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是一路人

“你有功，黄远清，许成名有功，其他人的战功又在哪里？”

袁崇焕说话的语气冷漠淡然，他给朱燮元写的这份公文和给张威的大相径庭。

没有叙功，而是挑了好些将领的毛病，过失。

按照袁崇焕这么定性，这些人轻则被朝廷申斥，夺官免职，重则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偏偏刘可训还挑不出毛病，别忘了他现在的官职是佥事监军。

这些不黑袁崇焕点名的守备，参将，干过什么，有没有失职，刘可训哪会听不到风声。

“大人这是想要举目皆敌吗？做孤臣可从来都没有好下场，还望大人三思。”

刘可训还想劝劝，真这么一本递上去，得罪的人太多了。

他作为佥事监军，很可能被连带着记恨。

袁崇焕看出刘可训怕什么，微微笑道：“刘大人放心，本官又没有让你联署，这份公文也只会出现在朱燮元的案头，至于刘大人说的孤臣，袁某还真有些向往。”

袁崇焕脑子又没有进水，摆明了得罪人的事情还干，底气来自国舅张威。

他这个人非常善于琢磨，并非趋炎附势那种，而是什么事情都想弄的通透。

还记得前段时间，张威把一份带着点评的官吏将领资料让他过目，他回头就觉得张威此举大有深意。

能入张威眼界的自然要提拔，那些劣迹斑斑酒囊饭袋呢？

不挪位置就弄的他们挪位置呗！

如果张威知道袁崇焕是这么想的，肯定要叫撞天屈。

他只是给了一份正常的名单，甚至比吏部的考评还简略，也没有让袁崇焕帮着肃清西南军中的想法。

只能说袁崇焕这个人，很有趣就是了。

许成名等人没来得及去告袁崇焕瞎指挥，很快就接到了钦差大臣国舅爷的嘉奖。

按照嘉奖令上的描述，许成名等人的功劳，升迁一两级就跟玩一样，而给他们请功的正是巡抚袁崇焕。

三个人互相看看，又接着往下看，然后脸色都不自然的有些苍白。

朱燮元的公文压在张威的手书后面，以畏战，临阵怯战，贪污索贿等名义，一口气撸了二十几个将领。

首当其冲就是前总兵李维新，被判了个斩立决，而给朱燮元递送黑材料的也是袁崇焕。

“奶奶的，姓袁的这是吓唬我们呢！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啊！”

黄远清骂完之后见许成名哆嗦了一下，罗乾象也啧啧有声，顿时不言语了。

罗乾象啧啧完了呵呵笑：“两位，这位袁大人的心思很深，虽然能耐不小，但我们今后还是少跟他打交道吧！如果我是你们，回头就去答谢他，顺便想办法调离他麾下，跟着这样的上官，提心吊胆不值当。”

许成明和黄远清深以为然。

他们的确被袁崇焕的手腕吓到了，狠辣，果决，不服从命令的后果不死不休。

他们虽然想报效朝廷，可在哪不是报效朝廷，跟着这位有朝不保夕之感，会折寿。

袁崇焕这边整军整人，使麾下卫所兵战斗力提升不止一筹，令行禁止的时候。

秦良玉的白杆兵也没有闲着，得到张威支持的辎重粮草，原本是策应袁崇焕，结果在上游跟张彤的溃兵接战。

有心算无心，白杆兵大破土司兵，斩敌数千。

前来接应这支溃兵的奢云也在乱战之中受伤，永宁土司的防线再次收缩。

秦良玉善于把握战机，得知袁崇焕拿下了石虎关，立刻转进。

一天后跟袁崇焕在石虎关会师，总兵力达到三万余人。

相互恭贺一番，袁崇焕听说秦良玉和张威私交甚笃，也就是秦良玉年纪足够大，否则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对张威的私德，袁崇焕毫不在意，相反认为自己和秦良玉都是张威这边的得力干将，关系比跟许成名等人亲近的多。

到了什么层次说什么话，袁崇焕能瞒着许成名等人改变作战计划，跟秦良玉则不必隐瞒，先行征求秦良玉的意见。

“秦大人，拿下石虎关之后，我军可以进攻的方向主要有两处，江安，泸州卫，不知秦大人认为先打哪一处为好？”

秦良玉果然干脆，“一切当然是听朱燮元总督和张大人的吩咐，我们听令行事即可。”

袁崇焕闻听此言给秦良玉贴了个迂腐，不懂变通的标签。

此时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若是事事请示上官，岂不贻误战机？

秦良玉不是聋子，朱燮元处置了那么多西南将领，根子就出在袁崇焕那封公文上。

她也没少听自家兄弟和侄子议论，被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这么多年在马上治军，秦良玉见过的人多了，有能耐的，没能耐的，唯独觉得袁崇焕是个异数。

她没读过多少书，硬要评价一下袁崇焕，觉得这位官瘾太大，掌控欲太强，胆子还大。

平步青云的时候还好，真的遇到挫折，受到打击，落井下石的人都能把他埋死。

话不投机，袁崇焕不再指望秦良玉从旁协助，给张威和朱燮元写信之后，留下刘可训驻防石虎关。

他带着一万五千人准备西进江安，直插永宁土司腹地。

与此同时，同样作为败军之将的樊龙，奢云在江安聚首。

他们一个是奢崇明的女婿，一个奢崇明的侄子，关系一直比较密切。

“姐夫，刚开始看不明白，现在来看，奢崇辉父子是反了，只恨姐夫来晚一步，否则一定可以把他们留在南江。”

奢云说的是张彤所部没有被击溃的时候，他们三方联手，奢崇辉父子插翅难逃。

樊龙垂头丧气，损兵折将不说，他已经不敢回永宁了，怕奢寅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

也恨自己优柔寡断，早点对奢崇辉父子动手，张彤肯定能保住，他还有一个依靠，不至于被奢寅单独拎出来收拾。

俩人正蔫头耷拉脑的时候，得到消息说罗乾象的亲信从永宁带走了不少人，大部分是奢崇辉和部下的家眷。

这才后知后觉，罗乾象是奢崇辉的内应。

奢寅对此十分震怒，在永宁杀了不少人。

不管是不是借由头杀人，反正弄的永宁土司人人自危，甚是怀念奢崇明还活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