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一心二用

自打干掉魏忠贤，弄趴下东林党，张威见识了不少阴暗手段，再者传说中的火龙烧仓，漂没，全都是老黄历，换汤不换药而已。

但是当传来杨呈秀畏罪自杀的消息，张威颇有些意难平，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线索却断了根本没法往下追查。

满桂气呼呼的，当真要来个提头来见，张威虎着脸责骂了几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貌似这一篇就翻过去了。

刘二狗几时吃过这种亏，在后衙骂骂咧咧，“大人，这不是明摆着欺上瞒下吗！我就不信孙承宗丝毫不知情，那么多银子，说没就没了？起码也要治他个知情不报的罪，还有那个傻大个，怕不是拿腔作调，合着辽东一地无好人啊！”

张威没理会刘二狗发牢骚，孙承宗肯定有难处，从萨尔浒之战开始，不对，应该是明军援朝血战三千里开始，直到现在，辽东乃至以北广大地域，肯定是有问题的。

张威不否认努尔哈赤是一代枭雄，但再怎么枭雄，也是时势造成，否则把努尔哈赤弄到朱元璋面前试试，保证比什么都乖巧，要是让老朱知道这一幕，棺材板肯定按不住。

没过多长时间，高邦佐引着一人进来，赫然是之前及时通风报信的尤世禄。

尤世禄被高邦佐找上门，吓的不轻，他哥哥尤世功战死沙场，给尤世威和尤世禄保下一份前程，眼瞧着稳扎稳打，三十岁之前，总兵官不好说，一个参将游击肯定跑不了。

原本尤世禄不想掺和这件事，但他性格喜欢走捷径，知道张威这个国舅权势如何了得，就想出出头，可随着徐涟被杀，杨呈秀被自杀，终于趟出这水有多深，后悔了。

张威却没有给尤世禄后悔的机会，让尤世禄坐下问道：“说说吧！别告诉我徐涟前脚鼓动哗变，你后脚就知道，难道你跟徐涟商量好了？”

尤世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明鉴，末将委实不知情，徐涟，徐涟早有叵测之心，许是见大人来到辽东，瞒不下去了才铤而走险……”

张威就这么看着尤世禄不说话，以至于尤世禄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索性把心一横，“大人，家兄战死沙场，末将满门忠烈，断然不会有龌龊勾当，只是，末将见到一些事，心中气不过。”

与此同时，努尔哈赤正在营帐内召集众将议事，这次出兵，每战必克，让他仿佛再次回到之前一举击溃科尔沁诸部的时候，喀尔喀，察哈尔，炒花，宰赛，这些蒙古诸部，早晚会臣服在他的铁蹄之下。

营帐内有点乱，努尔哈赤自从以七大恨起兵以来，直到今日还是没有立好规矩，汲取的不是明朝这边的模式，就是从旧纸堆里搜罗来的章程，创新出八旗制度。

广宁之战以来，后金夺取辽西四五十座城池，开疆拓土，风头无两，努尔哈赤本人，也有点飘了，对待汉人的态度，急转直下，防范还不算，打杀，编入为奴者不知凡几，否则跟随熊廷弼王化贞逃难到山海关内的百姓，也不会有几十万人。

因此营帐内，皆是努尔哈赤的心腹将领，一个汉人都没有。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范文程求见。

努尔哈赤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对范文程另眼相看，攻打西平，广宁，都带着范文程以备咨询，“让他进来。”

范文程在努尔哈赤等人面前，向来谨慎小心，虽然蒙努尔哈赤善待，但至今仍然没有官职，准确的说法，只是镶红旗的一个奴才，生员出身的他，倒是长的高大健壮，类似武将。

“宪斗，何事？”宪斗是范文程的表字，努尔哈赤如此称呼以示恩遇，而且据努尔哈赤所知，范文程的祖上，的确是北宋名臣范仲淹，或许也是他对范文程青睐有加的原因之一。

范文程知道努尔哈赤行事果决，说话也不拖泥带水，因此开门见山道：“大汗，前日有关内的商贾，传来一些消息，奴才觉得很重要，想与大汗分说一二。”

大明与后金打了这么多年，官面上的消息近乎断绝，后金除了从攻破的城池内获得邸报之类的消息，最重视的便是商贾传来的信息，每每能获得明军的一些动向。

代善，阿敏等人很瞧不上范文程，正准备斥骂几句，见努尔哈赤脸色凝重，话到嘴边都停下了。

“大汗，明军有在宁远等地筑城的打算，为此筹备了许多物料，可是这一个月来，全都停了，有那吃了亏的商贾，透露一个消息，关内似乎发生了乱事，首辅叶向高以下，尽数被国舅张威或杀或囚，如今执掌中枢权柄的，赫然是个年未及冠的娃娃。”

代善等人哄笑，他们跟随父亲，叔叔起兵，也是在马背上长大，十来岁就打仗，可也不敢说有多大的能耐，想想明朝那是多大的地界，竟然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做主，合该大金速发，天命所归啊！

努尔哈赤微微瞪眼，代善等人尽皆噤声，显示出绝对的威权。

范文程接着说道：“除却筑城的物料，关内各地粮食紧张，但商贾们还是在近月之内筹措了十万石，而且后继还有筹集，如果奴才所料不差，明军必有大动，很可能与大汗攻略喀尔喀和察哈尔有关。”

这话没过去一分钟，就有人来禀报，明军在喜峰口附近，集结兵马数万，为首者，赫然就是国舅张威，而镇守山海关的孙承宗，也带着兵马随行。

这个消息的来源十分可靠，努尔哈赤和十分亲近的人方有资格听闻，代善哈哈一笑，“倒也有趣，屡败屡战，今次居然还有胆子主动出兵，难道是想要捡个便宜？”

努尔哈赤这次出兵打了胜仗不假，但蒙古诸部，尤其是林丹汗也不是吃素的，胜的有点吃力，不是战力，而是后勤辎重，已经跟不上了，若不是每战皆有劫掠，早就打道回府了。

明军瞧着大金和蒙古诸部激战，幻想火中取栗，倒也不是不可能，尽管瞧不起明军，但包括努尔哈赤在内，真动起手来，每次都不会轻敌。

“宪斗有大才，甚好，且出去吧！”努尔哈赤善待范文程不假，但此时的范文程，还没有资格参与这等级别的议事，夸赞一句后就把范文程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