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剑而已

午饭后，学塾西跨院，安排给萧先生的临时宅邸。陆老师在庭院里喝茶兼看门，堂屋内童医官和萧先生、靡大帅说话。

“哦？真的？”萧先生目现惊色：“就上课那么个功夫，凝元了？”

“我亲手察看的，不信？”童医官喝一口茶：“观想极其精微，精微至极。”

“哦！？哦！一日凝元？萧某不敢说桃林遍天下，可教过的学生过千，这是毕生仅见！都不能说是一日凝元了，该说当堂凝元才对。看来今日授课效果尚可。”萧先生震惊之下，不禁沾沾自喜。

童医官面无表情看着萧先生的嘴脸，思索着：哪来的自信？

“萧先生，是你课上讲的丹田定位可以精确到单一穴位那么小的空间吧？”

“哦，有必要吗？”萧先生疑惑。

“你讲的丹田除了上下左右的定位，其实还有个前后如何定位的问题吧？”

“哦？”萧先生凝眉沉思。

“还有，你一定还讲过若是真元随着修炼会变大，进而影响到定位？”

“嗯？没讲。”

“最有意思的，是那个磨刀不误砍柴工啊，呵呵，有意思啊！肯定也是你讲的……嗯，修炼靠脑力，把头脑当做刀，修炼之前先磨刀，加强脑力，加强感应力、观想力和专注力。萧先生真是高明啊！”童医官连串发问，语气里微微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调侃。

萧先生瞠目结舌，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方道：“童老哥，您的意思是说，这些是屠魃那孩子说的方法？”

“是。”

“惭愧！这些非我所讲，反倒是对我很有启发。听来倒像是皇家武道院那帮老博士研究的东西。莫非，大营里另有高手在教他？嗯！应该是，否则怎能做到当堂凝元？靡帅，既有如此高人，怎不给老夫引见一下？”

“没有，没听说啊？”靡帅疑惑。

萧先生看向童医官，缓缓道：“童老哥，他真元是什么情况？”

“普通凝元，都是凝聚在下至关元上至神阙的一个大致范围，比较模糊。而他只凝聚于关元穴那么一个点的范围，轮廓清晰，极为精确，极为凝实，近手便感灼热。我远远催动灵气，那一点真元立刻有躁动反应，灵性极强。”童医官道。

萧先生面露惊异：“如此，即便淬体真元里，也是极品中的极品啊，不！神品。”

“自然，我确定，是极品淬体真元。”童医官淡淡道。

“什么？！”萧先生大惊。

“怎么会？！”靡帅大惊。

“不会是……”萧先生话说一半，想到以童医官的本事，不可能看错，便断了话头。

“当堂凝元，当堂升元，童老哥看此事……”靡帅道。

“若非萧先生亲传……”童医官面色庄重：“背后必有高人，绝世高手。”

“嗯，没有高人帮忙镇压灵元，能升元到淬体？闻所未闻。”靡帅道。

“其实，我当年也曾当日凝元，但极为勉强，一时被誉为天才，想来惭愧。但绝无可能短期内升元，便有高手施法，我也做不到。”萧先生道。

童医官：“适才我起疑，当时便质问，那小子死活不肯交代，这才急着请几位来商议。”

“必须要查！”靡大帅道：“第一国门，军事重镇。大营里冒出个来历不明的大高手，万一是敌方的手段，危险至极。所以，这个绝世高手必须揪出来。屠魃毕竟是小孩子，难免受人利用。不过，这小子若是清白，我必定下大力气栽培一下，这等天分，可遇不可求。”

萧先生道：“靡帅，此人乃高手无疑，但观其行止，藏头露尾，绝非光明正大之辈。若查此事，必定棘手。一须谨慎，暗中行事。二须高手，免生危险。”

“先生所言有理，我等自当小心行事。事不宜迟，我这就派人先去试探一下。明日我再调集几位军中高手暗中监视。”靡帅说罢，肃然看向几人。

“靡帅，那小子身边总跟着两个抬担架的，恐怕你不好下手呢。”童医官道。

“这个好办，先找人去探探，然后把碍事的孩子都支走。我再下点血本，再拿一粒御赐的极品白药出来，童老哥费心想想办法，赶早给他把伤治好，让他能自由活动了，身边碍事的想必就少了。”靡帅道。

“好说，我也下点血本儿，随着药给他加点好东西，明天就能叫他活蹦乱跳的。”童医官坏笑着应下，不由心中暗想：“小崽子，敢骗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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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魃几人商议已定，正要开始教他们修炼，金大将军府上来人，传金沅速回，说是有贵宾要见。

