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搅局者31

看着靡潜和花力卡二人，屠魃笑了笑，算了，锻骨没有那么重要，让他们二人继续研究吧。

索性去找龙靖公子，谈一些大事。

走入内殿，看到龙靖的时候，屠魃也犹豫了一下。

只见龙靖躺在那神台之上，一手掐着自己的眉头，显是正在用心思考。

“怎么？有难题？”屠魃走上神台，在自己的宝座上坐下。

龙靖急忙起身行礼道：“先生，弟子在分析天魅国局势。”

“哦？讲讲你的想法。”屠魃道。

“是！弟子以为，还是不够乱。”龙靖回道。

“详细说。”屠魃吩咐。

“是！此次来天魅国，虽然初始目的是绑架六公主，但背后的目的无外是搅乱天魅国局势，使其陷于内乱，不能放手出兵。眼下先生虽然坐上圣童宝座，又掌握了一军之力，但依旧不过是天魅国一隅之变，并不足以打破各方势力之间的势力格局，所以说并未撼动大局。因此学生在想，是否能有办法彻底搅乱天魅一国大局，使其不敢轻启战端，避免两国交战。”龙靖说道。

“嗯，是这样。那么依你看呢？可有妙法？”屠魃问道。

“学生正在设想消减扎黑势力的方法，但苦无良策。”龙靖公子道。

“巴利大祭司，尕东东的供述你都看了，六公主和教皇、班卓你都接触过，对天魅国的大局应该也有些分析了，把你的看法说出来咱们研究研究。”屠魃道。

“是。我是这么看的，无论多么强大的势力，都不是铁板一块，得找到缝儿，狠狠插上一杠子，才能撬动他。有人的地方，必定有可以利用的矛盾，我主要是想找出天魅国主要势力间的矛盾。但苦于没有亲身接触的机会，难以准确判断。”

“无妨，一起研究嘛。”

“是，天魅国最强大的势力，除了官军之外，还有四个加盟的部族，各自拥有自己的军队，天魅国与天魑国征战的时候，他们都是要奉调出征的。他们虽非同一部族，但都自认是依贝女神的后代，也是把依贝女神当做唯一的神来信奉的，统称天魅族。据说天魅是依贝女神家族在大海中的族名。”

“固伦部族位于天魅国西部海边，地接关西雪山，又紧邻匪国，是天魅国最大的一个自主部族，但也是土地最贫瘠的。传说依贝女神是海神，来自西海，所以固伦族自诩为女神最早的臣民。他们的男子以勤劳本分着称，又因临近匪国时有征战，因此都骁勇善战。所以草原上有‘固伦的男儿朵蜜的妻’这一说，意思是说要嫁人就嫁给固伦部族的汉子，他们勤劳勇敢又顾家。扎黑家族就是跟他们族长结亲，把女人嫁了过去，结成了铁盟。”

“所谓‘固伦的男儿朵蜜的妻’里面说的朵蜜，是指朵蜜部族，在天魅国最东边，靠近千里戈壁，地接冥狱，相传那冥狱与鬼界相通，极为神秘恐怖。朵蜜部族是四部族当中最弱小的，也是土地最贫瘠的地方，以女人勤劳、忠诚而名闻天下，各个部族都愿意娶朵蜜族的女人为妻。朵蜜部族男丁少，军队里都有女人充数，所以战力低，比较受欺负。”

“北方是扎黑起家的根本，据说财力雄厚，是扎黑势力最稳固的大后方。扎黑出身于东北方的塔兰部族，但扎黑的母亲却是西北方向乌美部族的公主，听说是抢婚结成的姻缘。塔兰部族的风俗是抢婚，男权极盛，女人只是财产，没有地位，所以没有哪个部族的女人愿意跟塔兰人通婚，而且这个部族很奇怪的，缺少女人，男多女少。因此这个部族最支持扎黑的政策，主张对外扩张。主要是因为有通过战争掳掠人口的传统。”

“西北的乌美本是母系女权部落，实行走婚风俗，但扎黑为了多生育人口，在那里强制施行结婚制，如今已有女权旁落的势态。有人说，扎黑有把乌美并入塔兰部族的野心。”

“除了这四部，便是中央大草原了，是西图部族的天下，也是皇室的本家部族。但如今军权被扎黑家族把持着，所以在朝中并不强势。皇室一族对扎黑家族十分警惕。”

“大形势也就是这样吧，扎黑家族当前之所以强势，除了把持了军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得到了这四个部族的暗中支持。我看，要想搅乱天魅国的局势，先要考虑分化扎黑与四部族之间的关系，去其羽翼，削其臂膀。”

