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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县衙后院,钟鸣和方岑坐在石桌前边吃着瓜子边扯皮:“钟大人,你能不能嗑慢点儿,给我留点儿成不成?”

嘎巴嘎巴,钟鸣在嗑瓜子方面格外有天赋,一把葵花籽拍进嘴里,不消三秒就吐出一嘴皮,此时,他面前的瓜子皮已经堆成了小山似的。

反观方岑一颗一颗苦逼的剥着,好容易剥开一个果仁还是碎的,憋屈死了。

钟鸣喝了一口茶,意犹未尽的晃晃脑袋:“本小爷之前怎么没觉得,普普通通的葵花籽怎么这么好吃?”

一大早,钟鸣刚刚打开房门,就见桌上摆着一袋子葵花籽,点名要感谢他这个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还家人清白。

明明东西还是那个东西,可偏偏今天他吃出不一样的味儿来了。

方岑将所剩不多的瓜子往自己这边搂了搂,揶揄道:“得了吧,你可是钟太师的儿子,没听百姓们说,金山银山都不如钟太师家的假山,甚至比皇宫里的都漂亮百倍,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看的上这些?”

钟鸣没好气的瞥了方岑两眼:“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吗?他是贪官,我也是吗?你没瞧见外面的百姓都喊我青天大老爷吗?”

方岑轻嗤一声:“最大的贪官头子家里出一个清官,话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

“嘁,那是你没看过好的话本子,不说别人天涯十三写的话本子那叫一个精彩,这次我才知道原来我崇拜的大神竟然就在易水城,还是苏小药的朋友,啧啧,谁说不是无巧不成书。”

方岑撇撇嘴,手里把玩着折扇:“玩物丧志,话本子都是闺阁女子看的,也就是你,堂堂一太师之子,整日里游手好闲,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

“哼,看话本子也比你强,整日跟着你那老爹,不是打听哪个三品官员宠妻灭妾了,就是八卦哪个四品翰林流连花街了,时不时的在给老皇帝来一个死谏,啧啧,我可比不了。”

方岑的父亲方月乃是当朝御史兼太史令,性情刚直不阿,这些年来,可以说是天乾殿里最硬核的钉子户,就连老皇帝有时候因为他这性子也头疼不已。

方岑刚要反驳,就见一个小捕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人,易水城南十里陈家庄的发生了一起命案。”

“什么?”钟鸣蹭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是谁活腻了?说,这么回事?”

“昨日,霄云寨的胡子岚夜探陈家庄陈清家的宅院,意图盗窃,不想被人撞破,胡子岚手法狠辣,竟一刀将陈员外当场刺死,随后又重伤潜逃,不知所踪。”

钟鸣沉默几秒,又道:“那个陈清可是喜欢在庄子里欺男霸女的陈员外?”

这些天来,他也听说了关于陈家庄的一些事情,因为陈清手段狠辣,做事不留痕迹,所以很难抓到他的把柄,原本他琢磨着这几天就寻个由头,拿陈清开刀,不想人却先死了。

小捕快点点头:“确认无疑。”

就在这时,方岑摸着下巴走过来,出声问道:“按理说,陈家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家丁护院,依着外界对胡子岚的评价,她又怎么会受伤?”

毕竟,霄云寨胡子岚这六个大字在易水城这一代还是响当当的,十三岁就敢独身去杀人,这样霸气的女子可不是等闲之辈。

小捕快迟疑两秒,这才说道:“有百姓说,当晚有黑风寨的人在陈员外家。”

方岑挑眉,又道:“这就难怪了,这霄云寨就和黑风寨最近经常擦枪走火,胡子岚能被伤到也是情理之中。”

钟鸣又似是想起了什么:“阿岑,我记得好像这个陈员外家是不是和黑风寨有亲属关系啊?”

方岑点点头:“不错,陈清的弟弟陈华就是现在黑风寨三当家,可以说,这些年陈清能鱼肉百姓,少不了黑风寨在背后勾结。”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摸底龙行山各大山寨的情况,而陈华作为黑风寨三当家自然也会上了他们的花名册。

“那这就简单了,这陈清死的妙啊!”钟鸣拍手说道:“这胡子岚干的好啊!”

方岑嘴角抽了抽,扯扯钟鸣的衣袖。他压低声音说道:“小鸣,你好歹也是易水城的父母官,你当众这么夸奖杀人凶手,小心有人说你包庇。”

钟鸣浑不在意的翻了个白眼:“扯犊子的包庇,小爷我当得这破官,还不如一个女土匪来的痛快!”

小捕快可怜巴巴地打量着钟鸣,小心的提醒道:“大人,陈家的人还在外面等着,您看......”