金沅无奈告辞，屠魃急忙道：“金沅姐，刚才我修炼的时候，突然被你们打断，受了点惊吓，幸好不严重。可见萧先生说最宜静室修炼，防止走火入魔，这事儿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想，您家有修炼室，又有卫兵把守，多安全？不如您回家给问问看。若是能大家一起在您家那边修炼，必定进境快。我想去那边把我的凝元秘法教给大家，在这边不太靠谱。”

“好说，我回去就问我爷爷。”金沅答应一声便走。

“我跟你一起走，回家打个招呼，等下再回来。”水柔见要停了修炼，便也起身一起去了。

两人刚走一会儿，小罗妈妈急匆匆赶来，见面便道：“快回去，你爹不知怎么气着了，正发脾气呢，叫你马上去回话。”

小罗神情大变，额头冒汗，急忙起身便走。却听小罗妈妈在念叨：“我的小祖宗，你在外面又惹了什么祸事了？哎呦，我这心跳啊……不踏实……可千万不敢跟你二娘顶嘴啊……”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只剩下了自己和袁老大两人。屠魃忽然意识到事有蹊跷，正在琢磨着，又有袁老大家来人，说是他爹病了，叫他速回。

见袁老大起身便走，屠魃连忙大喊一声：“带上我……”

“滚！捣什么乱？我爹抽我板子，我带着你去看热闹啊？也特么怪了，这都怎么了？家家都出事？”未等屠魃再说话，袁老大说罢急匆匆便去。

“我克！我……我……”屠魃蓦然一阵胆寒，浑身战栗不已。

转眼之间，就变成孤身一人了，这绝不正常啊！莫非全大营的人家都和罗树林一伙儿的？太特么匪夷所思了！？不由自主伸手摸去，将金沅赠送的那柄短剑打开包裹布，掂在手中。

那短剑，深灰色犀皮鞘上嵌着一朵碧绿小巧的翡翠海棠，乌木剑柄上雕有凤纹，样式古朴素雅。拿在手中，感觉甚是轻巧。缓缓拔出剑，呈现晦暗的灰色，并无寒光耀目，剑刃上亦无寒意逼人，不知是什么金属锻就。靠近剑柄处雕有两个古篆小字，细看去，乃是剑名“凰锋”。

屠魃不识此剑好歹，却知身在危机，顾不得多想，急忙将剑鞘置于一边，将剑握于左手，剑身藏于身下。想了想，又以右手盖住左手，再把下巴压在右手之上。静下心来，凝神戒备。

鸦雀无声，唯有心跳“砰砰”难以抑制。

屠魃家对面小树林缓缓走出一人，见四外无人，急行几步窜起，一跃翻过院墙，轻巧落地，缓步向屠魃房间走去。

脚步声传到屠魃耳中，屠魃心跳更加剧烈，一边戒备着，一边默运真阳诀，催动丹田中那耀眼的真元快速旋转，立觉呼吸舒畅，心跳也平顺了许多，胸腹间一股盈盈暖意，浑身充满力量。

一袭青衣，青巾包头蒙面，只露出阴冷的双眼。那人并不隐藏声音，缓缓而行，直接推门而入，行至屠魃身前。

“拿来。”冷冰冰的声音。

声音一出，沧桑，冰冷无情，寒意逼人。屠魃立刻听出，正是昨夜那“高手”。

“是你。呵呵，成没毛猪了吧？”屠魃调侃道，暗中全力催动真元，愈发觉得浑身充满力量感。

“高手”不语，上前一把抓住屠魃脖子，如同拎小鸡一般提起。

“噗”的一声，屠魃口水喷出，如同一个小喷泉，喷向“高手”脸面。

水量足，足有满满一大口。闹着玩儿呢？！酝酿半天了。

“高手”猝不及防，微微闭眼的一瞬，屠魃出剑。

一剑而已。

这一剑，如同一道闪电，直直刺向“高手”的脖颈，就在高手躲避口水喷泉微微闭目的一瞬间，那“闪电”穿颈而过，又瞬间撤回，血光四溅。

闹着玩儿呢？小爷我天天练剑一个小时呢。虽然一边出剑一边冥想，出剑慢了点，那也差不多有每分钟八剑，一天出四百八十剑，一年十七万五千二百，两年多了，从没间断过。两年三十五万零四百，有时多练练，现在总有五十万剑了。咱个子小，也不练那披、挂、抹、撩啥的，估计也没机会劈人家。人家练一个小时练全套，十来个基础剑式，还有各种花哨招式。咱就练一招，刺！先下手为强嘛！

五十万剑，只练一招鲜。刺死你个“高手”！屠魃身在空中飞行，忍着胸前的剧痛，得意的想着。

不是主动的，是被“高手”一掌打飞，随即落地，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