“另外还有几个办法可以先做设想，但都不好实现，要看机会。一、刺杀扎黑大元帅，但成功可能性极小，且不说他自身就是顶尖的武道高手，天魅国四大高手中有三位都护卫在他身侧。二、相助皇族，夺扎黑家族兵权。但此道也是极为艰难，且有风险。朝中必定局势复杂，一旦他与朝廷翻脸，便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估计昭皇后暂时还下不了这个决心。三、挑动内讧，听闻扎黑势力内部也不平静。但我们距离他太远，暂时内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四、借刀杀人，幕后支持和扎黑家族有仇恨的力量。”龙靖公子仔细地将自己的想法梳理出来，说给屠魃。

屠魃耐心听了这些，也是陷入了沉思，许久才回到：“不错，你分析得不错。不过，暂时不要想刺杀了吧。扎黑若是真的死了、倒下了，恐怕昭皇后这边就会一家独大，未必就会对咱们天魑国友善相待，所以扎黑死，并不一定是好事。”

“最好还是让他们斗，斗而不破，最好。斗上一百年，我们就消停一百年过好日子。他们要是斗上二百年，说不定咱早就找到机会把他们灭了。”屠魃道。

“是，先生。我想的有点偏了，杀了扎黑大元帅，不一定是好事啊。”龙靖感慨道：“可是，我们总要设定一个目标啊，我现在有点糊涂，有点不明确。”

“你不是说‘没有亲身接触的机会，难以准确判断’吗？不要紧，我想办法给你创造机会，等着吧，很快就会有各部族的重要人物来朝觐了。阅兵大典是十五日，也没有几天了。就在十五前后，肯定会来人的。到时候，你就多接触接触，多动动心思吧。这些先不说了，咱俩先合计合计，怎么能再弄支军队回来，总觉得手里兵还是少了点。”屠魃道。

两人聊着，水柔在不远处闲坐，痴痴地看着龙靖，嘴角上翘，心里美美的。

————————

天将放亮，凉风习习，神卫军的队伍在草原上静默行进着。

“你真烦，剿个匪也把我拉上，睡觉都睡不成，我中午还有一场盛大的法事要亲自主持呢。”屠魃埋怨道。

“嘿嘿，你那两只小雕还有这只老雕要是能听我指挥，我就不劳动你了，这不是没办法了吗？”靡潜嬉皮笑脸道。

“都安排好了？”屠魃问道。

“殿下放心，先头部队这会儿都到位埋伏好了。”靡潜道：“昨天东疆大营的兵乱早就传开了，本来马匪就怕官兵，一听说东疆的乱兵四处乱闯，早就都回窝里去躲起来了，正好咱们省事，不用到处追。花力卡刺探清楚了，绝不会扑空。”

“行吧，就按你的意思打。给我讲讲。”屠魃道。

“这两处匪窝相距挺远的，一处叫黑鹰崖，聚着六百马匪。一处叫白骨沼，据说有一千六的马匪，这两处是草原上最凶残暴虐、臭名昭着的两股马匪，两个匪窝都是天生的易守难攻，可以说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可守。”

“先说黑鹰崖吧，是一片黑石头怪山，没有坡，是拔地而起的，整个黑鹰崖外围一圈三里多都是接近直上直下的悬崖，上下的路就一条。我亲自去侦查了，上山的路窝在一个很窄的山口里，排不开多少兵，可两侧的悬崖上却是可以居高临下进攻的，若是强攻，还没等爬上去呢，就被上面的石头给砸死了。”

“他们打的主意就是我里面存粮足够多，你有本事就围着吧，你总围不了两年吧？各大营哪有真心剿匪的？剿一千马匪恨不得得用八千骑兵围困才关得住。剿匪不但没有多大军功，而且逼急了还要玩儿命，得不偿失。每次剿到这里，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这帮马匪才能一直祸害草原。而且，东疆的金背雕就出自这里，这帮悍匪拿着金背雕去给军队上贡，跟军队多少有些瓜葛，一到剿匪时候，他们提前就有消息了。听说黑鹰崖上面遍地白骨，有个白骨堂，这帮人竟是吃人肉的，所以周边各地最怕黑鹰崖马匪，一听说这帮来了，都是怕得不行。”靡潜介绍着。

“你准备怎么打？”屠魃问。

“嘿嘿，这不是仰仗着您这位圣童殿下有圣鹰吗？先不打，反正都围起来了，他们也跑不了。我想让你骑着老鹰先提前侦查好崖上的地形，然后偷偷运点兵上去，占住咱了崖顶地形，放绳子下来，咱们的兵攀上去，聚集够了兵员，咱就直接从上面往下打，那多过瘾？这帮马匪肯定想不到有这个，他们防范的都是下面的进攻，到时候咱们如同天兵天将一般，嘿！从天而降！这帮人心惊胆战，跪地求饶，大呼爷爷饶命啊......”靡潜说的兴奋起来。

