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搅局者15

“在神殿侍奉三年，若是三年之内，你能证明了你对我神的忠心，我神会留你一条命，你可以回到教廷。若是证明你还有一丁点的二心，还有一丁点的隐瞒不报。哼！欺骗我神是会受到神罚的。你将会被罢去教职，作为叛神者放逐到草原上，任你自生自灭。你会看到你的子女们排着队去献祭我神，一个都不落下。至于你那一家子罪民，会被当做财产，自有人会对他们感兴趣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巴利大祭司的耳边。

“老奴都明白了。我仁慈的依贝女神！我伟大的圣童！自今以后，老奴巴利.固伦必为我神衷心奉献一生，必供圣童殿下任意差遣，万死不辞！”巴利信誓旦旦地再次发誓，之前在末日审判的时候，已经庄严立誓过了。

一阵沉默之后，那声音才开口道：“我派人来听你的忏悔，你要记住，我要的是绝无隐瞒！你犯下了再大的罪，我神都有办法佑护你。莫要自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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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云巴蒂和飞云巴蒂这几天越来越活泼可爱，就连姐姐漫云都不再是一幅谨小慎微的做派了，屠魃给他们极大的自由，除了内殿和外殿下面的神狱，其他地方都可以任意活动。此刻姐弟俩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屠魃练习锻造之术，飞云巴蒂搂着瘦兽，趴在牠的身上，最近这一童一狗形影不离，吃睡相伴。

这一回屠魃在挑战的是《天锻奇谈》中所记录的一个大师级的考核作品，名叫“无稽之坛”。这东西不但听上去与无稽之谈谐音，而且器物的特点也与这词近义。稽，有稽核、查看究竟的意思，而屠魃所打造的这款器物外形乃是坛形，但内里却非空心，不能用做盛器。

直径三寸的一个口小肚大的坛形器物，神金打造，坛口、颈、肩、肚、根要曲线玲珑，由一条完整的金属片连续不断地缠绕、卷裹、包覆起来的，就像是一个纱布卷一样，一层层从内到外要达到十八层可算是小成，称作得法境，算是达到大师级别。若达到二十四层可言中成，称作入微境，在天锻门内算是宗师级别。若是达到三十层则代表天锻之法大成，已经进入了神匠级别，说明在锻打、塑形的技法技能已经达到了入神境。到了这种程度，可以说是进入了神才能达到的领域，自此之后，再向上提升，就已经不是人所能达到的能为了，只有神才能达到。

屠魃已经尝试了几次自己从秘境中得到的那台锻造炉，逐步有了心得，渐渐能够得心应手了。

只见屠魃用了一个小号锻造锤，手腕翻飞，动作娴熟连贯，姿势顺畅美妙，如同起舞一般，叮叮当当声传出去，宛如天籁。

屠魃的师侄阔比老人，徒孙巴道尔早已闻声赶至，希冀着从新入门老祖再次锻造奇迹的过程中，得到启发、领悟、点化。屠魃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戒心颇重，直截了当道：“你们俩给我听着，要是再敢大喊大叫，以后离我远点。”

“是，谨遵师祖之命！”巴道尔郑重答道。

阔比师侄则直接用手捂嘴，以示绝不发声。

屠魃继续。锻造这无稽之坛，必须要连贯，一口气从头至尾，才能保持火候的一致，和金属薄厚的均匀，稍有不慎，就会形成差异，一旦冷却，各层的变形就会不一致。这种不一致，轻则导致有的层次轻微走形，每一层之间的间隙不均，重则导致坛口、坛肚严重变形，器形不正，便是废品。因此，这套活儿是屠魃精心设计好的，无论火候、锤法、力道、身体姿态的配合等等方面都是设计好的，要绝对保证连贯、均匀、成形一致、速度一致。

此时的屠魃，已经不再受限于锤法和力量了，纯元鼓动气血，可以保证力量的输出极为平稳，控制极为精微。屠魃所挑战的重点，是神元的参与和运用。将神元融入意识，细微至极地观察火候、颜色、形状、手感、尺寸等等环节的变化。他的眼中所见，反应到他脑中，这一切细节都可以展开，成为恐怖的“大”，而展开的这个“大”之上，又可以观察到任意一点上恐怖的“小”。