“让他等,小爷有时间还不如嗑会儿瓜子,一个大奸大恶的混蛋死了也就死了。”钟鸣最看不上这种欺压百姓的人。

即便是在邺城他一向很霸道,但从来没欺负过百姓,反倒是经常因为替百姓出头,得罪了一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这才得了一个小霸王的恶名。

见小捕快脸上那为难的神色,方岑轻咳两声,私底下推了钟鸣一把。

钟鸣回头就见方岑对着自己挤眼睛,几乎是秒懂,他皱眉揉了揉额角,有气无力的说道:“欸?头怎么这么疼,难道我的风疾又复发了?头怎么这么晕。”

说完,他还装模作样的把脑袋架在了方岑肩膀上。

方岑嫌弃的瞥了钟鸣一眼,这才吩咐道:“钟大人旧疾复发没法上堂,你让陈家的人回去吧。”

小捕快抬头看了看钟鸣,眼皮几不可查的动了动,这才点头称是退去。

人还没走远,钟鸣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一屁股坐在石桌前:“这么个混蛋死了就死了,还查什么案,要按照本小爷的意思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打地主,分脏银,哈哈哈.....”

小捕快刚刚走出门口,就听到了钟鸣这句话脚下一顿。

他满心无奈,大人,就算是装您也装的像点儿成吗?

这段时间以来,不仅仅是他,县衙所有的人都真心佩服钟鸣和方岑,年纪不大,但是却廉政执法,更不喜欢谄媚之人,还接连颁布了不少条例减少赋税,下到百姓,上到衙役,谁都得对他们竖起一个大拇指。

没错,这陈员外就是该死!

想到这,小捕快步伐轻快的向着前堂走去。

看着钟鸣那洋洋得意的模样,方岑简直无语了,他语气幽幽的调侃道:“分什么脏银,就是把你太师府的假山拆了卖了,三个易水城都供得起。”

钟鸣手下一顿,不耐的说道:“你少跟我扯这些,他是他我是我,对了,让你帮我写的家书送出去了吗?”

“家书还要别人代写,你好还好意思问。”

“谁让我的写的字天天被老头子吐槽是狗爬,我有什么办法?”钟鸣揉揉鼻子:“再说了,要不是需要给易水城做宣传,我才懒得给他写。”

苏小药说过想要给易水城吸引顾客,钟鸣干净利落的答应,但是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还是方岑想到钟太师位极人臣,若是他在朝堂上提上易水城几句,只怕那些想要巴结奉承的人,都得蜂拥而来。

毕竟,钟亭深位居太师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话自然很有分量。

“还有,除了让他帮我在朝堂上宣传,你没写别的吧?”毕竟当初,他可是和老头子打了赌的,要把易水城治理好,半路求助什么的,丢人!

方岑自是清楚钟鸣和钟太师父子之间的别扭,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更何况这事儿也不能全部放在你爹身上,我还给咱们认识的几个朋友都写了信,相信很快会有回复了。”

钟鸣把玩着几颗瓜子,懒懒的说道:“这倒是,信是递出去了,可那老头子收不收就不一定了。”

毕竟,不告而别,那老头子一定会暴跳如雷。

方岑突然贱嗖嗖的问道:“诶,你说六公主要是知道你来这里了,会不会追过来?”

钟鸣轻嗤一声:“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金枝玉叶整日里骄里娇气,给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出都城。”

没有好戏看了,方岑撇撇嘴继续嗑瓜子。

邺城外一条官道上,一驾青色马车疾驰而过,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车帘飘动,依稀可以让人窥探到里面坐着一个贵气十足的妙龄少女。

听白书塾角落里,苏小药找到了别扭的胡子岚。

“胡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胡子岚对着远处墨青色的山峦抬抬下巴:“在看龙行山。”

顺着胡子岚的视线看过去,龙行山就像是一条盘踞的巨龙隐匿在稀薄的云雾里,看起来巍峨雄伟,绵延无边。

苏小药看了看她手臂上的绷带又问道:“胡姐姐,是想家了?”

胡子岚摇摇头。

“可是因为霄云寨和黑风寨的关系?”

胡子岚点点头:“这些年,霄云寨一直和黑风寨不对付,原本是势均力敌,但现在黑风寨新入伙了一帮人,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我怕这么一来,霄云寨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

霄云寨虽然为匪,但是从不胡作非为,除非是大奸大恶之人,否则极少伤人性命。

往常也就是做一些劫富济贫的事情,从不骚扰百姓,为此受到了不少百姓的拥护,附近城池不少英雄慕名而来。

同在一个山上,势必会有利益纠葛。久而久之,自然被黑风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渐渐地原本就不对付的两伙人马彻底势如水火。

苏小药迟疑几秒又道:“胡姐姐,你武功不错,寻常黑风寨的人应该伤不了你,你可是被黑风寨新入伙的那伙人伤的?”

