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还有几分钟，同学们把之前的课串讲一下，还有两个周结课，大家好好复习，我可不希望这个学期改卷子还这么累”。

老师站在讲台上，仿佛是回想起上个学期改卷子的痛苦，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俗话说的好，大学不挂科，不能体现你学习有多好，但能体现老师的计能力有多强。

杨一神情恍惚了一会儿，目光缓缓转向窗台外开的正烂漫的花束。

不知为什么，g市的四处都能看见这种花的存在，但在s市那几年四处找遍，都没有买这种酢浆汁的。

即使这几年推广开来，外地的售价也是要高出这里几倍来卖的。

极目张望，不被云彩沾染的天依旧是世间独一无二千般好。

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是过不习惯呢

杨一轻笑着，眸光却沉了沉。努力想要将已经到达眼角的泪珠收回去，发现自己的幼稚后，轻笑着抬手将其拭去。

……

“我那时候啊，就是把ca的事看的太重。”

身边的人开始凑在一起探讨这下课的吃饭问题，而杨一也不例外。

掏出来书包，不紧不慢地收拾这自己的桌子。

大学的话题无非就是早上上课说中午吃什么，下午上课说晚上吃什么。

学校附近哪家店倒了，哪家店又来了，哪家店买的东西好吃量大，哪家店太黑以后不能再去了。

今天谁谁谁在一起了，明天那一对又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像这种无聊又无限反复的话题，乐此不疲。

“叮！铃铃铃！”

在杨一拉上拉链的那一刻，不偏不倚正好下课铃响了，整个教室开始骚动起来，楼道里挤满了人，上面的人下不去，下面的人也别想上来。

只有在这种时候，杨一才觉得整个世界不止只有她一个人，至少还有别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的陪着她一起度过这漫长的时间。

下课后全国大学的趋势都是打饭睡觉，杨一自然也不例外。

打好饭回到宿舍，习惯性第一件事就是的打开ipad点进昨天晚上网站游戏直播的录屏。

看看画面上的那个人，是不是似乎要比之前长胖了一点。

看看她的生活有没有像自己这样糟糕。

明明自己才是那群人里面最小的，但又像个老妈子一样躲在屏幕后面默默地关注她们的一点一滴。

心里笑骂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看见康乐了，光看她的录屏都能发呆。

可是现在好像也只能从直播里看看曾经的队友，虽然远隔千里但又好像近在咫尺。

“这种熟悉的陌生感啊！”

“整个ca退团的好想只有我还过的这么凄凄惨惨戚戚吧。”

就在杨一抱着自己破塑料饭盒失神的时候，对面却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突然一声尖锐就从中传来。

“不是吧！”康乐尖叫着。

“这个人怎么这样，我的妈呀，打个游戏不带这样的。好歹我也是个开了直播的游戏主播吧”

康乐的直播间里一片欢腾，仿佛回到了以前大家一起演出前在后台直播的样子。

“不是，我承认我菜，可是这局我是mvp的好吧”

杨一看着屏幕里的人翻着白眼，拿着手机斤斤计较的样子“还是没有变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再怎么练这技术还是练不好”

“这局我如果评分最低你骂我，我认了。可这局我觉得我打的还不错啊，到最后一刻推塔的时候竟然还开麦骂我！”

被气得发笑的人，用拇指摩挲着手机边框，死死地盯着游戏页面。

“最可气的是，那时候我死了啊，我都死了我有什么办法，用意念吗？”甩了甩长时间打游戏而僵硬的手指，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哼！小学生。看我不举报死他，让他知道成年人的厉害。”

看着画面里的人杨一的心情好像也随着游戏的进展变得欢快起来，眯眯眼依旧挂在脸上，康乐的喊叫对其来说就如同药品一般。

“都多大了，斤斤计较你累不累”说着顺手拿起勺子往嘴里喂了一大口饭眼睛却一秒都不曾离开。

由于宿舍就杨一一个，在这时杨一能够毫不避忌地迎合着直播发出的声响，即使画中人无法给予她回应。

“啊！我吐了。怎么会这样！”

游戏界面跳转出失败的字样，杨一低下了头赶快扒拉着剩下的几口盒饭。

ipad屏幕上紧接着直播界面闪出了结算。

杨一还在蒙头胡吃海塞，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哎呦！18－9－1你关注的这游戏主播牛啊，一个辅助打出了打野的感觉，怪不得人家开麦骂她，这也是有理由的啊。”

寻找着声音的主人，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留着披肩头发的姑娘站在她身后，抱着快递嘴里大喘着粗气。

“你别看了，快过来帮我，到底你室友重要还是那主播重要！”

王雯昕把快递一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柴静她们还没回来吗，我还想着我取快递回来就能马上吃到饭呢”

杨一看着自己桌子上被自己扒拉的乱糟糟的几个菜和已经见底的盒饭，长这样自己也不好意思递过去啊。

索性把筷子一放走到王雯昕的身边，看着长相大小都差不多的快递拿起其中的一个箱子上熟悉的标志，杨一就已经明了。

自己的小舍友这是又犯傻地氪金了啊。

“祖宗！你这是又买了几箱啊？”