声音悦耳、姿势曼妙，手中的锻打的器物也在不断变化。即便是在完全不懂锻造的人看来，这也是一种美妙享受，何况阔比老人和巴道尔。这两人看得入神，头脑中飞速的领悟屠魃所用的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手法，只恨自己的头脑不够用，从一些奇巧的新手段中得到奇法，似有所悟，便要用心去回想、理解，可这用心回想与理解的过程，便又耽误了新的领悟。两人无比纠结，心情紧张，不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看入了神，渐渐都忘了承诺，不由张开了嘴巴，发出啊啊喔喔的声音。

屠魃忙里偷闲，抽出点滴空隙，用锻造锤指了一下二人，那二人急忙捂嘴，继续观看。

已经二十九层了，巴道尔和阔比老人，眯起眼睛，轻轻摇头感叹着。到了后面，因为已经锻造好的部分渐渐沉重起来，又开始冷却，很容易影响到正在锻造的那被烧得通红的部分。为了克服这种区别，又要保证不破坏之前锻造好的形状，屠魃用出了一种自己发明的锻法，震锤锻法。这种锻法并非简单的敲打，而是以一个稳定的频率进行连续、密集的敲打，形成一种深入内里、力及精微的绵密震动。这种频率极为讲究，绝非一成不变，必须取决于每种金属的独特属性以及锻造当刻的实时温度。一旦找到合适的频率，凭借这震锤锻法，便可以让任意金属服帖地任由摆布，如同塑泥捏面一般。

三十一层了，阔比二人看得惊喜连连，又一次陷入神妙的感悟之中。

三十五层了，阔比二人虽然还目视着屠魃的锻造，但眼神中时常神游于所见之外，陷入自身想象世界的演绎之中。

三十九层，屠魃断掉尾部的材料，以一阵极为绵密的震锤将接缝处密密融合，完成了一个天衣无缝、器形完美的小小坛状神器。成器的一刹那，屠魃锻造锤中倾力灌注纯元与神元，将自己的一股意志融入其中，随即那锻造钳向上一扬，小小神金弹抛向半空，锻造锤自下而上一锤打去，纯元、神元裹挟着那股意志瞬间涌入，在那股强大意志的掌控之下，坛中结成一个无缺法阵，自此这个小神坛便自成一界。

屠魃取出一滴元水，注入其中。

只见那小小神坛的坛口当中，密密麻麻缠绕着三十九层神金，几无缝隙，但那表面却就是荡漾着一汪清澈的水，至纯无比的水。无论怎样倾斜、倒扣、震动，那水就那样萦绕在坛口，那极致的水意，但分是个修行水属功法的练家子，无不会奉为至宝。凭借着那无缺法阵，只要这神坛不被以强大法力破坏，小小神坛就永远会自行吸收天地间的水华，常满常盈。

一件真正的宝物诞生了。

这一次，阔比老人和巴道尔都没有出声破坏，两人四只眼睛痴痴地望着那神坛，思绪万千，依旧沉浸在那奇妙的感悟之中。

无稽之谈，无可追索，不可捉摸。若是想剖析便唯有破坏一途，但只要破坏，就毁去了唯一的线索，再也无从考究。功无稽，法无稽，这，就是天锻门千古流传的《天锻奇谈》中的传奇一谈，无稽之谈。

看着那小小神坛，水韵茵蕰，相隔数米之外，都能感受到那水华的滋润。屠魃露出笑容，托起小小神坛，款款行至神殿之外，朗声喊道：“此乃仁慈的依贝女神借我之手，赐下一坛神水，以镇我神殿。”

一众圣卫士、圣斗士尽皆拜伏在地，高声称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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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下的神狱中，花力卡睡得香甜美好，听到一声奇异的呼唤，这才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只见一片漆黑，慢慢想起记忆中最后一刻的清醒，那是今日在大荒主城的酒肉馆，此后一片空白，心知是被暗算了。

