一艘大船却无声无息地停靠在了长兴峰旁。

“好了，接你的人来了，快过去吧。”拍了拍阿肥的肩膀，书生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有些害怕，但终归是要面对的，阿肥深吸口气踏上了船。

进了船内一看，最前面是个蒙着面纱打坐的女子，阿肥挠了挠头，学着师兄的样子朝女子拱了拱手，船内顿时哄笑了起来。

不知旁人在笑些什么，阿肥有些尴尬，低着头往里面走去。

船并不小，已经有了不少和他年纪相仿的人，大都按着亲疏远近聚在一起，阿肥谁也不认识，索性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修炼着太玄经。

“听说没，长兴峰出来的都是怪人呢！”

“我师父说遇到长兴峰的要躲着走，那里出来的人脾气都可大了！”

“唉？我的师兄们为何说让我多结交长兴峰的人？”

“那一看你就和你师兄们不对付！”

七嘴八舌的声音如蚊蝇一般嗡嗡作响，阿肥闭着眼，却知道一定有不少人在朝他指指点点。

“不许说话！安静！”冰冷的声音自船头响起，正是那蒙面女子，船内切切嘈嘈的声音也逐渐停了下来。

面纱下，是一对流水似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角落里的阿肥。

“长兴峰……”

船儿停停靠靠，期间陆续上来不少人，良久以后，在永安殿停了下来。

“到了！”蒙面女子起身，示意船上的弟子们排队下去。

几个不认识的师兄在挨个询问修为，时不时还点点头低声交谈。

“这几批苗子不错啊，居然有两个半步大圆满的。”

“比咱们当年强。”

不知多久以后终于有人走到了阿肥身边。

“师弟，你的修为是什么。”

阿肥抬起头，认认真真地道：“气海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