“四箱！”

王雯昕骄傲的抬起头“虽然不多，但是这里面装的可都是我对我爱豆的满满的爱。”说完便拿起刀开始在箱子上划拉。

“你是不了解，我爱豆做练习生都快三年了，公司愣是没分到一点好的资源，这回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能让更多人认识她，就应该发挥大无畏精神。”

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蹬了一眼杨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八百年不关注热点，好不容易关注了个游戏主播还看个录播。你这叫白嫖！我要代表全体饭圈朋友们向你发出征讨”

出道三年？我能说我都出道六年了吗，我还有四年我的艺人合同就到期了。我才是真的惨好吗！资源没有，工资不发，就连粉丝现在都快忘了有我这个人了。

到如今，卖身契还在人家资本手里握着，谁来可怜可怜我呐！

杨一眼角抽了抽，嘴角不自觉地扯起

想当初我也是被别人叫ca的全团总攻的，那些想和我跳舞的妹妹们都能从宿舍排到中心。虽然这几年确实有所没落，但还是风韵犹存的吧。

看着王雯昕熟练的开箱动作，想要制止住她的话题“行了别夸了，你这些话从这个节目一开始就在说，你夸不腻我都听腻了”

“你到底粉上的是谁啊，这节目有有这么好看嘛，我听咱们班大多数都在看哎，有啥热门给我介绍介绍呗。”杨一的吃瓜心态又开始了，毕竟曾经也是圈儿里的，万一有一两个认识的还能显摆显摆。

即使深知这个圈子里的黑暗，甚至还曾经经历过一系列的隐藏性暴力事件，为了不打击小舍友的积极性，守护她仅有的童真。

杨一努力扮演好一个吃瓜群众的角色，开始讨好性的帮着王雯昕一起开箱。

而小舍友好像也对杨一的这种举动表示很满意在一番语言组织过后开始了领奖台似的发言。

“你听好了艺博文兴的付尔川，我女神！”

“唱跳俱佳的全能ace，你值得拥有。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把你的主播抛弃，看看我们闪闪发光的小偶像。”

“光听这公司名字是不是就很搭，不止和女神搭和我也很搭”说着满脸得瑟的跟杨一炫耀“这是不是间接说明我和女神也很有缘分呢”

就在她洋溢在和女神有缘的海洋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可是我听说现在星旅的第一可不是你们家的川川啊，你可得加油啊，别到时候川川没出道，你先把肾搞没了。”

“静静你别在这咒我，我可是要和偶像比命长的。”

柴静放下包，提出了一份黄焖鸡不停的在王雯昕面前晃悠

“得了得了，看见了，我氪金克的是肾，眼睛又没瞎。先放老杨桌子上，我等会儿再吃。反正晚上不上晚自习，我要有仪式感的享受我的鸡”说着，又蹲了下来，摆弄开她的快递。

投票码一张一张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面上，本该弯曲的塑料，经过有心人的整理后显得格外平整“虽然吧川川现在只是第七名，但是把这争一的勇气还是有的”。

柴静听了这话，默默地看了一眼手机“这个夏鑫很有名吗，为什么我都没听说过”

“害，夏鑫啊。”王雯昕理所当然的说：“夏鑫都出道七年了，电视剧都拍了两三部，粉丝盘本来就大，第一也很正常。你没看慈安传媒的几个名次都在前面嘛，她们那就是公司放进来吸粉丝血的”

越说越激动的小舍友一个挺子站了起来“你可是不知道ca的粉丝，光我知道的就已经集资了过百万，那还不算应援物资和散粉的打投。他们那些人里面，随便一个揪出来，都能称得上是金主爸爸。”

随手拿起身前的一张投票码，两手抻开，放到柴静眼前

“就这玩意，我们小喽啰是按一箱一箱的买进，在看人家ca，都是按几百斤几百斤的投啊。”

“我还听说她们应援会东西多到内部消化不了，都开始免费赠送了都。慈安内部的小偶像，说幸福也是真幸福，有这么多喜欢她们的人，那日子过的得多飘啊。”

“慈安传媒！”

杨一抬起头装作没有听懂的模样，憨憨的问道“你说的慈安传媒是那个cagroup吗？你一会儿换一个名字一会儿换一个名字的，我都快绕晕了。”

“是啊，她们公司名字叫慈安传媒，ca是她们内部的组合名字，一个是c，一个是a。cgroup是专注于影视方向发展的而agroup是偏向于舞台表演和女团的”小舍友虽然嘴上虽然说着可手上动作却没停。

杨一趁着放东西都时候，偷偷的看着她面上的神色，想着自己要怎样才能从其口中套出更多的话。

“我听说她们可是出道了有六七年呢！”

在陪着王雯昕拆完最后一箱投票码之后，杨一抬起头和王雯昕保持着平视，故意找打的说：“那她们不得三十好几了啊！”