“嗯，倒是可以考虑。那白骨沼呢？怎么打？”屠魃问。

“白骨沼是一片毒沼，方圆数十里，雾气昭昭，看不清内部，即便是严冬时候也一样不上冻。烂泥浆不能行船走马，据说若是走错了路，走着走着会把整队人马陷进泥潭里，所以很难攻进去。据说这地方是万年毒沼，古书上就描写过这里。历史上多次被围剿都是死伤无数、无功而返，多数都是被毒气毒死或者陷在泥沼里淹死的，这毒沼吞噬了无数士兵，现在烂泥里还经常自己翻涌出骷髅、人骨。这地方只有三条进出口，但道路回环曲折四通八达，也看不出来哪里是真路哪里是陷人的泥潭。这里匪徒兵力不过才一千六，凭借地利据守，打这里的难点不在于交战，难在视线不过百米，找不到正确的道路。所以......”

屠魃打断他道：“所以，要我去天上侦查，对吧？”

“嘿嘿，殿下英明，属下佩服！”靡潜又是嬉皮笑脸。

“不过我挺好奇，要是没有我这几只雕，你怎么打？毕竟我不能一直跟着你，将来你统帅大军的时候，可是要有真本事的。”屠魃问道。

靡潜听了一愣，极为严肃道：“这是觉得我不会用兵了是吧？我这可真不是没办法，是你要速战速决的！而且按你说的还要尽量捉活的，所以才麻烦你出手。不然我自己照样有办法信不信？跟我爷爷那儿学的战法可多了去了！催坚伐巨，当徐徐图之，这是兵书上有成例的，不能硬拼。我这是不想让士兵拿命上去死拼，可不是没辙了才求你出手的！之前我制定的战法，巴尔扎看了都说我是天生打仗的奇才呢。”

“好好！那就好！我想要的就是一个能打仗的将军！给我说说，没有圣鹰你会怎么打？”屠魃兴趣高涨。

“白骨沼地势低洼，但四周反倒都是高台地，每年下大雨那里都漫水，只有南边有一段地势更低，可以走水出去。我开土工，把南边走水的口子给堵上。再从十里之外的鹄哨河开条水渠过来，这一带土质松软少石，土工作业很快，不过十数日就完成了。我去查过，鹄哨河水位本就高于白骨沼，到时候大水漫灌，毒水横流，人马都得给我泡在里面，跑都没得跑。若是没毒死，我就派兵在岸边等着受降，都得给我投降。”靡潜得意道。

屠魃对地图最是敏感，略一思量，便知道这招确实可行，不禁心中暗喜，竖起拇指赞道：“厉害！掌兵使神机妙算！不战而屈人之兵，果然将门虎子！”

靡潜听了赞扬，反而扭捏，连忙转移话题道：“攻打黑鹰崖我也有办法”

“讲讲。”屠魃道。

“也是水攻！”靡潜道。

“嗯？不会吧？那么高，怎么淹上去？”屠魃问道。

“不用水淹之法，而是竭水之法，我家老爷子在一篇《水火战策》中讲过。黑鹰崖上面有一道常年不断水的泉眼，山上就靠这个水维持。有泉必定有水系，而且必定是从地底下上去的水，只要破坏了水系，水就上不去了，非渴死那帮子马匪。黑鹰崖外围周长不过三里地，一千五百米而已，若算直径，也不过就是一里地，五百米左右。东边山脚下有个滴水崖，常年往下滴水，估计水路就靠近那里，我就顺着水在那儿开凿几个涵洞，准能挖到水系。短了的话不过几十米，若长了也长不过二三百米，我就不信毁不了它！只要毁了水系，这黑鹰崖便废了。就算上面有存水，也架不住消耗。我都不上去剿他们了，他们自己就得下来。不过就是几百马匪而已，没了老巢，还能怎样？跑呗，在哪里灭了他不一样？”靡潜道：“不过呢，这事时间长短不好说，慢了一两个月，快了十天八天，都不一定。那黑石我都捡来了，试了试，不算很硬，很好凿。巴尔扎说要是能请来一位精研水法神通的高手，是能够感觉到水系的，那就快了，三五天之内肯定完成。”

屠魃听了靡潜的办法，很是欣慰，自己没看错这个小子，善于用脑子，不是那种只会上阵冲杀的鲁莽之人，培养好了，是个统兵的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