“对。”

胡子岚杏眼微眯,想起那日的那帮人的狠辣,依旧心有余悸。

“既然这么厉害,那你们查出他们是什么人?又来自哪里?”见胡子岚面色凝重,苏小药也不由得担忧起来。

“那些人手持弯刀,服饰不似苍蓝国人,也不似贝林,反倒是和古滇人的穿着有几分相似。”

“古滇?”三国之中,古滇最为神秘,易水城地处三国交界,苏小药也见过几次古滇人,但每次见到她心里都怪怪的,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很奇特。

胡子岚又继续说道:“更确切的说,他们的穿衣打扮应该是曾经的古滇皇族。”

苏小药听到古滇皇族几个字,心脏忽的颤了一下,好在这种感觉来的快也去的快。

须臾,她又追问道:“胡姐姐,什么区别吗?古滇皇族不是早就消失了好几百年吗?你是怎么确定的?”

“听祖父说,原来霄云寨救过一个古滇老人,他貌似跟古滇皇族有很深的关系,祖父就是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而让我惊奇的是,那天和我缠斗的人,非但服饰特异,还懂得驱蛊之术。”

“蛊?”苏小药一阵心惊,难不成那些小说里出现的东西真实存在?

“对,我也曾见过古滇人驱蛊,但是绝对做不到他那样的手段。”

那日,胡子岚刚刚潜入陈家,就感觉有些不对了,等她在反应过来,就见一身穿五彩麻衣的少年驾驭者一条水桶粗细的大蛇,他随手一挥,漫天蛊虫铺天盖地的向着她扑来。

那些蛊虫扭动着身躯,各个内含剧毒,胡子岚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拇指盖大小的蛊虫就钻入了她手腕之中。

她也曾听说蛊虫入体,生不如死,她当机立断将那蛊虫连皮带肉一剑削去,转身逃遁。

也是凑巧,混乱之中陈清偏要出风头,这才被她一剑击杀。

好在那少年并未追来,只驭蛊追踪,胡子岚凭借着一块玉佩逃出生天。

“这块玉佩,就是当年那古滇人留给霄云寨的信物,若是没有它,只怕我真的要折在那少年的手下。”

只见胡子岚手掌心托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玉佩,形似弯月,材质粗粝,不知因为什么,上面划痕遍布,这种品相就算放到当铺去典当都没人收,却意外的在掉落之时,万蛊尽退。

莫名的,苏小药升起一股想要抚摸的冲动。她试探性的问道:“胡姐姐,我能摸摸她吗?”

“当然可以。”胡子岚将玉佩递给了她。

刚摸到玉佩,苏小药就感觉脑海一痛,血管里似有什么东西要炸开。

“小药,你怎么了?”胡子岚也注意到了苏小药痛苦的神色,关切的问道。

好在这股痛来的快也去的快。

苏小药长出一口气,揉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了,有点儿偏头痛。”

胡子岚狐疑的看了看少女又恢复正常的小脸蛋儿,这才放心了下来。

苏小药继续说道:“胡姐姐,既然霄云寨现在危机重重,又有古滇皇族虎视眈眈,不如你下山吧,和我们在一起,阿匀郊外的庄子很隐蔽也很安全,你可以去那里的。”

胡子岚自然明白苏小药的关心,她轻笑出声,看着龙行山的方向,豪气的说道:“我一向自由自在惯了,让我回去当鸟笼子里的金丝雀,比杀了我难受,就算是黑风寨和古滇皇族联手了又如何,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更何况她走了,霄云寨一帮兄弟怎么办?她是少寨主,就要扛起这份责任。

苏小药皱眉说道:“可是你也说了,古滇皇族很厉害。”

胡子岚舔舔干裂的唇角,眼中带着几分狠厉:“落草为寇的那一日,我就知道要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古滇皇族是厉害,但是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我怕他作甚?大不了杀他个干干净净!”

“可是.....方公子会很担心你的?”苏小药回头看了看书塾后的拱门说道。

两个人虽未明说,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胡子岚和方十三现在心里都有对方。

胡子岚垂着眸子,嘴边挂着苦笑:“所以说,书生和女寨主是永远也无法在一起的,他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少女杏眼中满是苦涩,苏小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劝起。

毕竟,胡子岚也有自己的使命。

不远处,江司匀和方十三将两个女孩儿的对话全部听了过去。

方十三双拳紧握,痴痴的注视着那道飒利的背影。

虽然胡子岚说的决绝,但是他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江司匀无声的拍拍方十三肩膀,方十三回头颤抖着嘴唇,眼中满是无奈与受伤。

虽然在易水城养了几天,但胡子岚一直担忧着霄云寨的情况,她继续说道:“我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也该走了。”

苏小药指了指她手臂上的绷带劝说道:“胡姐姐,可是你的伤还没好,不如在等等?”

胡子岚耸耸肩,浑不在意:“不就是削掉了一块肉,这算什么,我记得我十五岁的时候,被黑风寨的三当家陈华带着十几个手下围困,半条胳膊险些给我砍断,我现在不还好好的?”

苏小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果然,胡子岚这个少寨主不是白当的。

胡子岚抬头看看日头又继续说道:“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寨子了。”

“啊?那你不和方公子道别了吗?”

胡子岚回头深深的注视着方十三隐匿的角落,故作轻松:“没什么好道别的,一别两宽还是少纠缠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塾大门,消失在苍茫的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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