花力卡的童年时光是在大荒主城的监狱中渡过的。爸爸是典狱官，又五岁上没了娘，从此便在监狱里转来转去，耳濡目染地就见惯了坑蒙拐骗、偷抢劫杀等等五花八门的手段。等渐渐长大了，又仗着他爸爸的身份，暗中在外面替这些江湖左道人物办了不少事。着实是结交了不少江湖上天南海北、三教九流的人物，顺带着学得了一身邪门歪道的本事，又牵连着各种五花八门的黑道关系，所以十三四岁就在江湖上混得开，且得个外号，叫做“花力哥”。

直到十七岁那年，其父突然获罪，被关进了自己管了一辈子的监狱，从入狱算起不过十来天就被莫名其妙判了个谋反的重罪，且株连九族，一族人都被杀了个光。花力哥偶得一个机缘，又凭借对监狱的熟门熟路，临刑前逃了出来，只是没能救出父亲。

从此，花力哥流落为寇匪，出没在草原各地。仗着昔日在江湖上的好人缘，八方照拂，如鱼得水，几年间便拉起了百十号人的凶悍队伍，混得风生水起，自由自在。

据他自己说，能从大狱死里逃生，那是仁慈的依贝女神显灵救了他，因此他对于依贝女神是无比虔诚、崇敬。曾经对外声称，梦见自己是依贝女神的惩恶之鞭所化。因为有这个说法，又因了他经常做一些打抱不平的仗义事，很多受了他好处的人还真就愿意相信这说法，且对外传扬。渐渐的，昔日的“花力哥”就闯出了一个“神鞭花力哥”的响亮名头。

因为不害小民，专门做大买卖，杀贪官、劫污吏、修理为富不仁的恶霸，所以从来不被各地百姓所忌恨，反而名声甚好。

尤其是这位“神鞭花力哥”掌握着一块秘地，是天魅国唯一的一片神秘沼泽，不但易守难攻，且那地方变化万端、极为诡异，若不识门径，绝无进入的可能。也因此，“神鞭花力哥”是进可攻、退可守，从来不怕围剿。

之前龙靖已经审了十几名，已经将这位“哥”摸了个透底，将情况详细介绍给了屠魃，屠魃吩咐道：“既然如此崇信依贝女神，那么便明着审吧，带入内殿。”

“神鞭花力哥”被手提着，悬空带入了内殿，一路上见识了层层殿堂富丽堂皇、气势恢弘、法度森严，又见识了众多圣斗士圣卫士威风凛凛、庄严肃穆，心中早就怀疑起了这个所在是神殿，可内心又不敢相信，神殿岂是自己这等贼匪能进入的地方？

仰头望去，一位八九岁的小童目光清明、态度从容，静静地看着自己，虽然是小童年纪，却在不经意间释放出强大之极的威压，令人不敢造次。

正在狐疑的时候，被待到了神台之前，仍在了地上。

“圣童殿下，神鞭花力卡带到。”龙靖报告道。

“退下。”屠魃道。

“是！”龙靖退下，空旷的大殿中，只剩下了屠魃和花力卡。

屠魃依旧一言不发，静静地观察这位“神鞭”。

过了一会儿，花力卡道：“你是圣童殿下吗？”

“是。”屠魃答得简单。

“你怎么证明你是圣童？我不相信你。”花力卡面露狡猾的微笑，从四五岁就开始接触江湖人物，各种邪恶之徒见了不计其数，能活到现在，自然是城府够用。

花力卡面无表情地直视着眼前的圣童殿下，内心里却是在激烈的斗争。若真的是依贝女神的化身圣童殿下，自当臣服礼敬，绝无二话。可问题是，江湖险恶。万一被人以女神的名义欺骗了，后果想必会很严重。

“你不用怀疑本圣座。相反，你要想办法让本圣座相信你，否则你就要死。”屠魃道，绝不给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对于一个有信仰的人，直击信仰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此人若是能收服必有大用，但若是不能用好，也是后患无穷。因此，屠魃做好了各种准备，也设计好了相应手段，要做的就是给彼此一个机会，不用过于拐弯抹角，在信仰上解决一切问题。

花力卡信谁？依贝女神！

依贝女神信谁？屠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