果不其然，听了这句后的王雯昕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嘴里叽里咕噜的也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个什么。

杨一眼睛慢慢眯住，舌头不自主地舔着后槽牙，只见她将手上的东西朝地上一扔，攀上王雯昕肉嘟嘟的小脸儿，摆好角度两手用力往两边扯过。

顿时，脸上的火辣便从皮肤传入大脑，王雯昕眼睛瞪的极大，从中可以看到面前人达到目的后得意的笑容

“我去你的吧杨一！让别人听听你这是人说的吗。”

“怎么了就三十好几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九零后黄花大闺女。要让人家粉丝听见，你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将那只还不停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扒拉下来。

转念一想，认真的语气瞬间带着一种八卦的意味“说到这就不得不多提一句了，听一个内部人员爆料慈安传媒，在签约的时候根本就对艺人的感情情况不做要求”

“嗯？”

杨一仔细的回忆这当初那本愣是花了自己半个小时才看完的劳务合同。

“没规定吗，我怎么好像瞎了一样！”根本没想起在当时签约的那两个多钟头时间里，她有大半儿都在拿那双自以为闪闪惹人爱的小眼睛骚扰着安树梵。

那时的杨一将美色当头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光执着于与安树梵抬杠，还会仔细去比较合同上的东西？

王雯昕以为杨一没有听懂，便迅速解释。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慈安的艺人，你恋爱了公司不管你，你官宣了还能给你做个媒的那种。”

“可就算这样，六七年过去了，慈安愣是没传出一人有绯闻，反倒是团内的成员cp多的满天飞”

……

额，这算是我们的营销模式吧，什么就叫满天飞了，真在一起的没几个啊！

大家要相信，慈安传媒秉承着走正道的经营模式，拒绝一切腐朽落后，坚决与一切黑暗势力作斗争。

但是话又说回来，不搞这些，光凭着一年到头一样的舞蹈怎么可以吸引粉丝？

想到至今还存在在自己粉丝团里又危机又宝贵的ky精们，杨一的头就跟串联了核电站一样，难顶哦。

“有意思吧，拿起手机给我们小川川投票，我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王雯昕看着杨一还有兴趣听下去，就顺着话题接着介绍起来。

“要说慈安传媒吧，这个夏鑫是不错，抛去已经是影后闲的没事儿做的安树梵之外。就我一个纯路人看来，我还是更喜欢石磊。”

王雯昕像是发现一个宝贝似的，手不断的拍着弯曲着靠近自己身体的杨一的大腿面。

“你可不知道这个石磊啊，那可是个慈安留在女团的人才！”

“小脸看上去秀秀气气的，可口才不比说相声的差。人还特别热情自来熟，跟谁都能聊上几句。”

“我相信未来她去相声界，发展得肯定不比女团差”

说完还怕杨一不信手一伸“你把你的ipad给我，我给你找，让你见识见识。”别说，那模样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星路旅程》

“这名字听着怎么跟八十年代的选秀节目一样，洋溢着满满的土味怀旧风。”

杨一看着这个封面，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但是她颜狗的特质是一点都没变，宣传册上一个个光鲜亮丽的面孔，看得她整个人的眼睛都直了。

拿着ipad迅速的上了自己的小床，靠着墙，打开参赛人员名单往下翻，很快翻到了慈安传媒。

“哎呦喂！这里头老娘认识的还不少呢嘿”。

杨一一个个看过她们的初简介，嘴里咯咯咯地就没停过，就像是嗓子里装了只鸡一样，边笑还边在心中默默调侃着：

这些陪着自己成长的人，有前辈也有后辈，可她们什么样自己没见过啊！

选秀了就是不一样了，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已经不再是那些，饿了就蹲在地上啃着盒饭、无聊了就几个人相互撕扯着谁都不放过谁的彼此了。

不过，随着节目录制时间的推移，热度确实上升了不少。但杨一看着她们中间好像多了层什么，似是隔阂但又感觉几人依旧亲近着。

镜头中，她们甚至都不敢给彼此安慰的时刻，就连为对方说上一句好话，都能被黑子刻意描摹成内部抱团。唯一能在里面看到的互动就只有几人在面临崩溃的时候，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依赖的眼神。

想到这里杨一不是滋味地转动了一下身子，尽量把盘着的腿伸直继续思考着。

认真地说，就现在的慈安传媒，能推这么多的人上选秀就已经是公司内部尽了最大的能耐。

看着她们的名字渐渐被人熟知，杨一是发自内心地自豪、她的女孩们终于要熬出去了！

可另一面，慈安发展成这个样子，也有自己的原因…要不是自己的退出带动康乐的退团情绪九个人的主团一下子走了两个，a组也就不会有大的人事变动影响影视c组。

如果按最初的发现，慈安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一副光景，任由内娱大佬宰割，黑子抨击，对家报复。

最终，连给自己人撑腰的勇气都没有。